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安小姐,她坐過牢呢

我呆住了。

我發誓,美這個字眼用在她的身上都顯得太庸俗,她絕對是我見過的包括電視裏的最漂亮最有氣質的女子,一頭金色的波浪卷發,大眼睛,鵝蛋臉,有些像混血。皮膚白得近乎透明,粉紅的洋裝剛剛好的襯托些許的俏皮可愛,身材高挑,楊柳細腰。

“小錦,這是Sophia,你董伯伯的千金,這兩天從英國回來,你們小時候還一起玩過呢。”

歐陽媽媽殷勤的介紹著,我才緩過神來,眼角仍然偷偷的看她,真的太美太出眾太像仙女了,整個人好像是在發光一樣,讓人舍不得把視線從她身上移開。

“你好,董伯伯經常提起你,說你是他的驕傲。”錦對著她笑了笑,我突然有些酸,這麽美的女子,怕是多看一眼,任何男子都會愛上的吧。

她抿著嘴淺淺的笑,一笑便傾國傾城,

“哪裏,Auntie才經常誇你呢。”

“這是我女朋友,安若溪。”我心裏有事甜蜜又是苦澀,甜蜜自然是錦摟著我對一個絕色美女介紹自己是名草有主的,苦澀的是,我居然會覺得自己如此拿不出手,丟了錦的麵子,唉,氣質這種東西果然是天生的,即使我穿著公主裝也掩蓋不了從小撿過垃圾的事實。

歐陽錦說完這句話,我發現歐陽媽媽和這個混血美女的臉上明顯晃過一絲不自然,然後歐陽媽媽雲淡風輕的說,

“小孩子之間過家家麽,做不得數的,嗬嗬。”

美女好涵養的伸出她細長的手,美女就是美女,渾然天成,連手都這麽美,

“你好,叫我Sophia就好了。”

“你好,我是安若溪。”

在她麵前,我頂多隻能算個小醜,這一下,我的自信心真的蕩然無存。

錦被他媽媽拉去應酬,我和美女坐在一起,緊張又拘束,歐陽媽媽很快折回來,坐在Sophia身邊,聊得不亦樂乎,

“Sophia,聽說你在UniversityofCambridge主修的是工商管理學,一定是準備繼承你爸爸的事業了?”

“隻是想盡量多幫幫daddy,他操勞了這麽多年,我也該盡孝道的。”

“現在像你這麽孝順的女孩子不多了,我們家小錦要是像你這樣我就省心多了。”

“哪裏,auntie您太謙虛了,小錦這麽優秀,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唉,你不知道,他不知道從哪裏招惹回來的野丫頭,讓我煩得狠。”

我坐在一邊,背脊一陣陣的發涼。

“安小姐,不知道你父母在哪高就,以後有機會生意上也可以合作的嗬。”

美女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看著我,卻讓我如此如坐針氈。

歐陽媽媽瞟了我一眼,輕輕的說,

“她呀,是個孤兒呢。”

“啊,真不好意思。”她歉疚的看著我。

我僵在那裏,不知作何表情,是該回應一個沒關係的表情呢,還是該說,對不起,我是個孤兒,沒有機會與你們家做生意?

“對了auntie,我這個假期去了Milano,那裏真的很美,而且衣服都好靚,我有帶幾件回來送給你。”

“是麽,你真有心,我也是一直想去米蘭,一直都抽不出時間。”

“您要是去Milano,一定要去Parmalat,那裏有種cheese真的很美味,叫做PamigianoReggiano。”

“好,我有機會一定去。”

“不知道安小姐都去過哪裏呢?”

美女再次問我,她們似乎這種時候才會想起我,可是我寧願她們不要想起我。

我沒有答話,我哪裏都沒有去過,她是想聽這個答案麽?

歐陽媽媽再次“幫我解圍”,

“她呀,去過的地方可不得了,我們可是一輩子都去不了的呢。”

美女求知若渴的問,

“是麽?哪裏哪裏?”

她撩了一簇散落下來的頭發,優雅至極,

“監獄……”

這一次,我真的震驚了,她,查過我。

我全身開始不住的發抖,我像被人剝光了衣服一般,赤裸裸的暴露在露天下,沒有任何遮羞的東西,我耳邊是嗡嗡的聲音,我聽不到她們接下來說了些什麽,隻是死死的揪著自己的手,滲出了一絲絲的血,卻絲毫感覺不到疼。

我早該知道,這是一場萬劫不複的鴻門宴。

歐陽錦從天而降,他不著痕跡的擁著我,我的情緒終於稍微平複一點。

“媽,你交代的事我做完了。”而後對著Sophia,“失陪一下。”

我顫顫抖抖的靠著歐陽錦的支撐勉強站了起來,像是抓救命稻草一樣死死的抓著歐陽錦,

“小若你怎麽了?我媽,她又為難你了?”

他看出我的不對勁,

“你在發抖。”

我無力搖搖頭,朝著洗手間狂奔,躲在廁所裏,低聲的抽泣,我很無力,很無奈,很累,我隻是想單純的愛一個人,為什麽,要這樣侮辱我,我很想大聲的哭出來,又怕被聽到,隻能強忍著。

也不知道待了多久,錦打來電話,問我怎麽了,怎麽待那麽久,我清了清有些嘶啞的嗓子,雲淡風輕的說沒事,馬上出來。

推開洗手間那扇門的一瞬間,我看到歐陽媽媽優雅無比的往地上的垃圾桶裏丟了一樣東西,而丟這個動作的賓語,是我送的禮物,那個我用了我所有的積蓄買的胸針,那個我忍受過無數淩遲目光的胸針,那個我以為會給我的未來和幸福添磚加瓦的胸針。

我鬼使神差的又關上了門。

我是個膽小鬼,我沒辦法麵對這樣的局麵,對著她高貴的臉,我不知道我應該雲淡風輕的一笑而過,還是該紅著眼睛去撿起來。

上帝請原諒我如此懦弱。

一門之隔,她和Sophia站在鏡前對鏡梳妝,而我,在門後,聽著她們的閑話家常,

“這種劣質的胸針,虧她送得出手…”

“可是看得出來,錦好像很愛她。”

“愛什麽愛,一個鄉下丫頭,哪能跟你比。”

“Auntie,你又拿我開玩笑。”即使用聽的,也能想象她那張吹彈可破的瓷白臉龐,是怎樣一副嬌羞的表情。

“這種事怎麽能是開玩笑呢,我跟你爸爸都商量好了。”

然後美女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寬闊的洗手間內。

我不知道我的嘴唇有沒有哆嗦,我隻是在想,為了那枚胸針我吃了一個星期的饅頭卻覺得心滿意足的樣子又多麽可笑。

我真的很可笑,一定要被羞辱得這樣體無完膚,才能獲得片刻的清醒麽?

可是有誰能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麽做。

我隻知道,我不能落荒而逃。

生日宴會總算正式開始,歐陽錦總是問我發生什麽事,好看的眉毛擰在一起,我仍然搖搖頭,故意轉移話題,

“小柔呢?怎麽沒見她。”

“女孩子嘛,總是愛漂亮的,她今天在家打扮了足足四小時,估計馬上就到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

天使一樣的小柔終於來了,平時她不施粉黛就已經很美了,今天一打扮簡直就是仙女下凡,一張清純嬌美的臉蛋完美無瑕,我把心裏話說出來,

她謙虛的笑笑,說,

“若溪,你今天也好漂亮,我哥也這麽帥,不如現在拜堂吧。”

我臉一紅,瞟了歐陽錦,他的臉也呈現詭異的紅色,我陰鬱的心情頓時減了幾分。

沒想到,小柔一語成讖。

隻不過,這場婚禮的女主角,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