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多弗蘭斯之圍(下)

這時,一些軍士也趕來驅逐這批從梯子攀爬而上的敵人,梅爾斯率先上前,一劍將麵前的敵人攔腰斬斷,使得友軍的士氣高漲,這一小簇埃勒溫薩士兵奮力地抵擋住敵人的進攻。擲油的士兵們及時趕了過來,他們向登城塔樓、城牆跟瀉下一桶接一桶沸騰的油,在箭塔上的弓箭手們找來了火源,他們開始釋放燃燒著的箭支,這些箭支像是數不盡的閃亮的流星一樣在半空中劃落,杜曼人和斯堪迪特人的登城塔樓開始燃燒,裏麵的戰士們慘叫著向外跳躍而出,每個塔樓裏隻有很少的戰士得以全身而退,一轉眼的功夫,依靠在城牆上的幾十座塔樓都燃起了大火,像是一個巨大的火炬在燃燒,隻不過這個火炬的自身也在被無情的火所吞噬,城牆下的情況也是如此,由於地上被傾瀉下大量的油,現在那裏都成了一片地獄的景象,黑煙滾滾。到目前為止,雖然每段城牆上是屍體相疊,但是還沒有哪一段落入到敵人的手裏,還沒有哪一麵埃勒溫薩人的軍旗被敵人斬落的。

在蘇爾人的軍團的地方,人們看著城牆那邊火光四起、煙塵彌漫、喊殺不斷,杜曼人和斯堪迪特人的兩個軍團戰鬥得精疲力竭,而且戰事的發展越來越往對於他們不利的方向發展。快馬不停地將消息傳遞給托蒂斯特亞王子,圍繞在王子身旁的各軍團長們和軍團參謀們都急切地期望王子派出更多的軍隊去協助正在苦戰的友軍。

“尊敬的托蒂斯特亞殿下,如果杜曼人和斯堪迪特人得不到必要的增援的話,他們不但無法突破城牆,甚至自身也很難全身而退。”

“這件事情我也能清楚地明白,但是多弗蘭斯的守備力量也是相當充足,我們得要找到城市的弱點,它的突破口,繼續在城牆上尋求勝利是渺茫的,雖然城市的城門是堅不可摧,我還是要試一下它的程度。”托蒂斯特亞派出五個連隊去協助杜曼人向城市的大門發起攻擊。這五個連隊趕到戰場上與正準備攻擊城門的杜曼人的連隊會合,杜曼人在那裏準備了用於破壞城門的帶輪撞槌,笨重的撞槌前段特地用鐵包裹,在兩側都用了木板作為防護,20名士兵一齊推動著帶輪撞槌向城門而去。

等那些蘇爾人一靠近城門口才發現戰鬥比他們想象的慘烈的多,他們的腳步很不穩健,地麵上全都是趴倒在地的屍體,或是受了傷了士兵,幾乎沒有一塊平整的地麵,他們在屍體上推進到城門口,又向城牆上發起攻擊,因為在那裏的埃勒溫薩士兵剛剛擊退杜曼人的襲擊,看見撞槌向這裏爬動而來,弓箭手們放起箭來,那些軍士們從地上拾起石塊、矛槍,一切可以投擲的武器向它猛烈地擲去。蘇爾人爬上城牆妄圖去擊退這些威脅,他們的人數要多的多,在衛戍軍的增援連隊到來之前,埃勒溫薩人差一點就要向後撤退。

看見登城而上的蘇爾人,軍士們又抓起盾牌長矛去迎戰。勞許也從自己原本的猶豫之中覺醒過來,他和梅爾斯戰鬥在一起,兩把劍大顯神威,將敵人阻擋住,並叫他們流血無數。危機關頭,斯皮爾•杜蘭文森帶了十幾個軍士匆匆趕到,由於卡夫洛看見蘇爾人馳援的連隊都向著城門口的地方去了,心中也擔憂起來,便急忙叫他的扈從帶一隊人去支援奮戰在城門口兩側城牆上的隊伍。杜蘭文森的到來才勉強穩住了陣腳。前去突破城門的隊伍也沒有取得任何的進展,堆積的屍體嚴重阻塞了前進的道路,他們冒著箭雨一麵清理屍體,一麵艱難向前,笨重的撞槌輕微撼動了城門,但很快遭受到了城門上方的防禦工事中的滾油,灼傷了走在前麵的戰士,還沒等附近的人前來補充,埃勒溫薩人就放起火來,將這個撞槌付之一炬。

戰鬥進行了幾個小時,防禦在第一線的埃勒溫薩人已經削弱了敵人的鋒芒,這時候,在後衛隊伍擔任指揮的佩裏•柯蘭西斯軍團長下令讓衛戍軍出擊,增強城牆上的攻擊,將這些已經喪失信心的敵人一鼓作氣逼退回去。

號角一響,占衛戍軍一半的連隊開始投入戰鬥。

這些生力軍由於還沒有參加戰鬥,所以精力充沛,他們的到來,像是卷起了一場風暴,杜曼人和斯堪迪特人的連隊長不得不下令向後撤退,以防自己的隊伍被全部殲滅。頓時,戰鬥的天秤一下子傾倒了,即便它在一開始就已經傾向了埃勒溫薩人。隻有在城門口的戰鬥持續了相對久一點的時間,那裏的蘇爾人頑強地戰鬥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附近愈來愈多的增援才迫使他們退去。

城牆下頓時一片混亂,奔跑著的來自北方的士兵們,他們丟盔棄甲,狼狽地向後撤退,隻留下遍地的屍體,燃燒著的塔樓。得勝的埃勒溫薩人站立在城牆上揮舞著武器,高聲地呼喊:

“勝利!勝利!”

卡夫洛站立在“雙色玫瑰”軍旗旁,他的一隻手握在旗幟上,一隻手將劍高高舉起:

“埃勒溫薩萬歲!”

“埃勒溫薩萬歲!”人們一道高舉著劍、矛高喊。

“上天將第一個勝利給予了我們。”卡夫洛走下城牆,遇見了梅爾斯與勞許,說道。

“是的,非常慘烈的勝利。”勞許回答。

“但會是一個好的開始。”梅爾斯看了一眼勞許,他的神情黯淡,絲毫沒有被這勝利所感染。

“一個完美的開始。”卡夫洛望著城牆上歡呼的戰士們,如釋重負地說,“這個勝利給予的會很多。”說完,他的語氣又變得陰沉,“還有很多事情等待著我去做。”

梅爾斯搭肩彎腰,“祝你順利。”

卡夫洛一離開,梅爾斯拍了拍勞許的肩膀,“你今天戰鬥的很勇敢。但是你的悲傷告訴我你並不因此感到高興。”

“梅爾斯先生,我曾無數次的希望為這個國家戰鬥,甚至會為此犧牲。但是今天我卻不停地懷疑我的初衷,戰鬥的死亡讓我感到顫栗,這不是因為我害怕諸神對我的召喚,而是無數本該安靜生活在這個世界的生命聚集到此,為一個血腥的目的戰鬥至死,那些犧牲的人們,他們的生活本該並不是這樣。”

“你認為他們死得毫無價值?”

“至少他們不該死去。”勞許低頭凝望著自己的寶劍,“那些死在城牆上下,死在我的劍下的靈魂,他們不該死去。”

梅爾斯轉過身麵對著勞許,“我不知道敵人的原因,但是我明白,也希望你也能明白我們戰鬥的使命。即便不是為了這個國家,但至少也為了這個城市中的平民,如果沒有人去保護他們,他們將慘遭屠戮。這也是你父親曾經為之戰鬥的原因。”

“梅爾斯先生,你說過,我的父親是一個真正的騎士。”

“是的,一個真正的騎士。‘為弱者舍命而戰’,牢記這點,這比你殺死再多的敵人更能帶給你榮譽。”

“我會牢記的,梅爾斯先生”

戰鬥一結束,黑夜開始籠罩這片土地,烏雲消散,蘇爾人的大軍全都撤回了大營,從城牆上望過去的那片連綿著的營地都升起了數不盡的篝火,夕陽落在了西麵的營地背後,像是燃燒著的衝天火光。兩軍的陣地裏都忙碌起來。

埃勒溫薩人將戰死在城牆上和城市內的屍體都搬運到了內城去,僧人們為死去的人們祈禱,自發的人們挖掘了安置屍體的大坑,祈禱結束,屍體送進了坑中燒毀。這一決定在一開始並沒有得到所有人的讚同,埃勒溫薩的世俗並不允許火葬,人們相信這種方式會將靈魂送入地獄之火的深處,靈魂將會遭遇灼煉,墮入萬劫不複的境地。古爾德•瑞蘭主教也是極力反對。

“我的軍團長,這些戰士的靈魂應當得到尊敬,他們的遺體應該被掩埋,融入這塊他們為之奮戰的土地中間去。”

“我也深知這其中的忌諱,但是城市中間沒有這麽多的土地可以容納這麽多的戰死者。”

“即便如此,也應該集中安置,等到城市自由之際,這城市的四野成為他們的歸宿。”

“但是,在此之前,隻要一周,這座城市就要籠罩在瘟疫之下,我的戰士將會失去作戰的能力,或許在此之前,這就要屍體如山,還不用敵人的號角響徹,我們就可能要全軍覆沒了。”

僧人和大主教明白現在戰爭的陰雲隨時要將城市變為地獄,他們隻有同意大團長的意見。

於是,在多弗蘭斯升起一團大火。僧人們都圍繞一旁,祈求寬恕,歌唱讚歌,請求靈魂能安然升入天堂。

主教在半空中畫了一個神聖的記號,“但願這些靈魂不要墮入地獄。”

“我不知道他們的靈魂會不會墮入地獄,但是我很肯定過不了多久時間,多弗蘭斯就會如同地獄一般。”

此時,佩裏•柯蘭西斯走過來,他摘下了頭盔,取下發網,露出那頭被汗水浸透了的頭發,“卡夫洛軍團長。”他將卡夫洛領到一個人比較少的偏僻地方,“我已經重新安排了城牆上的守衛,我們的損失比我想象的要大一些,有些連隊已經無法形成作戰能力,我不得不重新整編了這些部隊。”

“那城牆上的守衛兵力是否充足?”

“沒有問題,我補充了戰損,從衛戍軍裏麵挑選了能夠勝任的士兵補充了這些缺損。相比較而言,還有更值得我擔心的事情。”

“更值得擔心的事情?”卡夫洛放慢了步伐,“難道是南方的援軍來不了了嗎?”

“南方的援軍一直還沒有消息,我想最快他們也需要一周準備人馬,從吐溫吐芮出發。”

卡夫洛歎了一口氣,“也是,可是即便一周內組織起來的軍隊的規模也無法與蘇爾人匹敵,是無法解除多弗蘭斯的包圍的。”

“我擔心的是我們是否還能堅持到他們的到來,剛剛在視察城牆的時候,我發現了一段城牆上有裂痕,在城牆內側,外側受到打擊而留下的痕跡我怕是要更大。”

卡夫洛停住了腳步,他的神色變得緊張起來,“在哪一段?情況嚴重嗎?”

“正西麵的突出部,我想是由於在戰鬥遭受了敵人的發石機械的攻擊而造成的。那裏相對其他的城牆更為突出,遭受的攻擊也更多,在那的兩座箭塔都被摧毀了。”

“有坍塌的危險嗎?”

“如果繼續遭受攻擊的話,就很難說的清楚了。”佩裏回答。

“我曾經還不懷疑的確信多弗蘭斯的石牆可以抵禦任何的打擊而屹立不倒。在上個千年的紀元裏,它曾也數度曆經戰火而保存至今。”

“保佑它度過今日的劫難吧。”佩裏在自己的額頭前麵畫了一個神聖記號。

“先帶我去看看情況吧。”

卡夫洛一到城牆腳下才知道可能麵對的處境。他舉起火把,一看見牆體上的裂痕也緊張起來。“你說的千真萬確,佩裏。我們確實需要有所作為,否則,它的坍塌是誰也無法阻止的事情。”一說到這,他腦海裏浮現過幾幅可怕的畫麵,“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們也無法抵擋住海浪般的敵人,即便我的人再勇敢,也無法抵擋,這一點我敢發誓。”

“我已經安排了一些木匠,他們會搭建木製的支架作為支撐,這項工作他們會連夜完成,現在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可是卡夫洛的擔憂不僅如此,“既然蘇爾人能破壞這一段的城牆,那麽,他們同樣可以破壞其他的城牆。我們會防不勝防。”

“那就等待到黎明來回答這個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