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以惡報惡,以恩報恩

戴著黑色頭套的高大劊子手從桌上那堆刑具裏“叮呤當啷”地翻了一下,拿起一柄鐵質的小鉗子,“你以後不會再有機會擺弄你自己引以為傲的弓箭了。”他走近到蘇菲妮的右手那,說。

“先鉗掉她的食指,然後再是中指,要一個一個地鉗斷掉。”阿拉法桑托說,然後發出一聲古怪的譏笑。

“是的,我可不想讓她一次性就享受完這個過程,要一個一個地將手指從她的手上鉗下來。”伯爵附和道。

劊子手向伯爵微微鞠了一躬,表示明白了他的意思。雖然。他將自己的左手按在了蘇菲妮的手掌上,迫使她將手指伸展開,他的右手將那柄張開的小鉗子伸了過去。小鉗子像一隻惡狼的牙齒那樣狠狠咬了上去,但是如果那是排惡狼的牙齒那倒是感謝了,它不像刀子那樣鋒利,就算是最鈍的刀子,所以要想用它把一個人的手指弄下來可不是一件輕輕鬆鬆的事情。那鉗口夾住的地方立即陷了下去,在很近的距離上還能聽到骨頭“吱吱”的聲響,疼痛也立即流向了蘇菲妮的全身,她的四肢由於疼痛而抽搐,但是皮革的帶子捆縛得很緊,動彈不得,她的左手牢牢地抓緊著,牙關緊咬。劊子手加大了氣力,將手指的骨頭都壓斷了,這時候,蘇菲妮的食指以一種奇怪的姿勢蕩在那邊,裏麵的骨頭裏的髓質和血一滴滴地落下來,隻有一些皮肉還將它連在手掌上麵。劊子手順勢將鉗子向後拉去,把整個手指拉扯下來,扔在一旁。

接著劊子手去鉗蘇菲妮的另一根指頭,阿拉法桑托又走上前來,在劊子手的肩上拍了一下,示意他先等一等,他湊近蘇菲妮的臉,這時候,這張臉已經與之前大不相同,臉色慘淡,在額頭上也沁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嘴緊咬著,而在嘴角上冒出了一條殷紅色的血液,是忍受疼痛時將自己的嘴唇咬破而流下的。

“求饒吧,你可以現在向我求饒,向伯爵求饒,那樣,你就不必再次忍受這些,我們可以立馬送你去絞刑架那裏去,飛快地結束你的痛苦。”他低聲說道,他的喉嚨口又發出一聲聲古怪的笑聲,“偉大的阿拉法桑托•瑪薩蘭托爵爺,偉大的拉法爾•迪斯伯爵,寬恕我,寬恕我,就是這樣說,就是這樣說,隻要你這麽說,我就送你去絞刑架,或者是用劍立馬結束這一切。”

蘇菲妮的嘴唇動也沒有動一下,可是這不代表著她的內心真的如她的外表那般頑強,她的眼眸不再是有神,而是一種黯然,晶瑩的**慢慢地滲出來,模糊了她的眼眶,她的鼻翼顫抖著,但是嘴唇沒有動,一點都沒有動過。

“你待會兒會考慮我的建議的。”阿拉法桑托退了回去他經過劊子手的時候悄悄地說,“讓她多享受一會兒。要叫她痛苦不堪。”劊子手點了點頭。爵爺走到伯爵身邊,在他的耳邊低語:“她在害怕,我看的出來,她在害怕,她的內心在飽受煎熬,已經快要到她忍耐的極限了。”

爵爺一退回去,劊子手將鉗子又鉗在了蘇菲妮的中指上,狠狠地握緊了鉗柄。但是他將氣力控製得很穩,鉗子夾碎了指骨,但是沒有將它直接夾斷,接著他左右旋轉著,將指頭左右扭動,但是沒有把它拉扯斷。這一疼痛更加劇烈,更加長久,蘇菲妮被疼痛驅趕著拚命地想掙脫束縛,身子抽搐得也更加劇烈。

台下的人們也沒有一個人還在說話,他們的內心也變得不安起來,他們看到這一幕也不由得同情起來,女人們也不敢抬頭再去看上一眼,她們都低著頭祈禱這一切趕快結束吧,但是她們也知道伯爵是不會這麽快將這一切結束的,他的怒氣還沒有消散,他期望看見這些痛苦的場景,以緩和他自己內心中的悲痛。蘇菲妮已經無法忍受這些苦難,她的牙關鬆動,張開嘴,想要呼喊,但又竭力將聲音壓下去,她的淚水也從眼角滑落,左手的指甲拚命地在架子上抓著,指甲裏都抓得出血。

“讓她張嘴求饒!”阿拉法桑托叫嚷著。

“是的,大人”劊子手一麵答應,一麵將鉗子擺動得更加劇烈。但是他也對蘇菲妮表示同情,“喊出來吧,那樣子你會好受些。”他低聲對蘇菲妮說著,同時他漸漸將指骨拉扯斷,將這一切都停止了下來。

劊子手一停,阿拉法桑托又靠了過來,“說吧,說吧。”他用手將蘇菲妮臉上的淚痕擦拭幹淨。由於刺骨的疼痛,蘇菲妮急劇的呼吸著,她的眼淚再次落了下來,顫顫巍巍地輕聲求饒道:“仁慈,仁慈。”她閉起眼睛,“仁慈吧,大人。”

阿拉法桑托聽到這話,冷笑了一聲,站立起身子,徑直走到拉法爾那邊,“尊敬的拉法爾•迪斯伯爵,她向你請求仁慈,她向你請求,向你求饒。”他得意地說。

“不,我不會接受的,我不會接受她的求饒的!”伯爵激動地說道,他的臉**著,不知道是因為什麽,是因為將能看見殺害康達希爾的凶手能在自己麵前折磨致死的興奮,還是對自己的決定而感到可怕。不管怎麽說,他下了定決心,一定要將蘇菲妮折磨死,讓她嚐嚐痛苦的滋味。

“父親,她已經求饒了。”黛芬妮同情地說,“讓她走得快一些吧,不要再將痛苦帶給她了。”

“不,黛芬妮,你忘記你的哥哥是怎麽死的了嗎?忘記了嗎!”

“當然沒有,但是康達希爾死得比她要輕鬆多了呀。”

“是的,康達希爾死得輕鬆多了!但是我們這些還活著的人,卻痛苦得多!”

黛芬妮沒有敢再次說話了,她緩緩地轉身走到她的侍女那邊去,這些侍女也是默默地留著淚,祈禱著。“要死亡快點降臨吧,快一點吧。”

伯爵轉身對著蘇菲妮的方向說道:

“你這罪無可赦的人!這就是你的惡果,我不僅要叫你嚐盡痛苦的滋味,同時!”他停頓了一下,“我要將你的屍體懸掛在城門之外,讓烏鴉來啄食,叫你死不安寧!”

“她把康達希爾的手臂砍斷,現在我也要將她的手臂砍斷!”伯爵要侍從找來了一把遺棄了許久的伐木的斧子,斧子的刃口由於許久不用,已經失去了鋒芒,但是這正是伯爵想要的,他決不允許就一斧子將蘇菲妮的手臂卸下來,要狠狠地砍上幾斧子。“然後將她的四肢一條條斫下來!”

“大人,但是犯人已經很虛弱,我怕她是要連掙紮的力氣都快要沒有了呀,怎麽還能經得起這種酷刑呢。”劊子手小心翼翼地說,“還是把她吊死吧,或者是用一口刀子將她的頭顱砍落下來,那再也仁慈不過了呀。”

“仁慈?不!我不會和她講什麽仁慈!”伯爵憤怒地喊叫,像隻瘋狗似的,“我還要用蠟滴瞎她的雙眼!用釘子打穿她的耳朵!”

人群一聽到伯爵的話語都驚恐萬狀地看著。他們心中的憤怒已經煙消雲散,一些人也祈求著:“仁慈的大人,請您結束這一切吧。”但是伯爵沒有一絲的動容,他催促劊子手趕快動手,不然他要親自來執行。

可是突然,在人群的身後傳來一陣馬蹄“嘚嘚”的疾馳聲。但當人們回過神之前,一個黑影就衝了過去。

“是誰?怎麽回事?”人們**起來。

那匹駿馬一躍,就越過了長槍步兵的頭頂,跳進了行刑台上。就在所有人都驚恐萬狀、不知所措的時候,騎在馬上的騎者將一支粗糙的木*進了劊子手的胸口,這個高大的身體筆筆直地一倒在地上,騎者一跳下馬,他的手十分敏捷,他抽出掛在馬匹側麵的佩劍,在行刑架上揮砍了幾下,斬斷了捆縛著的皮革。

“衛兵!抓住他!”伯爵第一個回過神來,他氣急敗壞、焦急地叫嚷道。

“是他!”阿拉法桑托也回過了神,他定睛一看,看見騎者那副雄姿英發的臉龐,又猛然一驚,急忙抽出自己的佩劍,對著伯爵喊,“是他!那個蘇爾人間諜!就是他合夥殺死了康達希爾!他來了,他來自投羅網了。”

聽到這話,伯爵更加不能放走騎者了,他急忙把駐守在附近要塞塔樓的衛兵全叫了過來。但在這些衛兵到達之前,圍繞在廣場上的長槍衛兵們先衝了上去,他們看到來的隻有一個人,所以沒有太放在心上,何況騎者已經跳下了自己的駿馬,就更加毫不懼怕了,他們沒有一齊行動,擺出任何的陣勢,而是自顧著衝上了行刑台,向尤倫特舉*去。尤倫特沒有去取自己的盾牌,而是伸手抓住了刺來的長槍,又揮劍砍在對手的手上,將手與槍身都一齊砍斷,但更多的槍尖都攻了過來,他後退了幾步,躲過了襲擊,又一步躍到衛兵的麵前,讓這些長槍失去了作用,他緊緊貼緊著敵人,一劍接一劍猛烈地劈砍,斫在肩上,刺在胸口上,沒一轉眼功夫,衝上去的幾個衛兵都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衛兵都不敢貿然上前,都擠到一塊去,生怕自己也成了騎者的劍下亡魂。尤倫特趁著衛兵猶豫的間隙,快步退到蘇菲妮身旁,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喊道:“快點起來吧,看在神聖的造物主的份上,不然誰也無法救我們離開這裏!”但是蘇菲妮的行動十分緩慢,她無力站立起自己的身子,尤倫特明白傷痛已經摧殘了她的身體,即便她的靈魂還能頑強地支撐下去,可那身體已經早就不受到什麽靈魂的支配了呀。

這時,廣場的那頭也是混亂一片,一片叮叮當當的聲音傳來。“是衛兵來啦。”人群裏的哪個人喊了一聲,在聲音附近的人都散了開來,一隊衛兵正匆匆趕過來,他們中間的人拿著各種武器,劍啊,戟啊,戰錘啊,多數人都拿著盾牌。帶隊的軍官喊了聲,“快拿下那個人!”隊伍就像發了瘋似的衝了過去。

“卡森!”尤倫特呼喚來那匹大馬,他急忙將蘇菲妮扶上馬背,一躍上馬。他對著那群衝上前來的衛兵,叫道:“帶我們離開這!衝破他們的包圍!”卡森一躍,跳進人群,尤倫特左右揮舞,任何人都無法逼近他的身旁。他們一路向前衝去,眼看就要突出去,在後麵的一個軍官冷靜地將持著戟槍、長槍的衛兵組織了起來,他們排成了兩排的隊伍,第一列蹲著,第二列站立在第一列的身後,雖然他們的人數不多,但是街道也是十分狹窄,他們舉著武器,對準著前方,阻塞了退路,當卡森一衝到他們的槍尖跟前都不由得轉了幾圈,無可奈何。

“逼他們回去!”軍官喊道,那堵尖刺的“牆壁”就緩慢向前走去,又不斷地要去刺馬背上的兩人。

尤倫特隻好急忙調轉了方向,想從其他的方向突出去。伯爵也擔心尤倫特真的要逃走了,他趕忙叫來要塞的一個衛隊長,這個衛隊長當時就在他的身後,“找些弓箭手到附近的製高點上去!快一點!”這不是一件很難辦的事情,在附近的城牆上一直有著一些弓箭手掌管著廣場,他們看著廣場上發生的一切,由於沒有收到任何的指令,所以那裏的弓箭手沒有一個向尤倫特放箭,況且,尤倫特與衛兵們戰鬥在一塊,沒有一個弓箭手能有把握能將自己的箭支不偏不倚地射中尤倫特而不傷及在一旁的衛兵。衛隊長跑到那些弓箭手的位置上,“伯爵下令放箭,把那個騎者射落下來!”他把拉法爾伯爵的命令傳達給他們。

於是,在城牆上的幾十個弓箭手都放起箭來,可是尤倫特像是受到了什麽無形的保護,射過去的箭支沒有一支傷害到他,也許是距離太遠,但在場的修道士們無不驚訝地說:“我敢說那個騎士是受到了風的保護,所有的箭支都被風給吹散了,這比任何的堅固盔甲都要來的有效,那些箭鏃根本無法觸碰到他的身體。”這話本來是毫無根據的,但是聽到修道士們這麽一說,一些衛兵害怕起來,他們相信尤倫特不是一般的凡人,都不敢靠近,隻用自己的長杆武器去刺、去捅。而在馬上的尤倫特拿著劍去抵擋。

突然,他急中生智,猛地衝向城牆那邊去,在那裏的弓箭手起初還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了,但是那匹大馬很快幾步就跨上了通往城牆上麵的台階,一直衝到城牆上,那些射手都大吃一驚,卻又無力去阻擋,尤倫特喝令一聲,卡森沿著城牆快速地奔跑著,踢翻了擋在前麵的箭手,一直到一座箭塔邊上,向外跳了出去。

而在下麵的人們都驚呼著。沒有一個人相信,一匹大馬,就算是它再靈活,再矯健,能安然從城牆上逃脫?追上去的衛兵們向外望去,指著前麵叫著:“逃走啦!那個騎士逃走啦!”

伯爵驚訝無比,他急急忙忙地跑到能眺望見外圍的城牆時,隻看見尤倫特飛奔穿過外城,沒一會兒功夫,人們隻看見在要塞外的平原上一匹快馬在飛馳著,離他們越來越遠。

“不!決不能!”他叫嚷著,“去抓他們回來!”但是他的侍衛都低著腦袋,一動不動,他們也是毫無辦法。幾個在修道士旁邊的見習僧人倒是很平靜,甚至有一點愉悅的說:“嗬,那個騎士不會是來解救苦難的吧。”他們在胸口畫著神聖的記號,然後接著說,“一定是的,這麽多的衛兵都不是他的敵手,沒有什麽特殊的庇護,什麽人能做的到呢。”一些平民也深信不疑,一半也是由於他們對於伯爵的發指行為感到反感。

可是伯爵沒有善罷甘休,他趕緊叫騎兵出擊,前去追擊尤倫特,他等不及半點時間上的浪費,所以他派出了100名的輕騎兵,這些騎兵沒有騎槍,也沒有精良的甲胄,但是他們的行動速度很快,伯爵需要的就是這些,他迫切希望能在尤倫特逃到蘇爾人的地盤去之前截住他,他也認為、甚至肯定,蘇菲妮的傷勢一定會讓他們的行動變得遲鈍,這也是他的機會。

可在一旁的阿拉法桑托更為擔憂的隻是伯爵是否還履行自己的諾言,雖然伯爵對自己的衛兵們破口大罵,但是一遇到阿拉法桑托還是心平氣和地說:“放心吧,他們的逃脫隻是一個意外,全然與你的責任毫無相關,而在此之前的承諾我也會履行,我即刻會給您的父親寫信,表示願意協助他的左右。”這時候,阿拉法桑托才舒了一口氣,他虔誠的鞠了一躬,“感謝您的話語。讚美。”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