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喬Ⅰ
品牌電器、高檔家具、亞麻色地毯、三人席夢思大床、還有貼於牆上的一張巨幅海報，現代的平常之物隨處可見，但是在這座江南古建裏卻稍顯突兀，仿佛屋裏屋外跨越了幾個世紀，而這兩個時空僅僅隻有一牆之隔。
“這……這這這……這都是些什麽啊？”季然立於房中看著陌生的周遭，頓時瞠目結舌。
安迪倒是一臉得色：“怎麽樣？品味不錯吧。喔！忘記了，你應該還沒見過現代文明產物吧，來來來，哥哥給你普及一下。”說完他立刻變身成為了一名幼稚園老師，興致勃勃地拉著季然為她講解起各種連小孩子都知道的玩意。
安迪指著電腦介紹道：“好東西！”
季然點了點頭。
接著，安迪指著音響：“好東西！”
季然又點了點頭。
然後，安迪指著空調：“好東西！”
季然繼續點頭。
最後安迪指著手機……
“好東西！”季然立刻搶答道。
“噢~你可真聰明。”安迪高興地摸了摸季然的腦袋，像是主人誇讚寵物一般。
季然一臉茫然得眨巴了兩下大眼，又接著低頭把玩起桌上的高科技。
“看在你那麽聰明的份上，這手機就送給你了。”安迪優雅地擺出闊氣的姿態：嘿嘿~接下來應該是感謝之詞吧。
“手機的話……我有。”季然的注意力就一直沒有離開過手機，她不慌不忙地說道。
“嗯，你有。”安迪笑著點了點頭，突然又衝著季然叫道：“什麽？你有手機？”
“喏！”季然從裙兜裏掏出了一部白色的手機遞給了他，接著說道：“我去年就有了。”
這款還沒上市呢，我走後門都沒弄到，她居然都用一年了？太沒天理了！不用問，肯定是姑媽送的！想到這，安迪癟了癟嘴。
“啊哈哈……就沒有我辦不到的。”他仿佛聽到了姑媽女王般的奸笑聲，他甩了甩腦袋，又聽到季然忽然說道。
“你這個好高級喔，屏幕下麵有好多按鈕，不像我這個就隻有一塊大屏幕。”季然邊說還邊摸著手機上的一顆顆水晶按鍵，跟個好奇寶寶一樣滿臉驚喜。
“啊哈哈哈……”安迪幹笑著：高級？就是怕她不會用，才會買這種按鍵的。雖然知道她這句話是無心的，但是聽了還是會很窩火的說。
“你要是喜歡以後就用這個吧。”安迪開玩笑得說道。
“可以嗎？”季然雙眼放光。
“嗯。”安迪無奈地笑道。
“謝謝。”
看著季然純真的笑容，安迪有些心虛得望了望窗外的天空：Oh~仁慈的上帝，原諒我吧。
安迪看了看手表，馬上十七點了：“對了，跟你說個正經事。”
“什麽事？”季然這才抬頭正眼瞧著安迪。
“這一陣子，我會有些忙，指不定什麽時候會回來，所以先跟你說一聲。”
“你不回來了嗎？”看到安迪突然一本正經的樣子，季然停止了動作，放下手機，表情瞬間黯淡了下去。
“我沒說不回來啊，就是不能天天回來了，但這也是暫時的。”安迪急忙解釋道，最近加大了工作量嘛，今天能回來也是求了喬半天才幫我安排的。
“嗯，季然知道了。”季然強扯出一個笑容，苦澀得令人心疼：大家總是會離開我，父親、母親、舅舅、太公，都是這樣，一直這樣……一張張臉，一幅幅畫麵在季然的腦海中不停地閃過，淚水即將奪眶而出……
這是什麽表情？
安迪的心池不由地泛起了波紋，破天荒地動了惻隱之心，他一步上前輕輕擁住季然，溫柔的聲線中充滿憐惜：“傻瓜，如果我真的要走，又怎麽會把東西搬過來呢？”
季然顯然被安迪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兩朵紅暈飛上臉頰。
第一次，第一次被男人抱呢。
這個懷抱，很溫暖。
是夜。
流行的動感英文歌曲，響徹耳邊。良好的音響效果，讓人身心也隨著節奏扣動起來。炫彩的霓虹遍布都市，喧囂在黑夜中肆意彌漫。此時，一道強光閃過，紅色的跑車停在了豪華大型別墅的門口，喬一如既往等候多時。
“安……”迪字還沒出口，就見安迪一反常態地親自下車到對麵為一名清秀可人的女孩打開了車門。
“Hi！喬。”
“這位是？”喬同樣一反常態沒有回應安迪，而是單刀直入地質問起來。並且連問的同時雙眼還直勾勾地盯著安迪身後那抹嬌小的身影。
“喔，正要跟你說呢，她是我的房東。”說著安迪不以為然得拉起季然的手就往別墅裏走去，就在臨門一腳時，喬一臉正色地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房東？你以為這個借口我會相信嗎？”
“哎！就知道你會這樣，不信的話，你問她嘍！”說完安迪做了個請的姿勢。
喬沒有作聲，隻是盯著季然。隔了好一會兒，安迪覺得事有不對，才順著喬的目光看向了身後，此時季然的整張臉都呈現出鐵青的顏色，表情也極為壓抑，似乎在隱忍著什麽。
“喂~你……你怎麽啦？”安迪嚇了一跳，雖然現在燈火通明，但是大晚上看到一臉淤青的長發女人，心底還是會爬上幾絲恐懼。
“我沒有……”還沒說完，季然立刻抽出了被安迪握住的手捂住嘴，飛奔至不遠的花壇旁邊嘔吐了起來。
安迪擔憂地跟隨其後，一手幫季然拍打著後背，一手捂住自己的口鼻，試探地說道：“你該不會是沒坐過車吧。”
季然接過安迪遞給的方帕擦完嘴角，無奈得點了點頭。
“不是吧？！那你有沒有離開過悠然齋啊？”
“嗯。”季然用方帕捂著嘴，仍點了點頭。
“那是怎麽走的呢？”說完颯爽英姿的姑媽立刻在安迪的腦海中浮現，他這才意識到了答案。
“難道……是那個？”安迪伸出一根食指，指了指天空。
“嗯。”季然很快會意得點了點頭。
我的天！世界上居然還有這種怪物，出門隻坐直升機？！不對，正是因為有隻老怪物，才會培養了這隻小怪物。哎~可憐的孩子！安迪揉了揉太陽穴。
立於門口多時的喬此刻正青筋迸發，剛才一段情景在他眼裏是這樣的：
季然劇烈噴飯，安迪從旁含淚擔憂，季然吐完，安迪又殷勤有禮地獻上方帕。安迪無微不至地關懷，季然柔弱嬌羞地神態，兩人筆手畫足，眉來眼去，最後達到了心靈相通。
喬眼中的無名火，炙熱得燃燒著，連花壇邊月下閑談的兩人都感受到了身後莫名的溫度，不由得同時看向了門口。可是，除了喬一臉社交化的笑容，什麽都沒有，就好像剛才的感應似乎隻是個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