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雲動

美麗的夜色劃過兩江山城，在今夜顯得格外的迷人；

阿虎與文黎正站在江邊的遊輪上，看著這陵江的夜色；

到今夜為止，一切都在算計之內，四兒也正坐在赤雲別墅裏，欣賞著這美麗的夜色；

那四隻老狐狸現在在做些什麽呢？應該是在想著明天去與小候爺談談吧；

這段時間以來，一切都在阿虎的算計之中，整個江湖都為他導演的這出戲而目瞪口呆；可是，這不是阿虎要的結果，或者說，還沒有到出結果的時候；

早在春節剛過，正月初幾的時候，阿虎的兩個兄弟到了山城；

李理，李財；與阿虎一樣，都是老爺子在外麵撿回來的，或者說阿虎是老爺子撿回來的最後一個；

同樣的難言的年幼經曆，這讓他們這一輩的兄弟感情深厚，或者說一家的親兄弟未必有他們的感情來得好；而對於老爺子，在他們的心裏是有著無可替代的複雜感情；

自阿虎到園子後，老爺子將他指定為繼承人；對此，這些兄弟們是真心的擁護；沒有什麽論資排輩，憑什麽讓最小的接掌家業，之類的話語；

對他們來說，接掌家業那太過虛幻；有過隻為一口飯而活著的經曆，老爺子給他們的，實在太過奢華，那是他們夢裏都不曾有想過，有一天會有一個溫暖的家，每天都能吃得飽飽的，再也不用擔心下一頓什麽時候才有得吃；

隨著年歲的增長，雖然心思不再隻是能吃飽那麽簡單，卻更加的感激老爺子對他們的恩情；

人總是會長大的嘛；既然長大，那麽再不會如兒時那般，每天能吃得飽飽的，冬天不會凍著，這樣就過完這輩子；

自然而然，他們會接觸到許多的東西；突然發現，他們比大多數的人都要過得好，甚至還成為別人羨慕的對向；

原來，曾以為那麽簡單的滿足，卻是這樣的深厚；

突然間，老爺子不在了；

仿佛支撐他們活著的理由也隨之消失，不需要太多的言語，隻是痛哭，不知道該怎麽辦；

哭過之後，生活還得繼續；

老爺子生前指定過小弟接掌這個家，繼續養著他們；

可是，這幫長輩們卻不讓小弟接掌家業；不僅如此，還將小弟一個人給逼走了；

對此，他們是憤怒的；

老爺子屍骨未寒，竟做出這樣的事；

逼走小弟，還要在我們之中新選一個；

選個錘子，老爺子說過的，就是小弟；

於是，在渝閑離開之後，這所謂的考校繼承人，是什麽也沒有鬧得成；

本來，以這幫兄弟的想法，我們也走，去找回小弟；

可看著秦爺爺自老爺子走後，便一直臥床不起；

想起，平日裏照顧他們吃穿的都是秦爺爺一手操持的，又不忍心丟下秦爺爺一個人在病床上；

這小弟固然重要，卻也不能丟下秦爺爺不管，於是這幫兄弟就在這樣的徘徊之中，一邊照顧著秦爺爺，一邊想著小弟現在外麵過得怎麽樣，就將這一年給混過去了；

到春節，這最注重團聚的節日裏，小弟還是沒有回來；

不管了，過完年就走；

這是這幫兄弟在除夕夜做下的決定；

老規矩，大年初一都得去給老爺子這些長輩拜年；現在，老爺子不再了，隻剩下秦爺爺還在園子裏；

整好，借這個機會，與秦爺爺說一聲；

秦爺爺還是老樣子，不能下床，靠著藥物維持著；

原本以為，秦爺爺會罵他們；可以聽到他們的想法後，顯得頗為欣慰；其結果，更是讓這幫小子高興得快跳起來；

秦爺爺不反對他們出去找渝閑回來，可是知道去哪兒找嗎？

這個，確實也是個問題；不過，不怕的；先去城裏，然後再慢慢找；

可秦爺爺卻告訴他們，他知道渝閑在哪兒；想要去找渝閑也可以，但不能都去，得留人照看家裏；

經過討論之後，最後由最年長的李理和李財出去找渝閑；

對此，秦爺爺表示同意；不過，不能隻讓他們兩個人去；得帶上渝閑的衛隊；

對於秦爺爺這樣的決定，這幫小子可真是吃驚得能將自己的舌頭給吞下去；

在園子裏，衛隊原本隻有老爺子才有的；這是還在他們小時候就知道的；

自渝閑及冠禮之後，渝閑作為指定的繼承人，便也有了屬於他的私人衛隊；不過，這渝閑很少出門，衛隊也隻是名義上的編製，可還從未讓渝閑自己動用過衛隊；

而自那因為繼承問題而爭吵之後，渝閑一個人離開了園子，還在他們這幫小輩之中另外考校繼承人；

雖然這幫小子都不願意，都還想著老爺子指定的渝閑；可同時也知道，渝閑獨自離開所隱含著的意味；

現在，不但同意讓他們出去找渝閑，而且還能帶上渝閑的衛隊；都是成年人了，自然明白這話的意思；

於是，在剛過完年，李理和李財便帶著衛隊，按照秦爺爺所說的地方，按照說定的方式去找渝閑；

阿虎在過年的這幾天，整天的跟大哥大姐還有文黎，享受著這難得的幸福時光；對於這老兄弟的到來，顯得十分的吃驚；

不過，在聽完秦爺爺讓李理兩兄弟帶給渝閑的話之後，一切都明白了；

原本阿虎離開園子，一個人到城裏，其實也是在賭氣；

你們不讓我繼承家業，我就一個人去城裏將這份家業給拿到手，到時候看你們怎麽說；

原來，這些不過是因為秦爺爺現在也壓不住那幫長輩，讓阿虎暫時避避風頭；等老爺子去逝的影響平靜些，到時候再讓阿虎回來；

因此，秦爺爺沒有阻攔阿虎的離去，同時也派著人暗中照顧著；也因此，秦爺爺對於阿虎在山裏這段時間裏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現在，眼看著山城的局麵就要變了，也該是時候與那幫老兄弟們攤牌了；別仗著是長輩，掌控著家族的生意，就能夠否定老爺子的決定；

阿虎在明白秦爺爺的用意之後，便按照秦爺爺的意見，將李理李財兩兄弟，以及帶來的衛隊給藏著，不急著動手；

隨後，阿虎與鄒似鳳重逢；而鄒似鳳的江湖恩怨，對阿虎來說，未嚐也不是一個機會；

接下來的事就順理成章了；

鄒似鳳複仇，然後跟著上位，江湖裏新上位一位四姐；

隨著姬老爺子的病逝，原本的算計，正好執行；

因此，在四姐一個人表演的時候，誰也沒反應過來，這哪兒冒出這麽一支車隊，迅速的將北峽控製住；

對阿虎來說，這隻是剛開始；

在四姐個人表演的時候，周定國找到了正在與文黎一塊假惺惺的欣賞夜色的阿虎；

對周定國來說，這一天發生事兒，他是一點都摸不著頭腦；

原來的計劃是，先讓鄒似鳳過進峽；然後靜等姬老爺子斷氣；最後看看南公館與太子黨怎麽動作，再決定是否要拿下北峽；

現在，就一天時間，北峽到手了，可周定國愣是沒明白怎麽的就到手了，更看不明白那支原本隻是做個樣子的車隊，怎麽著就真有了一支車隊；

在鄒似鳳進北峽後，阿虎提出帶一支車隊招搖過市的進去；

對此，周定國表示同意；沒有就哪兒來的車隊這個問題爭論，在江湖裏多長時間了都；

有沒有車隊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要顯示出一定的實力；

於是，周定國與阿虎決定帶著空車進去；反正進去後就在四姐的手上，在這個敏感的時候，也沒有人敢去查看那車隊裏是不是真的有人；

可是，原本的空車，現在竟真的有人了，還這麽快拿下北峽；

在這個敏感的時候，將北峽拿在手中，那可真不是明智之舉；

以此，周定國在反應過來，北峽真在拿到自己手裏了，緊接著就到處找阿虎，可就是找不著人，電話也不接；

直到傍晚，阿虎才打電話給周定國，說是知道大哥著急，報個平安；

對此，大哥真恨不得把阿虎給嚼著吃了；

當周定國看著阿虎陪著文黎在那兒假惺惺的欣賞夜色的時候，真想一腳給他踹下去；不過，考慮到阿虎不會遊泳，還是算了吧；

隨後，阿虎支開了文黎，然後與周定國還有代君，將他的全盤計劃托出；

本來，代君對於阿虎將文黎支開，準備說他幾句的；

兩人都這樣的關係了，就算文黎不是江湖人，也不用避著她吧；接著聽完阿虎的托盤計劃，算是明白了阿虎的用意；

到這時候，周定國與代君才明白他們眼前這個小弟，真的與那時候的小弟不一樣了；

剛重逢時說得極為簡單的，被好心人收養，然後到老爺子去世，重又流落街頭；

現在，這樣簡單的說法，卻變得讓周定國與代君有些發寒；

收養阿虎的確實是個好心人，也確實是因為老爺子去才又流落街頭；

可這老爺子去世的家產風波，卻看著那怕的驚心；雖然阿虎說著隻是長輩的爭吵，可結合這些長輩手裏掌握著的勢力，那是稍不留神就沒命的事兒；

阿虎口中所謂的長輩，包換南公館四老，以及山城十二縣的十二鎮爺；

對周定國與代君來說，阿虎真是嚇死人不償命；

按照阿虎的說法，這些人是他的長輩；而如果阿虎順利的繼承家業，那麽這些就是他的下屬；

在山城這塊兒的江湖，誰不知道那幫老狐狸代表著什麽；可弄了半天，不過隻是別人的家仆，說難聽點就是別人的一條走狗；

這還不算；現在阿虎要做是將這幫老狐狸給拿掉；

瘋了都；以咱們這點實力，能拿掉南公館？

周定國認為，沒戲；代君認為，沒戲；

不過，也算是明白了這一天裏所發生的事兒，是怎麽個由頭；

但又想回來，難道南公館對他們這個離家出走的少爺就真沒有一點的關注？

這是代君的疑惑；

一點沒有關注，這不像他們的作為；先不論他們是否同意阿虎繼承家業，可那畢竟是老爺子生前指定的繼承人，不可能在吵了幾架之後，說走了就走了，不會一點關注都沒有；

如果有關注，那麽阿虎這新上位的江湖大哥，可能南公館早就知道阿虎就是他們家的大少爺，渝閑；

既然知道了，那還會讓他這樣鬧騰下去？

以周定國的看法，南公館應該早知道了阿虎就是他們家的大少爺；也正是因為南公館早就知道，所以默認了阿虎的做法；

不然，以南公館的作風，不可能讓四姐一個人在哪兒唱了一天的獨角戲；

既然知道了阿虎就是他們家的大少爺，而又反對阿虎繼承家業，那說明還有他們忌憚的因由，不然早就找個機會暗中做掉了阿虎；

隻要是個人都明白，既然敢公然反對，那麽在阿虎流落江湖時，就應該暗中給做掉；這是任何一個主少仆壯的人應該做的事兒；

而現在，阿虎還活著，而且在江湖裏還有了那麽點起色，卻沒有動手；

唯一的解釋，就是那他們在忌憚什麽；

無論阿虎是在街麵上被人小混混給捅死，還是他們自己動手；隻要阿虎死了，那他們就是，貓抓糍粑，脫不到爪爪；

對阿虎來說，他這段時間裏在江湖中混得有聲有色，除開有大哥大姐的照顧之外，自認為自己還是有夠能力的；

現在聽大哥一說，還是太年輕了，太小看南公館那幫老狐狸了；

既然說到這裏了，阿虎再沒有絲毫的隱瞞；

阿虎原本的算計是，先趁姬老爺子去世這段時間裏，將北峽拿到手裏；

因為北峽與西城是鄰區，隻要拿下來，就能守得住；同時，姬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有能力來與西城火拚；

現在的姬家自顧不暇，內部的紛爭，南公館和太子黨的虎視眈眈；還有就是太子黨與南公館相互的牽製；

以南公館的江湖地位，是不會主動與太子黨合作的；最主要原因，中區北區隻隔一條江，過橋就是北城；而南城無論走那邊，中間都隔著一個區；

過江，中間有中區；走西城，這西城剛剛才新上位的大佬；

隻要太子黨得到北城，就能夠與南公館抗衡。而南公館不會坐視太子黨過江；

阿虎將這些看在眼裏，便搶先下手，先吃下一個區；

這個先手一旦搶到，南公館與太子黨都不會爭著與西城為敵；他們會轉而去搶另外兩個區，畢竟這時候的西城不最弱的，那兒還有一個被剝光了的姬大小姐呢；

可南公館畢竟隔得太遠，如果太子黨要得到南公館的同意，那是需要付出很大代價的；

以阿虎的算計，最好的結果是，南公館與太子黨相互牽製，然後由自己將整個北城給吞下；最後，回到三足而立的局麵；

到那個時候，阿虎便有了實力與南館叫板，再加上他的身份，隻需要一些時間，那麽南公館將重新回到他的手中，名正言順的繼承家業；

有好的結果，當然也有壞的結果；

最壞的結果是，太子黨與南公館談判，得出一個最可能讓雙方接受的結果；畢竟，官方是不會讓自己的*吃虧，也不會讓這山城隻有一個江湖勢力；

這個結果就是，南公館放棄北城，轉而吃掉西城；太子黨吃掉北城；至此，山城隔江平分秋色；就實力而言，南公館依舊將是山城的大佬；

至於阿虎自己，出現這最壞的結果，他們隻有一條路，被人踩死；

周定國與代君都沒注意到阿虎的這句話裏的用意，是阿虎自己被踩死；阿虎已經做好輸的準備，同樣也有交待過他的兄弟，無論這次咱們玩得怎麽樣，一定要保護好大哥大姐；至於原因，阿虎在園子裏長大，平日裏這些兄弟有過怎樣的過去，大家彼此都是一清二楚；

李理與李財隻聽阿虎說這是他的大哥大姐，倆人便明白了這其中的重要性；以兄弟情誼保證，隻要他們還能活著，那麽大哥大姐絕對不會讓他們傷著；

周定國與代君以有阿虎三人，在這遊輪讓談了整一夜，算是明白了阿虎的計劃，也分析了他的可操作性；

對於阿虎做的這盤大棋，以周定國在江湖打混這麽些年的經驗來看，也還是拿不準；

代君就很簡單了，她明白了阿虎支開文黎的原因，同樣也讚同阿虎的做法；畢竟，這盤棋一旦輸掉，那麽下場也很清楚明白；

盡管阿虎與文黎倆人正在熱戀之中，可明知道輸的結果，還要以相愛為理由拉著文黎陪葬，那不是愛；

愛不一定非得要同生共死，有時候選擇自己麵對死亡，而讓愛人存活，那怕隻是讓愛人孤獨的一個人存活，也比明知道是死還要多搭上一條命，要來得好些；

這是代君的觀點；

同樣，對於代君來說，阿虎是她的小弟；

這麽些年以來，風雨血腥見得多了，無論結果如何，也要陪著小弟走完這一回；

周定國很仔細的想了許久，最後決定與阿虎玩一把；

就周定國與代君而言；因為當年的那件事，他們不會再有自己的下一代；對他們而言，特別是在重逢之後，雖然平時裏叫阿虎小弟，實際上是將阿虎看作是他們自己的孩子的；

現在，阿虎要玩一把大的；輸掉的結果是死亡；

可想回來，這麽年來不就是一直在找小弟嗎？不就是因為這個城市的方言與小弟說的方言一樣才留下來的嗎？現在找到了，最後還能死一塊兒，其實還挺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