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毛奇
火球無路可走。遇到毛奇大拇指後它反彈回來,又彈回了地精的腦袋裏。淚道暢通無阻,於是火焰被壓縮成了高壓火流,就在地精雙眼下噴發了出來。一陣火海席卷了整個囚室。
毛奇撤回大拇指,迅速擦拭一下後,把兩隻大拇指塞進了嘴巴裏,唾液中的天然止痛成分開始治療他燒傷的手指。當然如果他還有魔力,他隻需要念念咒語燒傷的手指就能好起來。但是這就是你為選擇犯罪道路所付出的代價。
疣子臉的情況看起來不怎麽好。煙正從他頭上每個孔竅裏冒出來。地精也許確實不怕火,但是遊離的火球已經完全衝刷了他身體內每根管道。他像根海草一樣搖晃著,然後臉朝下頹然倒在地上。有某個東西被壓碎了,也許是地精的大鼻子。
其他匪徒的反應對毛奇不怎麽有利。
“看看他對老板幹了什麽!”
“這個討厭的醜矮子!”
“讓我們烤了他!”
毛奇向後退得更遠了。他曾經希望他們的頭頭兒掛掉後,剩下的地精會慌了手腳。明顯美夢落空。毛奇別無他法,隻得奮起抵抗,雖然這絕非他的天性。
他大張雙顎,向前跳去,一口咬住了最前麵一隻地精的腦袋。
“喂!你們退後!”他不顧嘴裏礙事的腦袋嗡嗡喝道,“退後!不然你們的朋友就完蛋了!”
其他人僵住了,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當然,他們全都清楚小矮人的臼齒能對地精的頭做出什麽事,那可不是個好看的畫麵。
每個地精手中都跳出來一隻火球。
“我警告你!”
“你不可能把我們全吞下去,醜矮子!”
毛奇強忍住咬下去的衝動。這是小矮人最強烈的欲望,千百年來挖隧道的過程中誕生的深植在基因裏的記憶。地精正在微弱地掙紮這個事實影響不了他。他現在已經山窮水盡,那幫暴徒正一步步逼近,而他嘴巴裏填得滿滿的,根本無能為力。情況危急,該嘎吱咬下去了。
忽然牢房門咣當一聲打開了,好像整個中隊的LEP警官都湧進了這片狹小的空間。毛奇感覺到一隻冰冷的槍筒抵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把犯人吐出來。”一個聲音命令道。
毛奇非常高興地聽從了命令。渾身上下沾滿了黏液的地精倒在地板上大嘔特嘔。
“地精們,把火球熄了。”
火球一個接一個熄滅了。
“這不是我的錯,”毛奇哭訴道,他指著那個正在**的疣子臉,“是他炸了他自己。”
那個警官把槍裝進了皮套裏,抽出了一副手銬。
“我不關心你們怎麽自相殘殺,”他說,一邊扭轉毛奇雙手,哢嗒一聲扣上了手銬。“如果讓我來管這事,我會把你們所有人全都丟進一間大屋子,一星期後再回來清理你們。但是魯特司令官需要你盡快到地麵上去。”
“盡快?”
“就是現在,越快越好。”
毛奇知道魯特。司令官曾經送他吃過好幾次牢飯。如果是魯特想見他,可能不是為了喝杯小酒或者看場電影。
“現在?但是現在是白天,我會被燒死的。”
那個LEP警官笑了起來。
“你要去的那個地方不是白天,夥計。你要去的地方什麽都不是。”
魯特正在時間場入口等待小矮人。入口也是弗利的另一個發明。精靈們可以在不影響場內已經變化的時間流的前提下,進入或離開時間場。這就意味著:即便帶毛奇來到地麵上花了將近六個小時,他被射入時間場的時候,隻是魯特下達派人找他來的通知之後幾分鍾而已。
這是毛奇第一次進入時間場。他站在場內看向這個微微發光的圓環之外,生命在以一種誇張的速度行進著,汽車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飛馳,雲朵匆忙在天上跑著,好像後麵有十級大風在驅趕著它。
“毛奇,你這個小壞蛋,”魯特咆哮道,“你現在可以把那套衣服脫掉了。這個時間場是過濾了紫外線的,我聽說大概是這樣。”
小矮人在E1時被發了一件防護服。雖然小矮人的皮膚很厚,他們卻對陽光極度敏感,在太陽下不超過三分鍾就會被灼傷。毛奇脫去了緊身衣。
“很高興見到你,魯特。”
“你應該稱呼我司令官。”
“現在是司令官了,我聽說了,不是書記員搞錯了吧?”
魯特的鋼牙把雪茄咬成了碎末。
“我沒時間聽你在這兒大放厥詞,犯人。我的靴子這會兒沒踹上你屁股的唯一原因是我有個工作要你做。”
毛奇皺起眉頭:“犯人?我有名字的,你知道的,魯特。”
魯特蹲到了小矮人的高度。“我不知道你活在什麽樣的幻想世界裏,但是在現實世界裏,你就是個犯人,我的工作是讓你的生活能多不開心就多不開心。所以如果你因為我曾經在法庭上提供過十五次不利於你的證詞,就期望著我能對你彬彬有禮,你還是別做夢了!”
毛奇揉了揉手腕上手銬磨出的紅色傷痕。
“好,司令官。沒必要氣成這樣,我又不是謀殺犯,你知道的,我隻是個小犯人罷了。”
“我聽說你在下麵牢房裏幾乎引起暴、動。”
“不是我的錯,是他們攻擊我的。”
魯特往嘴裏塞了支新雪茄。
“好,不管怎麽都行。現在你隻需要跟著我,別偷任何東西。”
“是的長官,司令官大人。”毛奇回答,一副純潔無辜的樣子。他並不需要偷其他的東西,實際上趁司令官彎下腰時,他已經順手摸走了魯特的時間場通行卡。
他們穿過緝捕隊結界走到了林蔭道上。
“你看見那個莊園了嗎?”
“哪個莊園?”
魯特罵道:“我沒時間跟你磨嘴皮子,犯人,時間停止的時限幾乎快過一半了。再過幾個小時,我的一個優秀警員就會被藍色洗液抹殺掉!”
毛奇聳聳肩。“跟我無關。我隻是個犯人,記住啊。還有順便說一聲,我知道你想讓我幹什麽,我的回答是不。”
“我還沒問你呢。”
“太明顯了,我是個入室行竊的,那是個房子。你不能進去,因為這樣你會失去魔力,但是我的魔力早就沒了。根據這些情況綜合推斷一下,就知道你想讓我幹什麽了。”
魯特吐出了雪茄。“你就沒一點公民自豪感嗎?現在我們所有精靈的生活方式都懸於一線了。”
“不是我的生活方式。精靈監獄,人類監獄,對我來說都一樣。”
司令官思考了一下。
“好,你這個滑頭!給你的刑期減去五十年。”
“我要特赦。”
“做你的春秋大夢吧!毛奇!”
“要麽接受,要麽拉倒。”
“減刑七十五年,防衛措施最少的監獄。要麽接受,要麽拉倒。”
毛奇裝出思考的樣子。這個條件純粹是在玩形式主義,明知道無論如何他都會打逃跑的主意。
“單人牢房?”
“是的,是的,單人牢房。現在,你願意接受嗎?”
“很好,魯特。我肯接受純粹是看你麵子。”
弗利正在翻找合適的虹膜攝像機。
“我想是淡褐色,或者也許是茶色。你有雙漂亮得不得了的眼睛,毛奇先生。”
“謝謝你,弗利。我媽媽總是說它們是我長相中最迷人的地方。”
魯特在飛船地板上來回踱步。
“你們兩個有沒有認識到我們現在馬上就到最後期限了啊?別管顏色配不配了,隻要給他一個攝像機就好。”
弗利用鑷子從溶液裏取出一副眼鏡。
“這不單純是為了美觀,司令官。顏色越相配,來自真眼的幹擾就越少。”
“隨便你,快點弄好。”
弗利握住毛奇的下巴,讓他別動。
“好了。我們會一路跟蹤你的。”
弗利往毛奇耳朵裏的濃密毛發中纏了一隻細小的圓柱體。
“聲音傳輸線現在也好了。萬一有需要,你可以求助。”
小矮人冷冷地微笑,“原諒我沒有信心倍增。我覺得我獨自行動時,總是幹得更出色。”
“如果你把十七次定罪說成出色的話。”魯特嗤笑道。
“哦,我們還有時間開玩笑,是不是?”
魯特抓住了他的肩膀。“你是正確的,我們沒時間了。走吧。”
他拖著毛奇穿過草地邊緣,走到了一叢櫻桃樹下。
“我需要你挖條地道進入那裏,找出為什麽這個姓的人知道我們這麽多秘密的原因。也許那兒會有些監視裝置,不管是什麽,毀掉它。如果可能的話,找到何莉警官,看看你能為她做什麽。如果她已經死了,至少弄清了這個事實,我們就可以放手使用生物炸彈了。”
毛奇眯眼打量著這裏的地貌,忽然說:“我不喜歡它。”
“你不喜歡什麽?”
“這塊地的位置。我嗅到了石灰岩的味道。實心石頭地基。也許根本沒法進去。”
弗利一路小跑奔過來:“我已經做過掃描了。原來的建築基本是建在石頭上的,但是後來新擴展的一些建築建在了泥土上。南翼的酒窖看起來有一個木門。對於你這樣的嘴巴而言,它應該不成問題。”
毛奇決定把這話當作對事實的陳述,而非是一種侮辱。他掀開了隧道工裝褲上蓋著屁股的那塊布。“好,往後站。”
魯特和周圍的LEP警官立即跑開尋找掩體,但是弗利從來沒親眼見過小矮人挖地道,他決定留下來瞄一眼。
“祝你好運,毛奇。”
小矮人張開了雙顎。
“謝謝你,”他含糊地說,彎下腰來準備開工。
半人馬四處張望。
“他們都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