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對牛彈琴
冉思琪和路馨妍剛走到展館附近，便看到穆欣然親昵地拉著冉思宇的手，在他旁邊興高采烈地說著什麽。
而冉思宇至始至終都繃著一張精致得不似真人的臉，一言不發地聽著。
兩個人站在一起讓人覺得詭異的協調……
“哎呀，琪琪，看來你很快就要有弟媳婦了~”路馨妍眯了眯眼，既然決心要進內刊組，她就必須練就發現八卦的靈敏嗅覺。
“我也覺得，”冉思琪猛點頭，“思宇這麽悶騷，有欣然陪著，說不定能改掉他那副死相。而且我爸也很喜歡她。”
“天啦發展這麽快，連家長都見了！”路馨妍不禁驚呼，這年頭的小鬼頭真是早熟。
“其實是欣然去我家跟思宇講會展的事，但是我爸看她就跟看自己兒媳似的，待遇比我還好。”冉思琪幽幽地歎了口氣，時至今日，她差不多是家裏地位最低下的人了。
“很好耶，他們看著真配。”路馨妍摸了摸下巴。
“是啊，真配。”冉思琪點頭附和。
“姐姐，你們來啦！”穆欣然歡快地小跑過來，“會展馬上就開始了，所有工作人員已經就位，我好激動。”
“大清早別那麽容易激動，”冉思琪笑了笑，每次穆欣然叫她姐姐她就會無比寬心——因為冉思宇這臭小子每次都是連名帶姓地叫，或者直接叫她呆琪，“我們先進去吧，效果一定會和預期一樣的好。”
“姐姐那個創意真是好極了，待會一定能給大家一個驚喜！”穆欣然說完跟著冉思琪和路馨妍一同朝展館走去，冉思宇則是一聲不吭地跟在後麵。
其實冉思宇原本不需要來，但是穆欣然堅持這個方案有他的一份功勞，他也隻好硬著頭皮一起過來，毫無藝術細胞的冉家人表示十分頭痛。
“什麽創意啊，你怎麽沒跟我說？”路馨妍湊到冉思琪旁邊咬耳朵。
“你待會就知道了。”冉思琪故作神秘地擠了擠眼。
墨子曦和穆銘則是準時到了會場，恰好看到會展的開幕。
然後他們同時目睹了穆欣然所謂的驚喜，穆銘跟其他遊客一樣，表現出意外和興趣，而墨子曦則是滿臉黑線——
隻見十幾個女生穿著統一的哥特黑色女仆裝，步伐統一地從會展兩扇大門走出，然後在門口相對著站成兩列，而且她們每一個人的頭上都帶著一對貓耳，脖子裏掛了一個鈴鐺。
墨子曦的第一反應是，這一定是冉思琪的主意。
“首先歡迎各位來參觀這次的會展，”穆欣然也換上一條粉紅色的蓬蓬裙，頭上還戴了一個粉色的蝴蝶發卡，看上去像一個漂亮的小公主，她走到門口，對著眾人鞠了躬，然後開始致辭，“這次的會展作品是我校幾位功底深厚的美術生的畫作，其中也包括我的幾幅作品……”
“這……果然是驚喜。這個冉思琪平時看著五大三粗一個人，沒想到能想出這麽具備會長範的念頭，”穆銘帶著一臉的玩味，轉頭去看身旁的墨子曦，卻發現他的目光鎖定在穆欣然的後方，神情詭異。“我們進去看看。”
轉頭一看，穆欣然後麵站的，正是那個惹禍精冉思琪。
果然是這樣。
穆銘看墨子曦的眼神瞬間就變得有些莫測，而墨子曦對此卻毫無所覺。
“走。”幸好她今天穿的是自己的衣服，要是她敢把那身貓耳娘裝穿出來，他一定會狠狠修理她。
墨子曦心裏有些莫名的不爽，抱著自己的看不懂的心思，他跟著穆銘走進了會館。
參展作品一共隻有一百多件，作者也並非是什麽盛名在外的大畫家，但是前來參觀的校外人員卻不少——誰都知道蘭陵高中人才薈萃，說不定今天在這裏展出的一幅畫，若幹年後就會出現在巴黎羅浮宮的拍賣現場。
而身為一個毫無藝術細胞的大老粗，冉思琪覺得自己來的目的就是蹭免費的點心和飲料，當然，如果有什麽養眼的帥哥美女，她也可以觀賞觀賞，從而促進自己的食欲。
一名不通中文的外國女遊客前來觀展，路馨妍很熱心地帶領她四處參觀，而作為一個英語成績不及格的學渣，冉思琪決定一個人隨便晃晃，順便看看有沒有更好吃的點心。
經過一幅畫時，冉思琪注意到畫卷一角有著穆欣然的署名，不禁停下腳步多看了兩眼。
就算再怎麽不諳藝術，冉思琪也覺得這幅畫看著甚為眼熟，但是又想不起來熟在哪裏。
而且關鍵是——畫上的主人公竟然是冉思宇。
穆欣然將人物畫得很生動，畫上的冉思宇抱著一隻灰兔，臉朝著一邊，亮度適中的光從側麵照射過來，將他原本就出眾的五官，勾勒得更為精致和柔和。
作為一個基本沒有鑒賞能力的粗人，冉思琪唯一能作出的評價是“畫的真好”。
“這畫看著怎麽這麽眼熟，應該不是什麽臨摹作品啊……”冉思琪看著上麵懷抱兔子的冉思宇，自言自語道。
“是仿效達芬奇的《抱銀鼠的女人》，”墨子曦不知什麽時候到了她的身後，“波蘭的國寶，達芬奇的名作。原本是一個女人抱著銀鼠，這裏則是男孩抱著兔子，達芬奇作品裏的銀鼠有七根胡須，而這裏的兔子也正好如此。”
冉思琪頓悟，原來是仿造名作，難怪連她這種美術白癡都覺得熟悉，抬手指了指畫的右上方，“好像是的，但是我記得那幅畫裏沒有這麽一扇窗吧。”
“原作確實沒有窗，”墨子曦凝視著眼前的畫作，從容不迫地解釋道，“達芬奇創作時，原想利用明暗法，創造出間接照明的視覺，但可惜他原本想作為光源的窗戶被堵死了，人物的輪廓也隨之被破壞。欣然在畫裏加了這麽一扇窗，應該是為了彌補達芬奇的這個缺憾。”
“這樣啊，”冉思琪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隨後將重點轉移，“不過冉思宇畫上的樣子，看起來比真人順眼多了。”
在冉思琪眼裏，什麽抱銀鼠的女人，抱灰兔的男孩，抱母豬的大神，都是差不多的。
墨子曦頓時後悔跟她解釋那麽多，跟冉思琪說藝術，根本就是對牛彈琴。
“哪有，我覺得思宇還是真人比較帥，”穆欣然蹦蹦跳跳地來到二人身旁，冉思宇卻不知去了哪裏，“思宇可是我們年級的級草喲，可惜我畫藝不精，沒能把他的英俊瀟灑帥氣迷人充分表現出來。等我以後成為大師，我一定要為冉思宇畫一幅專門的肖像，然後掛在家裏的客廳裏。”
“客廳……萬一客人來了，問起這幅畫你該怎麽說？”冉思琪嘴角抽了抽，她基本已經確定穆欣然對自己那個冰山弟弟的意思了。
“什麽怎麽說，我該說這是男主人的畫像嘛，是不是這麽說？”穆欣然眨巴眨巴眼，滿臉的天真。
“對對對，就這麽說。”冉思琪把掉到一半的下巴安回來，一個勁猛點頭。沒想到穆欣然這麽喜歡冉思宇那個木頭，看來她這個大姑子是當定了。
“真難得，最喜歡吐槽別人的穆欣然小姐，也會自謙說自己畫藝不精。”墨子曦也被穆欣然的直接唬得一愣，不過他們平時已經見慣了穆小姐的直率，所以這份驚訝也隻持續了幾秒鍾。
“你也說了，我那是自謙嘛。”穆欣然揚了揚下巴，俏麗的小臉寫滿了驕傲。
正當冉思琪跟著穆欣然談笑時，路馨妍卻穿過人群，忽然神色緊張地快走了過來，看了眼她身邊的墨子曦，上氣不接下氣道——
“不好了琪琪，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