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貴族騎士之死

經過短暫的休息,對於尤倫特來說,這一夜的休息是短暫的,雖然他本想做個充足的休息,但是緊迫的時局叫他徹夜難眠,夜間的風“呼啦啦”地拉扯著朵朵軍旗,叫人心神難定。天還未亮的時候,蘇菲妮已經將隊伍集合起來,當她來尋尤倫特時,驚奇地發現這名騎士早已做足準備,在大營前的空地等待。德文從近衛軍團那裏為巡林客們準備了二十匹快馬,供其使用。

隊伍沿著“叢林小道”一路飛馳,借著夜色進入亨特艾羅,夜色很濃,就連月光都很淺,要看清道路甚是艱難,但是隊伍仍前行得飛快,一直快要到亨特艾羅邊境時,尤倫特忽然看見地平線上升起了一個亮點。那烏黑的地平線上,那個亮點像是一顆璀璨的寶石,接著一個接一個的亮點升了起來,從庫蘭高地一直到惠林斯頓平原上,星星點點。

“快看!”一個巡林客喊道:“埃勒溫薩的烽火點起來了!”

“這些烽火會將消息一直帶到遙遠的南方,托蒂斯特亞•惠林王子的九個軍團已經越過邊境了!現在,享有和平與自由的埃勒溫薩人就要如夢初醒。”

巡林客們一麵議論一麵趕路,但是很快又不說話了,因為他們要進入埃勒溫薩人的地界了,蘇菲妮命令所有人都閉口不言,他們將馬匹的口套住,防止它們嘶鳴。等到太陽真正開始展露頭角之際,蘇菲妮下令放棄馬匹,準備徒步前行,以防引起邊境巡邏的騎兵的注意,那些密林樹叢才是真正的庇護之地。蘇菲妮喚來威克•哈倫,“你立馬帶領隊伍前往預計的地點,我得要遵照軍團長的命令,將尤倫特帶到他自己所能離開的地方。”威克•哈倫明白蘇菲妮的意思,德文雖然知道尤倫特並不會將蘇菲妮及其偵察兵已經潛入的情報告訴埃勒溫薩的官員,但是安全起見,蘇菲妮親自帶離尤倫特,直到他完全失去巡林客們的確切地點時,蘇菲妮再趕回與隊伍會合。

兩人便往著相反的方向走去,蘇菲妮打算離開差不多10裏地就與尤倫特別過,回頭追趕巡林客的隊伍,可是走出一半的距離,蘇菲妮便聽見馬蹄聲“嘚嘚”。

“是埃勒溫薩的巡邏騎兵。他們一定是看見了黎明前的烽火,所以增派了巡邏的隊伍。”蘇菲妮心中想著,她也知道現在得要快一點離開這裏,如果被發現了的話,將會是造成相當的麻煩,她一掉馬頭,對尤倫特說道:“我們就在這裏分別吧。”話剛一說完,那馬蹄聲便清晰起來,兩名高大的騎士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這兩名騎士絕對不是一般的人物,他們看上去很年輕,才二十剛剛出頭的模樣,沒有騎槍,在他們的馬匹的側麵披掛著盾牌和長劍,而在另一麵披掛著弩,這是很少見的啊,無論怎麽說,使用這種武器絕對不是一個遵守騎士道義的人所為的,這樣看來這兩個人更像是在狩獵。在這片平原上確實會有一些貴族外出狩獵,畢竟置身於狹窄的塔樓裏不是一件舒適的事情,他們更加喜愛這一空曠的感覺。再看看他們的穿著,是兩件精美的盔甲,但是盔甲被打造的很薄,一看便知不是用於戰場的,那些精美的裝飾表明這僅僅是用來顯示其特殊的地位,兩件盔甲上都有紋章,但上麵的紋章卻不一樣,一個是一隻金雀,而另一個是白色線條、紅色底色的山羊頭。尤倫特雖然出身並不高貴,但是也見過這兩個紋章——分別是庫裏蒂亞•瑪薩蘭托公爵與拉法爾•迪斯伯爵的家族紋章。這麽一來,這兩位絕對是這兩位高貴的貴族的後裔或者是其麾下著名騎士。

兩位騎士一看見蘇菲妮和尤倫特,大吃一驚。

“一個蘇爾騎兵!”但當他們定睛一看,“一個巡林客,是一個巡林客。”

蘇菲妮沒有打算留下與之較量的意思,她一夾馬腹,喝令一聲,準備策馬離開,隻要躲到樹林中去,那麽,那兩個騎士是怎麽也追不上她的了呀。金雀紋章的騎士一見那巡林客要逃走,急忙持弩一箭,正好擊中蘇菲妮的馬前腿,那匹駿馬嘶鳴一聲,向前撲倒在地,將蘇菲妮摔落下來。

“他是跑不了的啦。”金雀紋章的騎士興奮地叫道。他看了一眼一旁的尤倫特,並不確定這名毫無紋章,雖然身著甲胄,但是既不是埃勒溫薩軍隊的甲胄,也不是蘇爾人的。暫且他不去思考這些問題,一踢馬刺向摔落的蘇菲妮奔去,打算從背後揮劍,斬落這個巡林客的頭顱。

麵對這一幕,尤倫特也是不知所措、呆若木雞,來者是兩個埃勒溫薩騎士,更何況是出身高貴,對於是否出手相助難以定奪。但是一見到那個金雀紋章騎士如此不顧道義,使用本該騎士所不屑的武器擊落對手,並趁勢偷襲,心中立刻暗暗氣憤,他的兩隻腳想也沒有想便一踢卡森,擋在蘇菲妮前麵,右手立馬俯身去抓劍。

金雀紋章騎士沒能衝上來,在他距離尤倫特還有十幾步的距離,山羊頭紋章騎士擋住了他,“我的朋友,快點住手吧。”

“這是一個蘇爾人的間諜啊,我的朋友。”金雀紋章騎士叫起來:“我要去砍落他的頭。”

“即便如此,可是你用這種不恥的手段真是為你的父親——瑪薩蘭托公爵抹黑啊,雖然我是尊重你和你的父親,但是我還是要好好說說你,如果我們這樣殺死了那個巡林客,也不會給我們帶來什麽榮耀,反而在我們的城堡裏,人們後再背後偷偷地笑道,‘這兩個高貴的、未來要繼承爵位的大人啊,他們的行為比起他們的先輩可真是可恥多了。’,如果是一個戰場上的騎士聽到的話,肯定會說,‘難道伯爵與公爵的後裔連一點點的騎士準則都沒有辦法遵守嗎。’你已經使用弩箭,這種要讓騎士笑話的武器將對手擊落下來,已經是叫人感到羞恥的了,那麽,不管怎麽說,我也要在公平的較量上擊敗他們,殺死他們,這麽一來,人們才會真正地敬佩和稱讚。”

這一席話沒有讓金雀紋章的騎士感到一絲羞恥,但是出於他自己身份的考慮,隻好說道:“你說的很對,我當然願意使用一種更加公平的決鬥了結他們的性命。”說著,他退了幾步,留出衝鋒的距離。蘇菲妮站立起來,由於摔傷了右腿,所有正以一種單膝跪地的姿勢支撐著身體,又急忙去取背後的弓箭,這才發現右臂也受了傷,疼痛使得拉開的弓在顫抖。

山羊頭紋章騎士跳下馬,“既然你已經失去了馬,我也不會在我的馬上揮劍。”

“回到你的馬上去吧。”尤倫特打斷了那個騎士的說話,“那你得要先戰勝我。”

“看吧!”金雀紋章騎士叫起來,“那個騎士果然是一夥的,那是個十足的蘇爾間諜,讓我來把他一並幹掉!”說著,一踢馬刺,一麵向尤倫特衝去,又一麵拔出自己的寶劍,向尤倫特劈頭揮去,但是這一個破綻太大,或許是這個騎士太過於輕敵。不管怎樣,尤倫特抽劍一擋,停住了揮砍過來的劍刃,又將劍刃順著對手的劍刃砍下去,這一猛擊直接打落了對手的寶劍,那柄劍應聲落地。金雀文章騎士趕忙策馬拉開距離,以躲避揮砍,尤倫特甚至不屑於去砍他,隻是辱罵道:“你連怎麽握劍都不知道嗎?”金雀紋章騎士氣急敗壞,但又無可奈何,那柄劍就落在尤倫特腳下,怎麽也不敢靠近,他隻好繞了一圈回到山羊頭騎士那裏去了。

“這個家夥一定是使用了什麽陰險的絕招,不然就是魔法,那個可惡的騎士,給我一把劍,一定將他砍斷手腳,那是看看他到底怎麽繼續得意。”金雀紋章騎士一回去,便為自己的失手開脫起來。一聽到這話,尤倫特下馬拾起那柄落地的寶劍,扔還給他,又翻身上馬,喊道:“那就上來吧。”金雀紋章騎士灰溜溜地去撿回自己的寶劍,但是仍然退了回去,不敢上前。

“這個騎士確實有點實力,我想來頭也許不小,畢竟在蘇爾,勇猛的騎士多的數不勝數,今天看來是遇上一個了。”山羊頭紋章騎士準備跳上去挑戰,金雀紋章騎士驚慌起來,“我的朋友,我們的衛隊就在不遠處,等他們一來,就算我們麵前的是最厲害的北方騎士也無可奈何啊。”

山羊頭紋章騎士並不這麽想,他什麽也沒有說,隻是上前,取下盾牌,抽出長劍,一聲喝令,他的駿馬一躍而起,撲了過去。尤倫特也迎了上去,揮劍劈砍,山羊頭紋章騎士舉劍一擋,用了很大的氣力,使得尤倫特的手都被彈開了。尤倫特心中感到一絲的慌張,被這驚人的力量所震驚,他趕忙又揮向對手的腹部,但是那裏已經被盾牌保護得嚴嚴實實,沒有半點破綻,劍刃隻在盾麵上發出一聲碰撞的聲響,隨後兩個騎士跑開出一段距離,準備第二次接戰。這一次,尤倫特很小心,他也取下盾牌,以保護自己的身體,準備在抵擋了對方的劈砍後,對著對手的背部劈砍,他策馬而上,他的劍放得很低,沒有舉起來揮砍的意思,山羊頭紋章騎士衝過來,準備向著對手斫去。尤倫特一看見那柄高懸起來的長劍,便豎起盾牌,擋在劍刃與自己之間,山羊頭紋章騎士對準盾麵猛地刺了下去。這是一柄鋒利的長劍,刺穿了盾牌的獸皮和後麵的木製擋板,刺傷了尤倫特的左手。尤倫特沒有急忙棄了盾牌,而是揮劍砍向對手的腹部,對手一見砍來的利劍,趕忙退了幾步,躲開這一攻擊。

雙方的戰馬急忙將自己的主人與對手拉開距離,雖然才交手了兩個回合,但是兩個人都已經有些氣喘籲籲,他們的揮砍都很有力,幾乎每一次都傾盡全力,力圖置對方於死地,雖然他們的心中卻不懷此意。

而在一旁的金雀紋章的騎士現在卻顯得坐立不安,他看見尤倫特的左手受了傷,本是一件高興的事情,這說明很快他就無法有效地用盾牌抵擋劈砍,而被對手斫下馬去。可是山羊頭紋章騎士也沒有占據上風,他失去了佩劍,按照騎士的風範,他沒有向金雀紋章騎士索要一柄劍,再上前去揮砍,相對之下,他更加寧願用自己的盾牌去撞擊,不然即使是尤倫特敗在了他的手上,也是一件勝之不武的事情,他的顏麵將會受到損壞,這種損壞甚至比敗在對手手裏還要叫他難以接受。

“用我的劍,用我的劍!”金雀紋章騎士叫嚷道。但是山羊頭紋章騎士沒有理會,他的高大戰馬在原地繞了半圈,做出一副準備再次衝鋒的姿態。“高尚的騎士風範,高尚的騎士風範!它該受到詛咒!它會害死你的,我的兄弟!”金雀紋章騎士繼續喊著,“那個蘇爾騎士不是那麽好對付的啊,他的氣力全然不在你之下,他的劍快若閃電,即便你的盾牌是你的守護者,保護你一次有一次遠離危險的境地,但是沒有劍的你,有怎麽能夠去攻擊?去奪取戰勝對手的希望?”

“我還有我的拳頭和我的牙齒!”山羊頭紋章騎士的語氣變得氣憤,“比你的劍更加銳利!”

金雀紋章騎士聽到這話,知道他不願意接受外界的幫助,他小心翼翼地騎馬拉開一段距離,以防被尤倫特發現,他取下弩,裝上弩箭,這一動作很快,然後像隻狐狸那樣盯著尤倫特,尋機結果他的性命。

由於對手失去了武器,尤倫特的揮砍變得毫無忌憚,愈發地猛烈,鐵屑橫飛。正是如此,他的注意力越是集中在手中的劍、對手的盾牌上,沒有顧及除此之外的事物。等到兩個騎士近身搏鬥了一回合,拉遠距離的時候,金雀紋章騎士知道自己的機會到了,他用一雙詭詐的眼睛盯著尤倫特,準備發射弩箭,但是在他扣下擊發裝置之前,一支箭紮進了他的臂膀,他喊叫了一聲,弩摔落在地。他向箭支射來的方向看去,蘇菲妮正準備搭箭再次射擊。

“那個蘇爾巡林客!”金雀紋章騎士急忙催促馬匹跑動起來,以防止被再次攻擊,一邊不依不饒地說:“殺了她,把她的生命變成死亡!我本應該光明正大地與你戰鬥,但是你的卑劣行為使我絕不會保留任何的同情。”他說這一段話的時候,沒有一絲的愧疚,自己之前還打算以相同的方法置他人於死地。

山羊頭紋章騎士一看見這一幕,立馬催馬向前,朝蘇菲妮奔去。蘇菲妮沒有退卻,冷靜地射出一箭,但是被盾牌抵擋。危難之際,尤倫特及時趕到,猛烈地砍向對手的盾牌,這一擊由於太強烈,將盾牌都砍陷了下去,山羊頭紋章騎士重重地摔落下馬。

蘇菲妮跳了過去,從腰間迅速抽出短劍揮了上去,尤倫特想要製止,但是都晚了。短劍將山羊頭紋章騎士想要抵擋的手臂卸了下來,蘇菲妮又朝他的胸口刺了下去,那件精美的盔甲絲毫無法抵擋鋒利的劍刃,它給它的主人帶來尊貴,卻無法保護他的生命。騎士掙紮了一下,沒有了動靜。

蘇菲妮望了一眼麵前的屍體,又抬頭看剩下的金雀紋章騎士,他臉色惶恐,準備掉頭就走。但是在他身後傳來一陣馬蹄聲,是他們的衛隊來了。

“快!到這來!這有兩個蘇爾間諜!他們殺死了拉法爾•迪斯伯爵之子——康達希爾•迪斯。”

也許是那些騎士聽到了這些話,跑得飛快,他們騎槍上的旗幟呼啦啦地響著。尤倫特看見了這群穿戴華麗的槍騎士們,大約有十來人。“我們離開這裏!他們來了,那群扈從騎士!”蘇菲妮的馬受了傷,已經跑不快了,尤倫特便拉蘇菲妮上馬,喝令一聲:“卡森!帶我離開這裏!”卡森隨即朝著樹林飛奔起來,那速度絕對不是一般的馬匹可以追上的,而且那些騎士的馬匹都披掛了盔甲,還沒有追出多遠就已經被甩遠了距離,他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尤倫特和蘇菲妮消失在樹林中。他們隻好回到金雀紋章騎士身旁,發現金雀紋章的騎士受了傷,急忙做了簡單的處理。一些扈從騎士有趕忙去看躺在地上的山羊頭紋章騎士。但是他已經斷了氣,這叫他們大吃一驚,臉色又變得慘白,一會兒,驚叫道:“康達希爾爵爺死了,康達希爾爵爺死了!”

這時候,一個白鬥篷扈從騎士靠過來,解下鬥篷,包裹住死者的身體。“這是件悲慘的事情,我們得要快點將爵爺帶回去。”

但是其他的騎士都還臉色慘淡,“那我們如何向伯爵大人解釋?”

金雀紋章騎士說道:“說的對,但是我們先回到城堡為好。”他向四周張望,像是隨時會冒出什麽叫人驚慌的東西出來,“我擔心留在這裏會遇上其他的蘇爾人,至於伯爵那裏,我回去和他當麵陳述發生在這裏的事情的。”

騎士們麵麵相覷,別無選擇,隻有上馬,抱著山羊頭紋章騎士一路向著亨特艾羅要塞的方向策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