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臉皮要厚
檢票登機的時候林筱藝一直在研究下一步要怎麽接近葉澤，據她之前對葉澤的了解，這男人不喜歡聒噪的聊天，更加不會把時間浪費在一個無關痛癢的女人身上。
她不知道自己說的話對方相信了幾分，但是，她生就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想來葉澤就算再怎麽陰險狡詐也摸不到她的真正目的。
不過，想要憑借在飛機上的三個小時打聽出什麽有利信息，還真是不容易。
他們的航班是晚上八點半，雖然不是睡覺的時間，但飛機上無聊得很，像這種短途旅行，都是睡一覺要麽看個電影等降落。
林筱藝和葉澤以及王密，隨著隊伍，先後檢票登機。她拿出了二皮臉加不要臉的精神，在他們落座之前追了上去。
“葉總，葉總，那個……我還有點事想和您聊聊，不知道方便不方便？”林筱藝有些不好意思，又滿眼真誠的看著葉澤。
葉澤頓了下，跟身邊的王密說：“小王，你跟林小姐換一下座位，我跟林小姐有幾分投緣，也想再多聊幾句。”
“是，林小姐，請。”王密聽完客氣的給林筱藝讓路。
“謝謝。”林筱藝擠過去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葉澤從來都不坐靠窗的位置，他不暈機不恐高，但老覺得坐在靠窗的位置會掉下去。
林筱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的有些偏激，但這人啊，還是要問心無愧才能睡得踏實。
“林小姐有什麽想說的，盡管說好了。”葉澤和善的看著她，好像全然不記得自己在餐廳是怎樣的氣急敗壞，從舞池中出來是怎樣的歇斯底裏。
“其實，我就是想問一下，想進鼎鑫工作的話，要有什麽樣的條件，我看新聞上說，鼎鑫收購寰宇之後會繼續擴大投資規模，而且這幾年，鼎鑫在您的管理下蒸蒸日上，勢頭很猛，進這樣的公司是我夢寐以求的願望。”
林筱藝說著擺出滿臉憧憬的樣子，隨後又鄭重其事的說：“我雖然文憑不高，但是文筆還是相當好的，而且能說，相信在公關部這樣的地方，我肯定能爆發出巨大的潛力。”
葉澤聽著她不著邊際表達的想要跳槽的心願，慢悠悠的笑了，“林小姐在華創幹得好好的，為什麽這麽想跳槽？”這女人是真的沒腦子，還是裝的沒腦子？
世人都知道他和段文軒是麵和心不合，華創和鼎鑫在某些方麵又是對頭，先不說這女人跟他的那些梗，就說她作為段文軒貼身秘書的這一身份，隻要是他這個鼎鑫的總裁沒有正式出麵挖人，這毛遂自薦就很可能成為笑柄。
更何況，她還一直強調自己隻是憑運氣進了華創，肚子裏沒什麽真材實料，難不成是把他也當成了傻子？
想歸想，葉澤還是不能打消自己對這女人的好奇。
如果說在餐廳裏那一幕撒潑放賴是段文軒的安培，那他怎麽會知道他就在那個餐廳？此後，他們差不多是前後腳進了包廂又怎麽有機會安排那些胡言亂語？
最合理的解釋就是這女人在裝傻充愣，那她的目的呢？
葉澤淡淡一笑，又說：“林小姐的確能言善辯，我們公司也很需要像林小姐這樣的人才，不過，每個公司都有每個公司的製度，如果林小姐是因為薪金問題想離開華創，怕是到我們公司也沒有太大驚喜。”
“這樣啊……”林筱藝聽了這話不由黯然失色，轉念又強打起精神，“那也沒關係，我相信在適合我的崗位上才能最大程度的發光放熱。”
葉澤挑眉，“林小姐真的想來我的公司？”
“厄……那是自然。”林筱藝擺出一張虔誠的麵孔。
“好，那我想問林小姐一個問題，你隻要如實回答，我就會考慮你想跳槽的事。”
“葉總請問。”
“隻因為在網上看見了些新聞就不問青紅皂白的衝上來打了我的妻子，跟我對峙，你就不怕認錯人？”葉澤頓了頓，“用正常人的邏輯去考慮，林小姐應該不會魯莽到那種程度吧？如果你真的是那麽衝動的性格，恐怕鼎鑫的公關部並不適合你。”
林筱藝臉色一僵，一時沒了主意，尷尬的眯了眯眼，“既然葉總這麽說，我也沒辦法了，或許……是真不適合吧。”
葉澤沒想到她膩味那麽半晌，這麽一句話就打了退堂鼓，也就沒再說什麽。
這時，飛機出現劇烈顛簸，機艙內開始來回來去的響廣播，林筱藝索性戴起耳機開始看電影，不再多說什麽。
葉澤卻在這個時候生出點挫敗感來，他本想從這個女人口中得知更多的東西，結果，人家忽然一言不發了。這感覺就像守著一個源源不絕的泉眼喝水，總覺得取之不盡，然而，忽然，水沒了，他就傻眼了。
他忽然伸手擋住了林筱藝的視線，等對放茫然的歪頭看過來的時候，笑道：“林小姐到底有什麽不能說出來的？難道是認識我死去的妻子？”
林筱藝為難的笑笑，“我要是能認識您妻子那樣的名媛，就不會為工作發愁了吧？我現在其實特別怕段總會忽然對我忍無可忍，讓我卷鋪蓋卷滾蛋。”
“要是真有那麽一天，你隻管來鼎鑫找我。”葉澤毫不猶豫的說。
“誒？”林筱藝不淡定的對上他含笑的目光，倏爾，又落寞下去，“葉總剛才還不想要我，現在又拿這樣的話安慰我，不過也罷，多謝葉總的安慰。”
“我這可不是安慰你，我葉澤說到辦到。其實仔細想想，我跟你也算是有緣，這緣啊，都是老天爺安排的，得珍惜。”
“那……葉總就不會想念亡妻嗎？她畢竟……畢竟都有了你們的骨肉。”林筱藝抿平了唇線，她知道自己不該問，可到底是忍不住了。
話出口的那一刻，她又一下不想知道答案了，害怕自己會在他赤裸裸的回答麵前崩潰！
“真是不好意思，我好像問了不該問的話。”林筱藝局促的想要轉開話題，卻被葉澤打斷。
“沒關係，有些事，說出來，心裏或許能好受一點。”葉澤笑了笑，“我……其實一直也想找個人說說。”
“我現在的妻子叫蘇雪，我們上大學的時候就認識了，兩人的感情很好，但和那些很狗血的劇情一樣，蘇雪的雙親都是公務員，聽起來不錯，但都不是什麽重要角色，我們家自然是看不上的。”
葉澤緩緩說起往事，臉上掛著悠悠的笑和悠悠的茫然。
後來鼎鑫要拓展業務，為了能跟寰宇更好的合作，所以葉澤開始費盡心思的追求尹慧琳，然而，他和尹慧琳求婚後不久，本來已經分手的蘇雪又來找他，說是懷孕了。
當時他為了順利跟尹慧琳結婚，讓蘇雪是墮胎，但卻覺得很對不起她，蘇雪也同意可以不要名分留在他身邊，一晃就是三年。
尹慧琳發生意外，剛巧蘇雪也已經懷有三個多月的身孕，他就跟蘇雪登記結婚了，為了最大程度的降低外麵的流言蜚語，他結婚的事非常低調，就隻有家人知道。
林筱藝一直低頭聽著他說這些亦真亦假的話，心裏早已經波濤澎湃，聽他不再開口，才遲疑著問：“那你從來都沒有真心喜歡過尹慧琳吧？”
她在心裏已經有了答案，所以連一個“嗎”字都問不出來。
葉澤歎口氣，“琳琳出事，我也很難過，但我們畢竟是商業聯姻，可能少了些緣分吧。”
“哎呀，都怪我不好，害葉總想起這些不開心的事兒，畢竟有過這幾年的婚姻生活，想來沒有愛情也會有其他感情在，逝者已矣，我相信您妻子如果愛您的話，是會原諒你的。”
林筱藝不知道這些話是用來安慰葉澤還是用來安慰自己的，她隻覺得葉澤的剛才說的每個字都像是一把刀子，每把都狠狠捅進了她的胸口。
她毫無防備，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髒淌血，隻能接受自己的奄奄一息。
“對了，我會看手相，不如，我給葉總看看怎麽樣？”林筱藝又開始信口胡謅。
“真的？”葉澤大方的張開手掌，“你倒是看看我這手相如何？”
“葉總的掌紋清晰舒暢，不管是哪條線都有橫生枝節，想來不管是做什麽都能一帆風順，相信葉總這次的重慶行也一定會順利的。”
林筱藝說完再不願對著這男人嬉笑逢迎，就算有段文軒承諾的加薪條件撐在那，她也懶得再找機會，沉默後不久便歪頭睡著了。
直到飛機上即將降落的廣播響起，才驀地睜開眼，不想，自己竟然枕著葉澤的肩膀。
“啊，葉總，真是不好意思。”她慌慌張張的坐正了身體。
葉澤正跟著空姐做簡單的保健運動，隨口說了句不要緊，都沒再瞧她。
林筱藝悶悶地“噢”了一聲，歪倒到另一邊繼續睡。
葉澤用餘光瞥了她一眼，總覺得這畫麵有些似曾相識。
尹慧琳在飛機上睡覺的時候也總是環抱著自己，她說這樣才不會做夢，要不然會在夢裏把自己弄丟。
他歎口氣，或許這一切都是老天的安排，如果不是尹家的老頭子執意不肯和他合作，如果不是蘇雪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或許他們的婚姻還能走得長遠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總覺得林筱藝和尹慧琳之間有什麽關係，看林筱藝的時候總是懷揣著一份好奇，好像她說的每一句話都需要好好斟酌，然而，斟酌完之後又覺得每句話都沒什麽深度。
難道……是他的心虛在作怪？
下飛機之後，林筱藝沒有托運行李就直接去等出租車，結果，接連兩輛車都被別人搶占了。她正在心裏暗罵倒黴的時候，忽然看見王密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正在朝自己走。
“林小姐，你訂酒店了嗎？”
林筱藝搖頭。
“不如就跟我們的車一起走吧，這個時間的出租車也不太安全。”
“那太好不過了。”林筱藝粲然一笑，心道，機會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