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舞 丫是來尋仇的嗎

東宮傾梅閣

“娘娘,奴婢看到了。”一個瘦小的身影從傾梅閣門前一路小跑到裏間,來到太子妃麵前低垂下頭,快速的說著。

太子妃將象牙梳輕置到麵前的古木鏤空雕花桌上,低柔的聲音隨著朱唇輕啟緩緩地逸出。

“看清楚了麽?”

“是!奴婢以性命擔保,那個狐媚子確實在勾搭著白侍衛。”小小的身影倏然抬起頭,眼中竟是忿恨的嫉妒。

“景兒!”太子妃的聲音稍稍提高了一些。

被喚作景兒的小宮女頓時低斂下頭,惶恐的道了一聲:“是。”

“我知道你喜歡白侍衛,放心,我自然會為你做主。”太子妃慢條斯理的開口。

景兒再次抬起頭來,滿臉的狂熱!她喜歡白孤鴻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平時和白孤鴻之間倒也常走動,說說笑笑倒也無妨。本以為一切盡在她的掌握之中的時候,竟然憑空冒出一個狐狸精,不僅奪走了太子對娘娘的戀愛,更搶走了白孤鴻對她的關心。

倘若不是娘娘發現有端倪,她就是想破了頭也想不到,這個外表看似憨厚的女人,竟然從骨子裏往外的不知廉恥,竟然深更半夜和白侍衛偷偷私會。哼!她倒要看看,那個女人有什麽好!

“下去吧,我倦了。”太子妃的聲音打斷了景兒的沉思,她連忙伺候太子妃上床就寢,然後才躬著身子慢慢的退了出去。

秋夜,天高露濃,一彎月牙在西南天邊靜靜地掛著。清冷的月光灑下大地,是那麽幽黯,銀河的繁星卻越發燦爛起來。山海苑裏,此唱彼應地響著秋蟲的唧令聲,蟈蟈也偶然加上幾聲伴奏,吹地翁像斷斷續續吹著寒茄。柳樹在路邊靜靜地垂著枝條,蔭影罩著蜿蜒的野草叢叢的小路。秋後的後半夜.月亮下去了,太陽還沒有出,隻剩下一片烏藍的天;除了夜遊的東西,什麽都睡著。

張子萱就這樣曲膝攏臂在山海苑中的花園裏坐了一夜。雖是初秋,可夜晚卻也是冷的緊。可饒是如此,她也不想回去睡下。剛剛白日時候聽聞太子說,錦繡即將在十月十五舉辦大婚慶典,這種場麵自然少不了舞團的節目慶祝。太子自知此時不是滿足一己私欲的時候,便爽快的讓張子萱回去舞團,但卻宣稱待錦繡的大婚完成後,他也要擇日娶了張子萱,離她為妃。

張子萱心裏矛盾的要死。她非常盼望能夠快點逃離這個鬼地方,過著愜意的日子,可一想到過不了多久,便又要回到這裏,而且還將成為那個有著萬年受的相貌,卻有著強攻氣勢的太子的女人,她就感到渾身的不舒服。

不知道此刻,白孤鴻在做什麽。他是否已知道太子的決定!張子萱突然很喪氣,恨自己的優柔寡斷,恨自己的一廂情願。

沒準,他隻是當自己是個普通朋友。她自言自語著!

張子萱再次回歸舞團,讓那群小姑娘欣喜若狂,每個人都很喜歡這個有些豐滿,有些可愛,有些粗神經的朋友。張子萱在舞團這麽久,自然也有結識下很多的朋友,此次再見她們,心中也是十分歡喜。

蘇荷照例冷哼了一聲,扭頭便走。張子萱三番五次被她嗤之以鼻,頓時覺得火冒三丈。

“蘇荷!”她在其身後冷冷的喊道,周圍的人頓時將目光集中到她們的身上。

蘇荷從沒想過會有人主動和她說話,倒也納悶的停下了腳步,扭頭不解的看著張子萱。

“你是孤兒嗎?”張子萱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你怎麽知道?”蘇荷眼中迥然閃過一絲寒光,周圍的人突然覺得溫度驟然降低了好多。

“怪不得這麽沒教養,原來是有爹生沒媽養啊!”張子萱翻著白眼望天,一副欠揍的表情!

“你——”蘇荷厲聲喝道,卻不知為何突然頓住,聲聲的止住了聲音,忿恨的瞪了張子萱一眼,甩袖便走。

周遭傳來哄堂的嘲笑聲。在這個舞團裏,沒人敢得罪蘇荷,沒想到張子萱此次班師回朝,剛剛回來就給蘇荷來了一個下馬威,怎能不讓她們感到暢快!

曾經那個最積極想要和張子萱學舞蹈的胖丫頭擠到張子萱的身邊,驚訝的看著張子萱又瘦下去一圈的身子,不無羨慕的嚎叫著:“天哪!張舞官,你用的是什麽法子?怎地我就瘦不下去?”

張子萱聞言,才注意到自己竟然瘦下去了那麽多,怪不得這幾日便覺得衣服不合身。隻苦於往日忙著自怨自艾,竟都沒發覺她此刻的身材和以前完全兩樣,即便是熟識的人看到,也會覺得是兩個人了。

為了印證她到底瘦下去多少,她特地取了皮尺來量,赫然發現原本三尺四的褲腰竟然隻剩下了二尺四。雖然這個尺寸對於一般女子來說還是不夠纖細,但張子萱身高一米七多,即便是二尺四的腰,也不過是豐滿了些。

仔細打量著銅鏡中的人,曾經的鵝蛋臉不知何時變成了瓜子臉,粉黛未施的臉,白皙透著粉紅;眉若飛柳,眼若燦珠,瑤鼻櫻唇精致的鑲嵌在瓜子臉上,就算是粉雕玉琢後的明星也不過如此。

怪不得近日來,太子看她的目光越來越急迫。張子萱黑眸輕垂,不知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麽,半晌才扣上銅鏡,重新整理心情出了屬於她的房間。

為了永順公主的大婚慶典,張子萱可謂使出了渾身的解數。聽說那個時候其餘六國都會派了使臣前來祝賀。張子萱突然突發奇想,倘若說,她可以因為日食而出穿越到靈淵大陸的翠國,那麽會不會有同樣的人一樣穿越而來,去了其他的國家?

這個想法讓張子萱異常的激動起來。她很想去周遊各國,尋找和她同樣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可人海茫茫,別說是靈淵大陸,光是翠國,她要全部走完都要用上一年半載的時間。更何況,如今她是入宮容易出宮難啊!

突然張子萱眼睛一亮。既然不能去尋找她們,就讓她們來找自己,那麽唯一能讓其他人知道她的辦法,就是這些來自現代的舞蹈。

沒人知道張子萱為何像打了雞血一樣突然興奮起來,每天精神十足,分幫分派的指點著,教舞團裏的成員跳舞。她們一頭霧水,隻能聽從張子萱的指導。

探戈、倫巴、拉丁、恰恰……一個個陌生的詞匯從張子萱的口中說出,竟然是那麽自然。

古管事默然看著張子萱每天忙得像個陀螺,從早到晚不知疲憊。她深信,隻要這些舞蹈被各國使臣看了去,回到各國後必然會傳了出去,到時候就會有人知道她是來自現代的了,那麽……

一想到極有可能在這個陌生的國度遇見來自同一個地方的人,張子萱就湧上無窮的力量,她捏了捏拳,小聲的說道:“張子萱,加油!”

錦繡偷偷來到了舞團找到張子萱,兩人見麵分外高興,隻因為周遭許多人,張子萱不能盡情的擁抱錦繡,即便如此,依舊執起錦繡的手,歡樂地拉著她盡了自己的房間。素不知,她這大逆不道的行徑,卻被蘇荷看在眼裏。

景兒一路小跑來到舞團,她可是等這個機會很久了。張子萱終於不再山海苑居住了,她也可以放心大膽的過來找碴而不怕太子看到了。

“張子萱!張子萱,你給我出來!”景兒趾高氣揚的叉著腰,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張子萱一出來就看到門口一個瘦小版的包租婆,背對著陽光正發著病貓的威!

“你找我?”她滿臉的疑惑。這人根本不認識,可看對方的架勢好像她欠人錢沒給似的。張子萱翻著腦子,從現代想到古代,除了剛到這兒毆打了一個猥瑣男,罵了一個城衛,偷了一雙鞋子,再沒做什麽得罪人的事兒啊!於是,她萬分不解的問出口,想知道對方有什麽事情!

錦繡從窗子望著外邊,那個呲牙咧嘴的小丫頭她知道,太子妃身邊的伺候丫鬟,隻是不知道她來找張子萱何事。因為對方身份低微,錦繡倒也沒出去,隻是透過窗子冷眼看著,臉上的表情卻不是很好。她剛剛和張子萱見麵,還沒說上幾句,就被人打斷,換做是誰,心情都不會好的。

景兒下頷微揚,用一對鼻孔看著張子萱。

“廢話,不找你誰來這個鬼地方?我警告你,以後離白侍衛遠一點,莫再接近他,否則休怪我不客氣!我也不妨告訴你,別以為你們夜半三更偷偷的私會沒人知曉,如果惹急了我,一句話告到太子殿下那兒去,準有你好果子吃!”景兒拔高了聲音,吸引了舞團裏不少成員從屋子裏出來駐足觀看。

“看什麽?都給我滾回去!”景兒手一揮,氣勢十足。

久居宮中的人,哪個不知道景兒是太子妃身邊的紅人?都不敢得罪她,紛紛轉身進了屋子。

院子裏一陣寂靜,就連針掉在地上都能清晰的聽到聲音。張子萱的心中如大海掀起巨浪般驚駭不已,她明明已經很小心了,為什麽眼前這個人還能知道?而且,聽她話的意思,很明顯她喜歡白孤鴻,可要是因為一句威脅,就放棄白孤鴻,張子萱自認自己做不到。

“好啊!那你就去告到太子殿下那兒吧,就說我和白大哥情投意合,我們私自幽會。到時候隻要我和白大哥異口同聲的矢口否認,你說太子是相信你一個小丫頭,還是相信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白大哥以及不久後就將成為她的妃子的我?”

張子萱瞪大了眼睛,狠狠的挫著對方的氣勢。

景兒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敢頂嘴。常年呆在太子妃身邊,處處都高人一等,何曾受過這麽大的氣?頓時怒火攻心,揮著胳膊一個巴掌就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