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百思不得其解,隻要想到昨晚昏昏沉沉時,他將水哺入她口中的情形,一顆心便顫抖起來,酸酸的意味在其中纏繞。

她深呼吸了口氣,仰目看前方。爹真的那樣對待過他的父母嗎?若真的是那樣,他們染家便是欠了他的。

她要拿什麽去還?在將軍府裏束手無策地任人欺負……這樣就是償還了麽?

不,她不能那樣怯弱。也許在那裏,她不用多久就會被暗夜咬死,留著小命,將來或許還有可以補償的一天。雖然她也不知道,這樣的仇恨,她要用什麽才可以化解。

奔到城北時,已經是下午了。沒想到中京很大,光從將軍府到城北,便花了將近兩個時辰的時間。她不認得路,邊走邊問,又是步行,格外耗費時間。

終於到那家馬棧,問了去軍營要多少錢,店家上上下下打量她,見她漂亮,便笑道,“不多,平日別人要收八兩銀,姑娘要去的話,隻要六兩。”

染曉霜一喜,“幾時走?”

“要明日清晨了。今兒的車隊已經走了。”

“哦。”染曉霜失望地擰起了眉。看來得在外頭住一夜……但願不要節外生枝才好。從店家那裏問了出發的準確時辰,她便在附近尋找了一處價格不大貴的客棧。訂了房間,又出來找銀鋪。

等回到充滿黴味的房間,天已經黑了。

坐在被褥上清數著自己的銀子。十二兩。除去車錢六兩,她隻剩六兩了,夠撐到回北固鎮嗎?北固鎮那個屋子也是臨時租來的,不知房東是否會因為娘親的去世就把他們屋子裏的東西全都搬走了?

若是那樣的話,她回北固鎮之後,又要到何處安身。

幽幽地歎了口氣。娘親不在了之後,這似乎是她第一次一個人獨處。到了軍營,總有拉姑作伴,可是今日,隻能望著這安靜極了的屋子,孤零零一個人。

娘……她輕輕地呼喚著,止不住心酸。抬眸望向窗子外頭,一輪淒清的彎月懸在墨藍的天際,幽幽冷冷,與她一樣孤寂。

從此以後,她就要一個人生活了嗎……她的心說不出的荒涼與悲切。

耶律赦的屋子裏傳來曖昧的喘息聲。厚重的簾帳放著,一方小小的天地裏,兩具軀體瘋狂的糾纏,嚴沁珠坐在耶律赦身上,任一雙大手在她雪白豐滿的臀上握著,上下拋動。

小小的空間裏盡是欲望淫靡的味道。嚴沁珠盡情地叫喚,耶律赦勇猛地衝刺和挺進,終於在急速的幾下聳動後,一切回歸了平靜。

嚴沁珠心滿意足地趴在他的胸口。能做將軍的女人,能做草原上人人都仰望著的戰神的女人,嚴沁珠是無比幸福的。她對他的愛好像與生俱來,不需要理由,從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經決定了她必須追隨他的命運。

她輕輕地說,“將軍,你今兒怎麽回來得這麽晚呢?害人家等到這麽遲。”

“嗯,有事。”耶律赦淡淡地回答,“府裏有事?”

“沒有啊,”她把頭枕到他的胸膛上,玩著自己的發辮,“不過今日暗夜不怎麽肯吃東西,不知是否生病了。”

“哦?”耶律赦濃眉一皺,“明兒請大夫給它看看。”暗夜打出生就被耶律赦抱了回來,一直都是嚴沁珠在替他看養。他喜歡這種烈性狂暴的東西,雖然沒少傷過將軍府裏的人,但他仍舊沒將它捆綁住。

自然而然地想起昨晚暗夜嚇到染曉霜的事。她的身子嬌小柔軟,在他懷裏瑟瑟顫抖仿佛還在眼前……腦海裏她迷蒙的眼睛撩人至極,倔強地從柔軟的雙唇裏擠出“不”字,讓他沒來由的心動。

她是個絕色女子,若不是他們之間有那麽多無法化解的淵緣,他會收了她在身邊的。這樣絕美又嬌弱的女子,任何男人見了都會心動,哪怕是對女人並不貪戀的耶律赦,也在看到的容顏的第一眼被她折服。

然而第二眼,他便看到了她脖子間的玉水滴。那是染家的東西,他認得清清楚楚。

漫不經心地問,“你怎麽處置染曉霜的?”

嚴沁珠似乎沒料到他會問起染曉霜,心裏有些不自在,嘴上淡淡道,“也就甩了她幾鞭子。就攆去幹活了。”

“嗯。”

嚴沁珠嘟著嘴道:“也不知您怎麽將這樣一個丫頭帶回來,實在太不像樣子,居然連我都敢打。”

耶律赦亦十分訝異。那丫頭看著柔弱,原來不是省事的燈……也是,從小踩在雲端長大的女孩,不會懂得忍讓和退避的!哪怕是淪落到將軍府當女奴,也仍舊氣焰高揚。幾次虐打仍舊不能讓她屈服一星半點麽?

眼裏有厭惡閃過。隻要一想到她的父親對他父母做的事情,他就恨。昨夜他根本不應該放過她!他都不知自己是哪裏出了差錯,竟然心軟放了她!

不過,並不一定要讓她變成自己的女人才是懲罰不是嗎,複仇的方式那麽多種,生不如死,應該才是最大的煎熬吧。嘴角有冷酷的笑意升起,嚴沁珠沒有忽略他的神情,“將軍,在想什麽呢?”

耶律赦沒有回答。他並不需要回答女人任何問題,尤其在他不想回答的時候。他說,“折磨她可以,別把她弄死了,那樣就不好玩了。”

嚴沁珠笑道,“是。”原先還擔心將軍會對那賤丫頭有一點留戀之情,但是聽耶律赦這麽說,心裏陡然放鬆!將軍根本討厭她討厭得不得了,哪裏會對她有半點感情呢,是我想太多了。更加甜蜜地粘上耶律赦,卻被他輕輕推開,“回靜香院吧。”

嚴沁珠不悅地抱怨,“都這麽晚了,而且外麵很冷,就讓奴在這裏陪您不行嗎?兩個人睡也更暖和一些呢。”

耶律赦隻是看了她一眼。

那一個眼神卻比耶律赦的任何話語都有效,她起身穿了衣服,帶著點怒氣離開了“景頤軒”。將軍從來不讓人在他床上睡,憑什麽那個賤丫頭昨晚可以留下來過夜?難道在床闈之中,那賤丫頭比她更讓將軍留戀嗎?

嚴沁珠披著披風,大步流星地回到靜香院。心裏自我安慰,不管將軍對她再怎麽特殊,那丫頭已經自己跑了,以後都不會回來,她還操這個心做什麽。

最好將軍以後都不會問起這個人……

雖然知道沒什麽理由,但是莫名的,她就是覺得染曉霜這個賤丫頭會威脅到自己在將軍府的地位。雖然她還不是正夫人,但是好歹是將軍告知天下的妾室,若是將來能生一兒半女,將軍又是無心於兒女情長的人,說不定就將她扶正做了正室。

想到這裏,她不禁伸手摸了摸小腹。若是能早日為將軍育得一兒半女該多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