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十年相思徹骨
“真的?!”卓念戚一個小孩子哪裏能那麽鎮定,“嗖”地一下跳下椅子,跑到許月晴身邊,“晴晴,晴晴,你真的不走了啊?!”
許月晴看了卓翔宇一眼,才對卓念戚說道:“嗯,不走了。但是,我不是作為這個家的女主人身份留下,而是作為你的家庭教師身份留下。”
“這是什麽意思?”卓翔宇握著筷子的手一緊,注視著許月晴。
“意思就是,我相信你們沒有騙我,但是我也沒辦法一下子就接受我是你老婆這件事。”許月晴把自己在書房裏深思熟慮之後的想法說出來,“總裁,不,卓翔宇,我不知道我以後會不會記起過去的事情,但是在記起來之前,我決定還是做我自己,做許月晴。”
“好。”卓翔宇的眉頭輕輕皺起複又展平,一個“好”字,像是如釋重負,又像是一聲歎息。
卓念戚倒是不覺得有什麽不好的,隻要晴晴能留下來,他總會想辦法幫爹地把晴晴重新追到手,再成為他的媽咪。
“不過,我和你可是有筆帳要算的。”
可是,許月晴顯然沒這麽簡單就能放過卓念戚。
“我我我我又做錯什麽了?”卓念戚覺得自己最近這幾天簡直乖到了曆史最高峰值,所有表現都無懈可擊!
許月晴瞅著熊孩子,冷笑了幾聲,對他問道:“你早就知道我是你媽咪了,對吧?”
“是的。”卓念戚老實的點頭。
“明知道我是你媽咪,頭一次見麵是說我笨?”許月晴一想起來這熊孩子當初鼻孔朝天鄙視她智商的事情就覺得這真是簡直了!
“我那時候,還生氣你扔下我呢,不是故意的。”卓念戚仿佛懂了一點許月晴的意思,小聲解釋了一句,就是底氣不太足。
“嗬嗬,生氣啊?”許月晴雙手環抱在胸前,咬牙切齒道:“也是因為生氣,你還拿原文書砸我?”
腦殼都砸裂了有沒有!
這熊孩子連親媽都砸,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尊敬長輩了!
“我那個時候,以為你和以前那些女人一樣,你一去不回,也不來找我,一定也是因為你不在乎我嘛。”卓念戚腦袋垂的低低的,像是一隻想把腦袋紮進土裏的小鴕鳥。
“念戚,你看著我。”許月晴和卓念戚四目相對,一字一句地說道:“如果十年前,我醒來的時候,知道我有一個兒子,我絕對不會扔下你,不會不管你,你相信我嗎?”
卓念戚點點頭,“信。”
晴晴的話,他一定相信的。
“很好,這件事解釋清楚了,你現在也要給我一個保證。以後絕對,絕對不可以再那樣任性地傷害別人。”
“我以後再也不會那樣了。”卓念戚保證完了以後,又對許月晴問道:“晴晴,這樣你就不會走了吧?”
“我可是你的家庭教師,不在這裏教你,能去哪裏?”許月晴揉揉卓念戚的腦袋,恩威並施,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的教育方針用的特別成功。
聽到許月晴這句話,卓翔宇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地,許月晴一直對卓念戚很重視,既然她會這樣和卓念戚保證,那應該就不會隨便離開了。
隻是,一想到好不容易找回來的老婆,隻和家裏的熊兒子親近,卓大總裁的心裏就有那麽一點淡淡的不爽。
嗯,就一點。
搞定了這父子倆,許月晴一邊吃著飯後水果,一邊隨口問道:“對了,二樓走廊盡頭那個房間是做什麽用的,裝飾好像都和別的房間不一樣。”
卓翔宇後背一繃,神情有點僵硬地說道:“那裏就是個雜物間。”
“哦。”許月晴咬著火龍果,打量著卓翔宇的表情,總覺得不太對勁,“那我一會能上去看看嗎?”
“很長時間沒有人打掃了,你想看的話,等明天我讓女傭打掃一下再看吧。”卓翔宇眼睛不自然地眨了幾下,轉移話題道:“你之前不是說想帶念戚出去玩,你們倆說好要去哪裏了嗎?”
“唔,還沒。”許月晴收回視線,把那個房間默默放進心裏,盤算著有空要去看一看。
大概就像是藍胡子的故事,越是別人不讓你打開的房間,你就會想打開。而且,對於許月晴來說,現在的卓家和她早就不是單純的雇主和家教關係,卓翔宇那樣緊張兮兮不想給她看的房間,她當然會想知道,裏麵到底藏了什麽。
是不是,和她,或者說過去的她有什麽關係?
咽掉火龍果,許月晴對正在看書的卓念戚問道:“念戚,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卓念戚歪頭想了想,搖搖頭,“沒有。”
許月晴頓時傻眼,追問道:“怎麽會沒有呢,遊樂場,驚險樂園,郊遊,你比較喜歡哪個?”
“我不知道。”卓念戚吃力地想象了一會,最後放棄了,“都沒去過,我也不知道會喜歡哪個。”
“你從來沒帶他去過遊樂場之類的地方?”許月晴霍然扭頭瞪著卓翔宇,好像他是個十惡不赦的虐待親生兒子的壞人一樣。
卓翔宇不太明白許月晴的怒氣從何而來,坦然反問道:“這有什麽不對嗎?”
卓家的孩子都是這麽長大的,什麽遊樂場之類的,他自己不是也沒去過?
許月晴目光詭異的看著卓翔宇好半天,最後吐出一句讓卓翔宇覺得臉上表情都要裂了的話。
“我當初到底是怎麽喜歡上你的?”
卓念戚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見爹地瞪他,趕緊對許月晴說道:“晴晴,我們一樣樣來,先去遊樂場,其他的等下次爹地有空再去好不好?”
許月晴歎了口氣,“好吧,也隻能這樣了。”
商量好了去遊樂場的時間,三個人各自回房去睡覺,到了半夜一點鍾,許月晴的房門從裏麵悄悄打開,許月晴光著腳,踩上走廊的長毛地毯,覺得腳心癢癢的。
“不看一看的話,怎麽能睡得著啊!”許月晴小聲念叨了一句,一步步接近了走廊盡頭那個據說是雜物間的古怪房間。
許月晴小心地避開走廊裏的感應燈,摸上房門把手,本來隻是想撞一撞運氣,沒想到居然一下子就把門給擰開了。
更意外的是,房間裏有人。
“你怎麽在這裏?”許月晴乍一見到站在房間裏的卓翔宇,驚訝得不得了。
“你呢,怎麽不回去睡覺?”卓翔宇的表情卻很是不安,大步走過來,一把扯住許月晴越拉越開的房門,仗著身高優勢擋住許月晴的視線。
“不是說這裏是雜物間嗎?”許月晴剛剛雖然隻掃了一眼,但也看得出裏麵絕對不是什麽雜物間,倒像是學校裏的那種美術畫室。
見許月晴一邊說話還一邊跳著腳地想往屋子裏看,卓翔宇隻好放棄地道:“進來看吧。”
隨著卓翔宇的妥協,這間畫室也完全展現在了許月晴的麵前。
“這是……”
如果要用什麽詞匯來形容許月晴現在的感受,那大概隻有兩個字。
震撼。
整間畫室裏,全部都是她的素描畫像和油畫畫像。
簡直可以說是鋪天蓋地,繩子上掛著的,地上放著的,畫架上還沒完成的,全都是她。
醒著的,睡著的;站著的,坐著的;笑著的,哭著的;成年的,兒時的。
“這是怎麽回事?”許月晴怔怔地站在房間中央,第一次感受到被“自己”包圍的奇異感覺。
“那時候一直找不到你,,我突然開始害怕。如果再這樣下去,會不會連你的樣子都忘記了。”
想著那時候的自己,卓翔宇自嘲一笑,“我那時候也才二十出頭,再怎麽樣也沒現在這麽穩重。總是找不到你,就有些慌了。覺得,如果把你畫起來,是不是就能多留住你一點。後來也就養成了習慣,每天都要畫一會,好像這樣子你就還在。”
許月晴看著在猝不及防間向她展露出脆弱一麵的卓翔宇,有些無措。
“你畫了十年?”
這房間裏很多畫紙都是堆疊在箱子裏的,如果不是堅持許多年,絕不會有這麽多。
“嗯。”卓翔宇走進房間,隨手拿起一張素描畫像,“這件事我一直沒讓念戚知道,那孩子其實心思很敏感,如果他知道連我都不抱希望了,一定會難過的。”
“念戚,卓念戚……”許月晴把卓念戚的名字在嘴裏反複念叨了幾遍,靈光乍現,突然就懂了這個名字的意義。
卓念戚,卓念妻。
“本來想今晚悄悄把這裏收拾出來,把這些畫都扔掉,沒想到還是被你看到了。”卓翔宇歎了口氣,大概是覺得這個房間的存在有損形象。
“不許扔!”許月晴一聽卓翔宇要把畫都扔掉,頓時急了,“這些都是我,你憑什麽扔掉?!”
說完,許月晴才驚覺她這話就是在默認自己是卓翔宇的妻子,一下就啞了。
“那就不扔了,這麽放著,你要是有喜歡的,挑幾張拿回去。”
卓翔宇像是哄卓念戚那樣,揉揉許月晴的頭發,和兒子那硬刺刺的短發不同,許月晴的頭發冰涼柔軟,像是她的性格一樣。
也隻有現在這麽笨的許月晴才會想不到,如果卓翔宇不想讓她看到這畫室,隻要加把鎖就萬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