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熱血告白
夏明陽看著兩人之間奇怪的眼神交流，妒火中燒，目光漸漸灼熱。
“你們早就認識？”夏明陽眯眼看著林筱藝，“我還一直都以為你的生活沒有著落才……原來我才是那個外人啊！”
他負氣的連連點頭，時不時幹笑一下，又小聲嘀咕了一句，“原來我才是那個外人……”
林筱藝被他的眼神灼得心頭一陣擰巴，“明陽哥，我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和段文軒的事兒一句話兩句話暫時也說不清楚，你先不要著急，我回頭再跟你解釋好不好？”
段文軒唯恐天下不亂，難得指著自己的矛頭被轉移，立馬唯恐天下不亂的插話進去，起哄道：“你隻是林筱藝的鄰居，說好聽點是個青梅竹馬，確切點說，你們隻是朋友，還是普通朋友，你一不是她男友二不是她老公，她跟哪個男人認識是什麽關係憑什麽跟你交代？”
“段文軒你給我閉嘴！”林筱藝見他那個得瑟的樣子，不由拍床怒吼。
然而，此時怒氣衝天齜目橫眉的林筱藝也像是在跟段文軒秀恩愛給自己看，哪家公司的秘書敢這麽跟上司發脾氣？
夏明陽冷笑一聲，霍然起身，“既然你隻是因為餓了才叫我來，現在我也算完成任務了，林筱藝，我跟你一起長大，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我在你心裏什麽都不算。”
他說完快步走出房間，正好撞見要開門進來的護士。小護士被撞得身子歪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夏明陽已經扔下一句幾乎聽不見的“不好意思”快步走了出去。
小護士蹙眉嘀咕了一句什麽，這才轉頭看向裏麵的林筱藝和段文軒，“旁邊病房的客人投訴說你們太吵了，請注意一下。”
小護士說完沒好氣的關門退出去，心道，VIP病房的病人怎麽都這麽沒素質，現在這些有錢人都夠難伺候的。
病房裏一下安靜下來，林筱藝惆悵地歪倒在床上，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喂，你真的不打算把孩子生下來？”段文軒垂頭看她。
這場“戰爭”的勝利似乎並沒有給他帶來任何樂趣，而且，靜下來之後他覺得夏明陽說的話很有道理，不管林筱藝是不是把孩子墮掉都跟他半毛錢關係沒有。
但他還是忍不住想勸勸她，說不清為什麽。
林筱藝歎口氣，斜挑起視線瞄他，“段文軒，你是不是以前就認識我？”
段文軒沉默片刻，換上一副嘲弄的口吻，“林筱藝你是不是看言情小說看多了？你這樣的女人，就算曾經在某個地方某一時刻跟我有過那麽一麵之緣，你覺得我會有印象？”
他是段文軒，不是街邊賣豆漿油條的小販，不會那麽留心一個路人甲，尤其是在這個路人甲完全想不起他的時候！
林筱藝覺得他說的話也有道理，“那你這麽緊張幹嘛？”
“隻是覺得，如果當年我媽也把我墮掉的話，現在就不會有段文軒這個人了。”他似乎想到了往事，淡淡一笑，“我隻是想說，你肚子裏的孩子不一定會為你帶來不幸。”
林筱藝沒想到他會有這麽一段過往，“可是，一個孩子怎麽可能是說生就生的？而且……我現在連孩子的爹都不知道。”
段文軒一聽這話又沒好氣了，“你覺得這事兒值得炫耀嗎？”
“段總，您哪隻眼睛瞧見我在炫耀了？我這是惆悵惆悵，很惆悵好嗎！”林筱藝又一下坐起來，狠狠歎了一口氣。
林筱藝以前一直在酒吧工作，難不成真的是某個客人的野種？這種事，除了她自己和那男人知道之外，還能怎麽查？
初晨的陽光投射進來，林筱藝忽然想睡覺。
“段總，請給我一天假吧，我有點困。”林筱藝說著又歪倒在床上，腦子裏一片混亂。
“嗯。”段文軒從床上跳下去，“不過……你要是真的把這孩子生下來的話，我會給你帶薪假期。”
林筱藝直勾勾的看著地上那一塊被初晨陽光染亮的地板，呆愣愣的說：“那我要是真的把孩子弄掉，你還真會把我炒魷魚啊……”她的話接著一聲冗長的歎息，完全沒有問段文軒的意思，那摸樣，就像是沒了靈魂的行屍走肉。
“不會。”段文軒恢複到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我走了。”
“不送。”林筱藝呢喃著應和。
林筱藝這一覺睡到了中午將近十二點的時候，陽光大好，房間裏安靜得讓她有種在高級酒店的錯覺。
她晃蕩進洗手間，想要洗洗臉，抬眼看到尚未卸妝的自己不由被嚇了一跳。就算是淡妝，糊在臉上的感覺也很奇怪，憔悴程度堪比四十歲的大媽。
包裏隻有簡單的化妝工具，現在想要用洗麵奶，隻能讓誰送過來。向來隨叫隨到的夏明陽在腦中閃過之後，她頹然得撐在了洗手台上。
這個青梅竹馬怎麽想，其實，她並不是很在乎，可惜的是，這個身體似乎很在乎，所以哪怕隻是想到了那個畫麵，她都會有種很難受的感覺。
或許這證明是真的喜歡一個人吧，就算靈魂不在了，身體裏的細胞也對這個人維持著應有的敏感度，每次見到這個人，都會產生相對的應激反應，他受傷的時候，心也會跟著糾結不安。
“林筱藝，我不是大善人，不能為了你們的愛情犧牲自己，對不起，你在天有靈保佑我的生活能順利一些，如果姐姐能混出個樣子，起碼在事業上肯定會助夏明陽一臂之力。”
“這世界上好女人那麽多，像夏明陽那麽好的男人一定不會找不到老婆，你就不用替他擔心啦。”林筱藝叨叨完這一大串之後，雙手合十在胸前朝著鏡子裏的自己拜了幾拜，正要出去，忽然聽見有人說話。
“你在洗手間嗎？”
林筱藝開門出去，“有事？”
“誒呀，媽呀！”小護士被冒出來的“怪物”嚇得往後撤了兩步，才勉強站住，“你是……林筱藝吧？”
林筱藝才剛用水洗了洗臉，結果清水對她那些高檔防水化妝品的去除能力比較低，導致眼眶外麵暈染了一大圈眼線和睫毛膏的碎屑。加上她現在身體虛弱，本來就偏白的膚色變得蒼白無血，乍看一眼是有點嚇人。
護士本來在病房外麵敲了門，但是半天都沒人答應，這才推門進來，聽見洗手間似乎有人在說話，就問了一句，沒想到洗手間的門口會冒出來這麽震撼的視覺畫麵。
“嗯，我就是林筱藝。”她囧兮兮的笑了，稍顯尷尬的抹了抹臉上的水。
護士已經鎮定下來，麵帶微笑的問：“我是專門護理您的護士，中午需要把午餐給您送到病房裏嗎？”
“不用了，等會兒我就辦理出院。”林筱藝想了下，“那個，能幫我借個洗麵奶來用用嗎？”
“噢，稍等。”護士應了一聲，很快帶著個洗麵奶回來了。
林筱藝從醫院出來之前特意去找了負責給她檢查的醫生，原來孕期是從上次月經開始算的，這個消息對林筱藝來說也不知道是好是壞，她本來想從時間上找點線索，看來也是徒勞。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她才看見手機上有夏明陽發來的短信，說是早上回去的時候撞見了林媽媽，隻是告訴她不用擔心，別的什麽都沒說，讓她看見短信之後回個電話。
林筱藝想到夏明陽暴怒的神情，無奈的抿抿唇角。她不知道以後這個男人還會不會拿正眼看她，好在現在他們已經不需要麵對麵工作。
三句話兩句話打發了林媽媽之後，她坐上出租車直奔Z大。
據林筱藝所知，Z大是A市最好的大學，隸屬211。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許輝，那個和她在酒吧一起工作，戴個眼鏡的斯文男人，厄，男生，是這所大學大三的學生。
林筱藝想來想去，在酒吧的事兒，除了能跟許輝打聽之外，已經沒有第二個更加好的人選，而且……這個男生是不是跟她有什麽不清不楚的關係還有待確定。
她都已經那麽明確的說明自己對以前的事兒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了，這人還要還錢給她，或者說，他並沒有欠她錢，而不過是跟她發生了關係，才給了她一千塊錢以圖心安？
似乎有那麽點道理啊！林筱藝蹙眉一個頭兩個大。
兩人約在K大附近的冷飲店，這是林筱藝第一次在酒吧之外的地方見許輝，他穿了件灰色連帽衛衣，下麵是牛仔褲，看上去活力四射。瞧見她的時候，立馬笑了，斯斯文文的樣子很可愛。
“走吧。”林筱藝爽快的說了一句，先一步進去，坐在了一個靠窗的位子上。
客人不多，服務員馬上湊了過來。
“你想吃什麽？我請客。”許輝笑嗬嗬的跟著坐下。
林筱藝隻要了一杯熱巧克力，“我……其實就是想跟你打聽點事兒。”
許輝一聽多少有些失望，隨口要了杯果汁，“什麽事兒？”
“我以前是不是跟你挺不錯的？你知道，我完全想不起來了。”林筱藝說的很含蓄。
“嗯，算是吧。”許輝嗬嗬一笑，“你平時話不多，也不喜歡跟同事們出去玩，加上是兼職，所以跟其他人的來往都不是很多。怎麽想起來問這個？”
“我懷孕了。”林筱藝直切主題，“不知道是誰的孩子。”
她說完看著許輝的表情，除了震驚、錯愕之外，並無其他。
“所以想跟你打聽點消息，看能不能找出些線索。”林筱藝抿抿唇角，“不然將來把孩子生下來都不知道怎麽跟他說。”
“你打算把孩子生下來？”
“沒想好呢。”林筱藝一抬眼繼續追問：“你到底想起什麽事兒來沒？比如……我有沒有跟哪個客人出去過什麽的。”
“除了上次那個點歌的之外，你從來沒有跟客人一起走過。”許輝很篤定，好像關於她在酒吧的一切他都胸有成竹。
“孩子不是你的？”林筱藝沒頭沒腦的切換了話題。
許輝一下傻了，鏡片後的大眼睛哢吧了半晌，才黯然神傷道：“我倒希望孩子是我的。”他說完對上林筱藝狐疑的眼神，不由慌亂起來，“我的意思是，我是說……唉。”他恨恨地垂下頭，沉默好久才低聲說：“其實，我喜歡你好久了。”
林筱藝愣了一下，“喲，現在不喜歡了？”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無良，穿著一身二十歲的皮囊在這調戲清純小少男，好邪惡的趕腳。
“現在也喜歡唄。”許輝抿抿唇角，臉頰燙得像著了火。
他試探著看了林筱藝一眼，“這……算告白吧？”
“告白之後呢？”林筱藝倒是來了興致，生活需要一些歡樂不是？
許輝眨眨眼，心道，反正都告白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啊。
“其實，我根本沒有借過你的錢，隻是你之前一直說很缺錢，我正好開了工資，所以想趁你失憶的檔口幫幫你，然後留下點好印象什麽的，隻是沒想到……沒想到沒多久你就離職了。”
啊，原來給錢是因為這個！林筱藝恍然大悟，繼續調戲小帥哥，“那現在呢？”
“我陪你去把孩子打了，咱們可以好好在一起啊，我不介意的。”許輝真誠的看著她。
“不好意思，我不想打掉孩子呢。”林筱藝喝一口熱巧克力，隨即站起來，“謝謝你出來見我，走啦。”說完她瀟灑的走出咖啡廳，不想再浪費時間。
雖然她不想否認年輕真好，但已經沒了想要轟轟烈烈來場毫無目的純粹戀愛的心，年輕時候的喜歡啊、愛啊，都太能輕言出口了，沒有任何祭奠，自然也經不住風吹雨打。
林筱藝站在馬路邊攔車，忽然覺得夜風有點涼，而她，是孤獨的。
“林筱藝！”
倏爾聽見許輝在背後大喊，她皺眉，猶豫了一下，還是轉過了身。
許輝麻利快的衝到她身前，拉住她的手，“跟我在一起吧，我跟你一起把孩子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