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就在這裏。”蕭玉郎想也未想,脫口而出,他再也不敢將她放離自己身邊,一步都不行。“以後都在這裏,在我的房間。”

無暇身子頓了頓,臉上不由泛起一片紅暈,胸口微微的開始起伏。如今聽到他說這樣的話,她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覺,又羞、又愧、又無地自容。

努力穩住複雜的情緒,她別過臉,盡量用平淡的語調,說:“公子,如果你能體諒我,就讓我繼續做著以前的事。”

蕭玉郎深深注視著她,惶恐的心一點點沉靜,但握住她胳膊的手,卻越來越緊。

無暇望了望自己的手臂,淡淡地道:“我要走了,放開吧。”

蕭玉郎清亮的眸中泛起薄霧,握住她的指微微的在顫抖,“無暇……我知道你痛苦,你難過,也了解你生氣,你難堪,因為我同你一樣的辛苦。但是,沒有那麽糟糕,請求你原諒我,不要這樣無望好嗎?我希望我們一起麵對這次的事,雖然很艱難,但是相信有我在,讓我們有機會去彌補,好嗎?”

無暇難忍的皺了皺眉頭,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如同一個尖細的錐子,一下一下的刺破她的心口,痛得她無法呼吸。

一個狠心,她猛的抬起頭,冷靜的,絕然的盯住他的眼睛,認真地慢慢地說:“公子,你的勸解,讓我很欣慰,卻也很為難。公子不必愧疚,這件事跟公子沒有關係,並不是你的錯,可是你句句自責,我該怎麽說?……我的身份本來就很低微,之前能夠得到公子的疼愛,是我一生中非常幸福的事。今日,公子又將我帶回,我真的非常感激。已經變成這樣的我,因為還喜歡著公子,於是在麵對公子時心靈很脆弱,很羞愧,也很別扭,自卑都無處可藏。公子要留我在房間裏,這……讓我怎麽麵對?我已經沒有心力承載公子的情意,讓我繼續偷偷的關心著公子行嗎?我還想有一點點的自尊,在公子麵前留一點自尊。我現在,真的沒有別的要求,隻要有一份寧靜就好了,讓這些都悄無聲息的過去。希望公子能夠成全。”

蕭玉郎怔怔地望著她,看著她淡漠的眼神,聽著她生分的話語,突然之間,覺得曾經的甜蜜和恩愛都像是一場夢。他以為,他隻要一心的對她,計往不究,她會慢慢的放下這件事。可是現在,她受到了委屈和傷害,不但沒有將他當作最親的人來依賴,沒有靠在他胸前痛哭一場,沒有向他訴苦,反而,一下子拉開了與他之間的距離,劃清了界限,情願獨自一人承受一切。

難道說,他是從來沒有真的走進她的心裏嗎?

這個念頭,讓他的心重重受到了一擊。

緊握著她胳臂的手,也不自覺的緩緩放鬆。

無暇苦笑了一下,抽回了手,低下著輕輕說了聲:“多謝公子。”然後平靜的木訥的邁出腳步,慢慢走出房間。

*

連續兩三天,無暇都默默無聞的在後院裏做事,小鳳和亭兒也不敢打擾她。

脫離了蕭玉展的糾纏,她卻一點都不覺得輕鬆。原來,麵對蕭玉郎,比麵對蕭玉展更困難。

但是,她還要活著,現在這種情況,已經很是難得。

每天,她還是會像以前一樣,給蕭玉郎熬好藥茶藥水,做她自己該做的事,隻是送茶時,蕭玉郎那幽深的眼眸會讓她很難受,即使努力做到很冷靜,回房後還是難免要心跳好久。好在蕭玉郎也是清冷的性子,有什麽事也窩在心裏,見她不願與他多講話,也沒有勉強。

兩個人,似乎真的繞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

雖然各自的心裏都潮起彼伏,但相對時保持著最初的狀態。一切,表麵上回歸了寧靜,卻隱隱讓人感覺到波濤暗湧,隨時都有可能一觸即發。

隻有三個丫頭的西院,是冷清的,之前,無暇覺得非常喜歡,但是現在,她覺得太靜了,死一樣的靜,就像她的心境一樣。

也許感覺到這樣的氛圍,小鳳和亭兒也極少打鬧嘻笑,隻是偶爾無暇聽到她們對話,說公子這兩天總往外頭跑的勤。

於是無暇留意了一下,確實一大早,蕭玉郎又出門了。她中午去送茶時,也沒有見到他的身影。

他一向不喜歡出門的。

難道是,因為她的緣故,心情煩悶麽?

無暇心底暗暗苦笑,是不是她留在這裏,也會讓他疲憊?

是啊,試問人世間,哪會有不在乎這種事的男子?即使她已經願意退回到最初,當作他們從來沒有過什麽,可是在他的心裏,也會長著一根刺吧。他不是輕易付出感情的人,好不容易動了情,卻遇到這種可悲的事,他一定很苦悶。這個西院裏,由於她的存在,會讓他不自在吧。

這可怎麽辦?她要離開嗎?

無暇一邊打掃著庭院,一邊心事重重。暗暗的慶幸,幸虧她當初選擇了退回。他一開始能夠接受她,說那些動聽的話,應該是因為感情很真,一時衝動的想法,但過了那個熱度,前後思索後,便會改變了。如果那時候她一時糊塗,答應了他的要求,那麽現在她的臉麵還要往哪兒擱……

好在現在,她還能厚著臉皮賴一陣子。為了活著,她暫時留在這裏吧。如果哪天,公子實在不想看到她的話,她再走不遲,現在身上,還有些銅錢和首飾,如果出去,說不定有好運氣可以再次找到活兒做。

隻是,重要的是,她還想看到玉郎啊,如果離開這裏了,也許將永遠都再也見不到他了……永遠的,見不到了。

想著想著,淚花不知不覺模糊了視線。

於是,雖然很痛很尷尬,她知道她還是舍不下他。

好糾結……

夜幕降臨,她也打掃幹淨了整個庭院,拖著疲乏的身體,緩慢地走向後院。

“無暇……”身後的聲音突兀的響起,無暇微微滯了滯,回頭。

透出昏黃燈光的房間門口,投出一道拉長的暗影,蕭玉郎從房間裏黯然走出來,月白的衣袍被清透的月光映出一層銀色的光輝。

他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沒有看到?

“怎麽這麽晚?你應該多休息。”蕭玉郎安靜的看著她,宇眉微顰,眸中湧動著一絲不竟察覺的愁思。

無暇回了神,漠然一笑,“謝謝公子關心。反正也都是輕活,多做點會比較舒服。”

蕭玉郎慢慢走近她,目光放柔,“跟我到亭廊裏坐坐吧。”

“我……現在有些累了。”無暇淡淡的拒絕,手卻緊張的握緊了掃把。

蕭玉郎定定的看著她,有些無奈,更多的是酸楚。以後,她都決定要這樣麵對他了嗎?這個女子,怎麽就那麽傻。

他輕歎了口氣,了然的一笑,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低道:“跟我來。”說著便不由分說將她拉著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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