天啟--節九

就在戰鬥進行得如火如荼,喊殺之聲響徹天際之時,眾人的耳中突然傳來一聲猛烈的爆炸聲,緊接著又是響起數聲連環的爆炸,似乎連整個城市都被震得抖了起來。原來是位於南段城牆上的一門重型火炮發生了炸膛事故,爆炸發生地點就離鷹隼的陣地不遠,爆炸產生的熱浪迎著眾人撲麵而來,崩飛的碎片擦肩而過。

過於密集的連續射擊使得炮管溫度過高,炮管因過熱而變形變脆,再也承受不住火藥在膛內爆炸時產生的強大壓力,最終發生了猛烈的炸膛事故,劇烈的爆炸還引爆了堆放在附近的大堆的炮彈,引起了連鎖爆炸。十來名炮兵當即死於非命,附近正在忙著運送彈藥的大量後勤民兵也慘被炸死炸傷,他們身上並無裝甲,一片橫飛的彈片就足以要了他們的命。城牆之上響起一片鬼哭狼嚎之聲,被撕裂的屍體和散落的炮彈滾了一地,擔架隊和大量救護兵慌忙搶上城頭運送傷員。

“水,要水。不要炮彈了,我們要大量的清水。”炮兵陣地的指揮官在狂呼大叫。

“火炮部隊暫停射擊。”

“水桶,快去找水桶。”

負責後勤運輸的民兵們聽到喊聲後慌忙扔下手中的炮彈,一窩蜂地鑽回家裏去找所有能盛水的容器,一些等不及的炮兵已經爬上了火炮,解開褲帶對著火燙的炮管撒起尿來。

連環爆炸不但給防線造成了巨大的傷亡,巨大的衝擊波還炸塌了一段城牆,使整條防線出現了一道寬近十米的缺口。大量的蟲子如打了雞血一般,當即向著缺口處蜂湧而至。

防線上的指揮官慌忙調兵遣將,隻見一個剃著莫希幹頭的粗壯大漢一步跨到鷹隼眾人身前,扯開嗓門大聲吼道:

“鷹眼,帶著你剩下的人,立刻把缺口給我堵上,堵不上不要回來。”

來人正是達維堅科。

“得令。”鷹眼一聲斷喝。

“你還要多少人?我給你。”

“我的人足夠,鷹隼的人個個以一當百,保證完成任務。”

達維堅科往鷹眼身後看了一眼,鷹隼的人全部加起來還不到十個,於是轉過身去一揮手道:“剛鬃,你還剩下多少人?”

達維堅科的身後站著一個胡子幾乎跟頭發一樣長,且像豪豬X毛一般根根倒豎的精壯漢子,精壯漢子一步站了出來,大聲應道:

“二十六個弟兄全在,沒有減員。”

這個精壯漢子正是剛鬃。雙頭梟的人在第一次星風城攻防戰和之後的伐後行動中幾乎全軍盡墨,但是這個剛鬃卻在廝殺中活了下來,如今已經被編入血色黃昏兵團。

“好,把你的人全部帶上,現在起我要你聽鷹眼的指揮。”

“得令。”

剛鬃一把扣上裝甲的頭盔,手持著一挺重機槍朝著身後大吼一聲:“小的們都聽好了,都給我跟上,我衝你們就衝,我退你們就退。我衝的時候誰要是退了,我就親手掐死他。”

剛鬃身後爆發出一陣哄笑,二十多名裝甲戰士緊緊聚集在他的身後。

鷹眼也不廢話,當即一揮手就向著缺口處疾撲過去,鐵皮等人和剛鬃手下的二十多名傭兵緊跟其後。

大量的民夫正像潮水般衝向缺口處,他們在第一時間就用簡陋的獨輪推車推著早已準備好的石塊和砂包趕上城頭,大量的石料和砂包不斷地從缺口兩邊被填埋進缺口,同時也有無數的剔骨鐮嘶叫著從缺口處衝上城牆,鋒利的足刃每一次揮舞就會有一個民夫命喪當場。

正刻正有十數名民夫推著獨輪車運送著石料趕往缺口處,但是從缺口中猛地竄上來幾隻剔骨鐮,剔骨鐮揮舞著長長的利刃正要迎頭斬下,一陣密集的火力當頭砸到,將剔骨鐮們直射得骨屑崩飛,又哀嚎著摔回缺口之中。無數石塊和砂包緊接著從民夫的手推車中滾下缺口,狠狠地將還想再翻身衝上來的剔骨鐮們砸在石塊下麵,它們的屍體被砸爛後又被填埋進了牆內成了城牆的一部分。

後勤的民夫們在用生命跟時間賽跑,他們推送著石塊等材料於城上城下不停奔走,用最快的速度修補著缺口。但是防線中的缺口就像是一塊巨大的磁石,吸引著無數的蟲子像潮水一般瘋狂湧來,不時地有蟲子從缺口處一躍而上,揮舞屠刀收割著民夫們的生命,填進缺口中的每一塊石料都染上了刺目的紅色。

鷹眼帶著三十多個人守在缺口兩邊,以凶猛的火力掩護民夫們修補城牆,但是好幾十個人聚集在一堆,他們的攻擊根本無法有效展開,發揮不出火力上的優勢,蟲子們還是頂著槍林彈雨瘋狂地進攻。眼看著腳下的蟲子們爭先恐後地逼近缺口,民夫們一個個慘叫著倒在屠刀之下,被撕裂的屍體連同石料一起被掩埋進缺口之中,鷹眼心急如焚。

“要是快刀在就好了,他最喜歡蟲子,這家夥肯定會興奮地跳下去。”四眼心下惴惴地看著腳下密密麻麻的蟲海,摸了摸鼻子道。

“這廝若在,我敢打賭一隻蟲子都衝不上來。”鐵皮接口道。

“難道沒有快刀我們就不行了嗎?快刀要是知道了會笑話我們的。”

隻見鷹眼猛地站起身大吼一聲道:“缺口兩邊各留下五個人火力壓製,其餘人跟我跳。”

鷹眼哇哇大叫著當先一縱身跳下了城牆,徑直跳進了蟲子的赤色海洋之中。

“老大是不是被快刀附體了。”

“你看你幹的好事。”老不死狠狠白了四眼一眼。

“老大要是掛了,可就是你害的。”

“少廢話,還不快跳。”

數十個身影一個個義無反顧地跳了下去,沈浪來不及多想,一閉眼一跺腳,緊緊地抱著金毛一躍而下。三十多人如出水蛟龍一般猛地殺進蟲子堆中,在蟲海中直殺出一片炫目的綠色,戰士們在缺口之前圍成一個半圈,用身體緊緊地護住身後忙著修補缺口的民夫們。城牆之上的民夫們暫時沒有了蟲子的威脅,修補的速度頓時加快了一倍不止。

“怎麽全跳下來了,不是說每邊留下五個人火力壓製嗎?”

“老大又沒說誰留下。”

“殺吧,殺光蟲子再回去。”

暗渠中的燃料正在快速地消耗,火牆變得越來越矮,殘餘的火勢對蟲子已經失去了威懾力,蟲群自然不肯放過這塊送上門的肥肉,興奮地向著城下的這三十多人紛至踏來。剔骨鐮們嗷嗷叫著迎著撲麵而來的彈雨,一波又一波地衝擊著牆下的這層脆弱的防線,不時地有戰士從防禦圈中被剔骨鐮拖出來,慘叫著被拖進蟲群之中亂刀加身,防禦圈在蟲子的衝擊下越縮越小。

眼看著身邊的戰友一個個少下去,四周都是嘶嘶的怪叫聲,沈浪心中肝膽俱寒,剛才跳下來時也沒多想,連彈藥都沒多帶一點下來。好在城牆上的戰友不斷地往防禦圈內扔下彈藥,沈浪一把退下已打空的彈匣,撿起腳邊的一個新彈匣換上。鷹眼鐵皮和易淩心等人死死地頂在防禦圈的最前沿,剛鬃的人就護在他們左右,他們的身影在蟲子猛烈的衝擊之下半步都未曾退讓。

沈浪的身邊則是老不死和四眼,金毛緊緊地守護在沈浪身側,三人合力射殺當頭衝來的一隻碩壯的剔骨鐮。這隻剔骨鐮個頭極大,也格外頑強,已經身中好幾十彈但就是不肯倒下,仍舊嘶嘶地怪叫著衝向眾人,用僅剩的幾條蟲足趴拉著地麵試圖朝麵前的人發起新的進攻。沈浪瘋狂地大喊著給自己壯膽,槍槍不離蟲子的腦袋,蟲子的腦袋幾乎已經被射成了一團稀泥,但是巨大的足刃依舊毫不留情地朝著沈浪頭上斬落。隻見老不死大吼著一腳踢開沈浪,這一刀就斬在老不死的大腿上,這一刀勢大力沉,將腿上的裝甲幾乎斬成兩半,老不死當即痛苦地大叫一聲跪下身去。剔骨鐮緊接著毫不停留地斬下第二刀,卻見老不死怪叫一聲猛地撲到剔骨鐮的身上,像壁虎一般抱著蟲子腥臭的腦袋瘋狂地用拳頭猛砸,直到將那本已破碎的腦袋砸成了一團爛泥。

剔骨鐮龐大的身軀倒下之時,卻見金毛突然衝著那巨大的屍體一陣狂叫。沈浪以為那蟲子還沒死透,正想再補上一梭子,卻突然看到它的身後露出一個奇怪的身影,但是另一隻後續的剔骨鐮馬上補上了它留出的空位,那個奇怪的身影倏忽一下又被新的剔骨鐮的身軀擋住。

“蟲子身後好像有什麽東西。”

“我好像也看見了,有一個人那麽高。”

“管他娘什麽東西,隻要會動的全殺了。”

沈浪十分確定自己沒有看花眼,那個曇花一現又突然消失的身影大概有跟一個人那麽高,長著一個大大的三角腦袋,雙臂就像是兩把長長的砍刀。它像是有意藏身於剔骨鐮身後,似乎並不想讓人發現它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