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惴惴不安

天色漸漸地亮了起來。梅爾斯微微睜開眼睛。燃盡的木材已經發涼,勞許仍在大石旁邊睡著,科迪亞和麥倫吐著鼻息,靜靜地站在一旁。他站立起身,向東方向眺望,遠處的地平線上的輪廓在晨光下依稀可以分辨。

他走近熟睡的勞許,輕聲說,“勞許,勞許。”

勞許被梅爾斯的聲音驚醒了,“梅爾斯先生,發生了什麽事!”他不安地問。

“沒發生什麽事。天亮了,我們又該上路了,來吧,我們已經比預期來得晚了,所以我們今天要快馬加鞭,趕到杜蘭特•卡夫洛軍團的大營去。”

“天亮了。”勞許睜大眼睛,“是啊,天亮了。為此我感到抱歉,可能由於是我的原因而使得我們的步伐有所放慢,看來我們還有好一段路要走。”

“這倒不必感到抱歉。”梅爾斯說,“事情的發展總是好於你的預期,昨天晚上的黑暗蒙蔽了我們的雙眼,今天一早,我看了一下四周,事實上昨天的時候,我們已經到達了米希爾伊。在地平線上,米希爾伊的多弗蘭斯(米希爾伊的主要城市,離駐紮大軍的營地不遠)已經眺望可見,說明我們剩下的路程並不遙遠。”

勞許這才舒了一口氣,“這聽上去確實是一個好消息,至少比我想的情況好的多。”

但是氣氛很快被打破了,一匹黑色的快馬飛一般地向著多弗蘭斯而去。

“發生了什麽!梅爾斯先生。”

梅爾斯看見那匹馬披著黑色紅邊的罩衫,騎者並沒有持騎槍,隻是在馬蹬前配了騎士護手劍,穿著白色的罩袍,沒有紋章。“是各個行省之間傳達信息的傳令騎兵。”梅爾斯回答,“他應該是將什麽消息帶到多弗蘭斯去的。”

“梅爾斯先生,您是說,他將蘇爾人入侵的消息帶到多弗蘭斯去?”

梅爾斯趕緊去牽馬,“不,現在不好說,他是從南方而來,應該是南部行省的消息,如果真是惠林斯頓的消息,至少一般會從北部出現。”

勞許跑到麥倫跟前,“您說的很對,不管怎麽說,我們還是趕快前往軍團的大營。或許在那裏會聽到更多的消息也說不定。”

科迪亞和麥倫休息了一宿後很是精神,它們不住地晃動著頭部,拉扯攥緊在主人手中的韁繩,像是在催促兩人趕緊出發。

多弗蘭斯已經不遠了,過了一會兒光景,勞許便遠遠看見這一座矗立於米希爾伊的巨大城市。首先映入他們眼簾的是高聳著的巨大塔尖,那是城市內城多弗蘭斯大教堂的巨大頂尖,這座巨大的教堂已經存在幾百年的時間,至於到底是多少年沒有人能夠說的清楚了,人們隻知道在紀元的989年,它曾經毀於與杜曼人的戰爭,隻剩下幾段殘垣斷壁,從南方而來的主教米盧•康達在原址上建起一座規模較小的教堂,到了第二年,埃勒溫薩國王率領軍隊與杜曼人在米希爾伊決戰,隊伍在經過多弗蘭斯時,接受了主教的祈禱與祝福,凱旋歸來的國王深信自己受到諸神的保佑,決定在多弗蘭斯建立巨大的教堂,於是在這座教堂的基礎上,擴建為現在人們看到的大教堂。米盧•康達主教自然被任命為大教堂的第一任主教,他也為此感到榮幸,不光光是自己的地位得以顯赫,更是完成了他的夙願——使多弗蘭斯教堂重新得以光複昔日的榮耀。隨後是高大的灰色石牆,這些石牆很是巨大,一般的居民住所及建築物都被它遮擋起來,從外部完全無法看清,隻有坐落在城中的一座山坡上的貴族或是有所地位的人們地居所才能看得清楚。

“梅爾斯先生。這座城市的石牆真是叫人歎為觀止,我敢說沒有哪一個人能夠翻越它而奪下這座城市!”勞許驚歎道。

“你說的不錯,這座城市確實不同凡響,那是因為這裏不僅僅是眾多人們的居住地那麽簡單,由於在北方,埃勒溫薩缺乏屏障,很多事情都已經證明,僅僅依靠長城的警報誠然無法抵禦外族的入侵,而這片廣袤的土地上沒有建立起強大的要塞,事實上,領主的城堡也並不多見,沒有哪個領主願意接受在這裏的封地。你在惠林斯頓也看見了,整個惠林斯頓隻有卡吉亞迪的一座城堡,為此遷居於此的人們便建立起這座具有龐大防禦體係的城市,但是至於它能建立成今天的摸樣還要歸功於科林•烏勒薩國王,在他期間,為了控製北方的領地,他特意派出了兩個軍團駐紮在米希爾伊,軍團的到來使得這裏更加像是一座要塞。”

勞許驚歎地說:“梅爾斯先生,我敢說除了奧加布蘭迪亞,這個國家最恢弘的城市之外還沒有哪座城市能與之媲美。我敢說,這石牆非得要一群巨人才能建立起來。”當他們兩人走近高大的城牆時,勞許越發驚訝,城牆很是高大,它灰色的色澤顯得十分沉重,在它的周圍沒有為了保衛城市而外挖掘的河流,所以城市的大門並沒有吊橋,而是一扇巨大的鐵門,在鐵門的正上方是觀察哨塔,無論是白晝還是黑夜總是有衛兵在上麵巡視,而鐵門兩側是兩隊衛兵把守。衛兵們時常會檢查一些進入城市的行人,尤其是佩戴武器的行人,他們幾乎是一個都沒有放過,這時駐紮在多弗蘭斯的軍團長的命令,以防止有偵查軍隊情況的間諜混入其中,雖然這種情況並不多見,但每年時常還是會發生那麽一兩起,每次都會引起不小的風波,這些間諜的來曆向來無從得知,他們一向口風很緊,從中根本討不到任何消息。

“梅爾斯先生,這裏一向氣氛緊張嗎?您瞧瞧守衛的衛兵們,他們簡直想要從那些裝載貨物的箱子裏找到任何可以威脅到城市安危的東西出來不可。”勞許騎馬走近城門,看見衛兵們正在檢查一匹用車載來的貨箱,押運貨物的人們在一旁神色慌張的看著,並不是他們有做什麽虧心的勾當,而是當有他們的貨物是否會在檢查的時候損壞,在米希爾伊這片空曠的省份,什麽東西都是緊缺的,這也成了南方行省商人們最喜愛的去處,他們的貨物在這裏賣得比任何別的地方都貴,因此每損失一件貨物都是一筆不小的損失。

“一般不會檢查的如此仔細,一定最近又有什麽事情將要發生,所以軍團長才會下達如此嚴密的檢查命令。”梅爾斯雙腿夾了一下馬腹,“我們也快一點吧,我想他們也要好好地盤問一下我們了。”

“這兩位騎士。”梅爾斯與勞許一走近,衛兵將他們攔了下來,但是他一看見梅爾斯的騎士腰帶,便懷著一種尊敬的口吻說,“按照杜蘭特•卡夫洛軍團長的命令,過往的部分人員需要接受檢查,我想您應該最配合我們的職責,能讓我們看一下你們的隨身物件嗎?”

梅爾斯看見衛兵的紋章,認出他們是多弗蘭斯衛戍軍團的戰士,這個軍團大多是當地的平民組成,擔任守衛城市的職責,並不是野外作戰的軍團。

“當然,那是你的職責之所在,我當然願意接受你的檢查,隻不過我和我的同伴並沒有攜帶什麽多餘的物品,而我們所帶的我想你也已經一目了然了。”梅爾斯答道。

“梅爾斯先生說的對。”勞許附和,“我們除了我們自己佩戴的武器、馬匹和趕路的食物以外,什麽東西都沒有。”

兩個持戟衛兵走上前,在他們的馬匹的行囊裏翻查了一下,又仔細打量了梅爾斯和勞許隨身攜帶的物品,確實找不出什麽有所懷疑的物件,然後走回去報告:“確實像他們說的那樣。”

“可能確實像你們所說的那樣,但是我還是需要知道你們從什麽地方而來,以及達到多弗蘭斯的目的,畢竟在多弗蘭斯這座城市沒有什麽獲取榮耀的地方,除了駐紮在此的騎士們,還沒有什麽騎士抵達這裏,你們的到來確實很是少見,為此我們也必須了解清楚。”帶隊的衛兵隊長說。

“我們從惠林斯頓而來,帶來了叫人不安的消息,要親自帶給杜蘭特•卡夫洛軍團長。”梅爾斯回答,“所以還得請你們趕快給軍團長本人帶去口信,讓他同意接見我們兩位騎士。”

“叫人不安的消息?”衛兵隊長有些疑惑,但是他知道麵前的兩位騎士絕對沒有開玩笑的意思,而且這種話也不是一般隨便都能說得了的,“我相信您說的是真實的,就在你們到來的不久之前,有匹從弗瑞塔亞的快馬匆匆趕來,我看他是帶來了什麽重要的命令,也許與你們的消息也有所相關。”

聽到這話,勞許回頭對梅爾斯說道:“他們說的應該是我們先前看見的那匹,看來那名信使也是趕來傳遞消息,難道是說弗瑞塔亞已經將消息傳遞給各個行省做好準備了嗎。”

“這一點我想待會兒自然會清楚的,”梅爾斯微微向前俯下些身子,問衛兵隊長,“我們確實有重要的情況急需帶給杜蘭特•卡夫洛……”

衛兵隊長打斷了梅爾斯,“今天軍團長們去了多弗蘭斯大教堂接受禱告,一直到晚上也不會回到大營,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們可以先將請求帶給軍團長們,你們隻需耐心等待一下。”

“不了,感謝你的指引,我和勞許直接前往大教堂會見軍團長們。”

“但是在做禱告的時候一般不會讓人進入,就算你們到達多弗蘭斯大教堂也會被拒之門外的。”

梅爾斯隻是微微點了一下頭,表示謝意,然後說了聲:“勞許,跟上我。”

一說完,兩人一踢馬鐙,一路向著大教堂的方向跑去。

多弗蘭斯大教堂坐落在第二內城區,穿過嘈雜熱鬧的居民區,這裏的景色與外城區全然不同。這裏的道路更加寬大,房屋住宅更為高大,這些建築物的牆體上大多都有著形形色色的浮雕裝飾,顯得華貴,這一點也與路上的來往的行人相映襯。這裏的住民大多是有所地位或是財富顯赫的商人,除了這些穿著華麗的路人之外,還有巡邏著的衛兵,這些衛兵的穿著也與外城的有所不同,他們一律銀色的盔甲,這些盔甲雖像是重裝步兵所使用的全身鍛甲,事實上它們更加輕薄,還不能有效地抵抗弓箭之類的遠距離武器的打擊。在正麵的胸甲右側是紅白雙色的玫瑰紋章,這是杜蘭特•卡夫洛軍團的標誌。衛兵手持的武器是戟槍,腰間佩帶有短劍。

這時,大教堂的鍾聲響起了,那是準備開始接受禱告的鍾聲。

兩人此時已經不能繼續騎馬了,因為大教堂附近的道路都已經被衛兵嚴密的把守起來,所以隻好下了馬背。科迪亞和麥倫都是通曉主人心理的馬匹,它們乖乖地呆在原地,靜靜地等待。

大教堂門口的廣場上聚集著不少僧人,他們站立成左右兩個方形,每個方形的人群至少有400多人,白色的僧袍,頭上的僧帽是黑色的,每個人都正在低頭合掌,而在大教堂的門口站立著一排衛兵,在街的另一頭,是杜蘭特•卡夫洛軍團長,他體型不算魁梧,但也健碩,雖然上了些年紀,但看上去卻盛氣淩人,和他並肩而行的是佩裏•柯蘭西斯軍團長,他是另一位駐紮在多弗蘭斯的軍團的長官,與杜蘭特不同,佩裏年輕氣盛,步伐顯得異常穩健,他的左手無時不刻地不按在他的劍柄上,絲毫不離開那一下,像是隨時就會把它拔出來。而在另一邊,是現任的多弗蘭斯大教堂的主教古爾德•瑞蘭,穿著主教特有的鑲嵌著金邊的白色長袍,由於主教已經上了年紀,不便騎馬,所以兩位軍團長們也沒有騎馬,三個人隻是步行來到大教堂。

就像城門衛兵所說的那樣,梅爾斯兩人在進入廣場之前就被把守在外麵的衛兵攔了下來。梅爾斯用右手擋開了攔在麵前的戟槍,喊道:“杜蘭特•卡夫洛軍團長!在這時刻,我帶來了惠林斯頓岌岌可危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