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話說麒麟
4話說麒麟
這邊廂目瞪口呆的眾族人眼睜睜看著麒麟把麟兒馱著跑得沒影了，一個個驚懼得不知所措，全都嚇傻了，不知誰率先嚎了一聲“這可怎麽辦哪”，其他的人一下全都仆下了身子，跟著扯開嗓門驚天動地地嚎起喪來。
哭著哭著，他們突然聽到一陣“呷呷”的怪笑聲，抬頭一看，怎麽還剩了一頭麒麟正衝著他們張牙舞爪地怪笑著。
咦，這不是那頭母麒麟嗎？它怎麽沒跑？是了，它定是留在這兒墊底，防著他們追上去把麟兒搶了回來，可他們敢追嗎？乍驚還醒的眾人齊齊發一聲怒吼，一個個張起了弓，要找它去拚命，還我們的麟兒來！
但見箭雨如蝗密網般罩向那頭母麒麟。這些族人個個均是狩獵好手，這一陣箭雨潑去，哪還有它的命在。卻見母麒麟停止了它的笑聲，一邊往後退去，一邊伸出前爪朝他們頻頻搖晃著，那意思是說，別誤會，有我在這兒當你們的“麒麟質”，怎麽會拐跑你們的麟兒呢。
可眾人哪裏領會得它的意思，一簇簇的箭一撥撥向它射去。母麒麟也不躲閃，竟還發出嗬嗬的笑聲，隻見所有的箭簇射在它的身上，渾像射在堅硬的石頭上，全都斷成兩截掉地上了。
母麒麟仍在那兒搖晃著前爪，似在說，沒關係，讓你們發泄一下是可以的，我能理解。
眾人這一下才傻了眼，而母麒麟卻索性躺了下去，悠悠哉昂起了頭去看那天上的太陽和那朵朵白雲了，陽光照在它的身上，通體反射出一道道的金光亮霞。
眾人這才想起老祖宗曾對他們說起過的，麒麟是瑞獸，隻會給人類帶來吉祥康泰。於是他們一個個仆地跪下，朝母麒麟叩頭作起揖來，嘴裏紛紛嚷著：“大瑞大仁的麒麟啊，快把我們的麟兒還給我們吧，這個玩笑可開不起的呀，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的命都賠不起呀！”
母麒麟似聽懂了他們的話，連忙翻身爬起，也學著他們鞠起兩隻前爪向他們作著揖，口裏念念有詞地似在說：“放心吧，我們沒有一丁點兒傷害麟兒的意思，好玩兒嘛，你們何必當真，我相公很快就會帶著麟兒回來的。”
眾人雖聽不懂母麒麟的話，可看得出它沒有一絲要傷害他們的意思，且它大張著的嘴怎麽看上去也像在笑著，這才稍稍寬下心來。
果不其然，就在眾人忐忑不安之際，遠遠的天邊閃耀出一道金光，晃眼間，這道金光引來眾人的歡呼一片。
麟兒昂首挺胸坐在那頭公麒麟的背上，歡欣雀躍喜不製勝地大聲喊著：“太過癮了，好刺激呀！”
這邊眾人趕緊地齊齊喊道：“小祖宗，快些下來吧，這個玩笑可開不起，我們的心都被你嚇成一片片的了！”
麟兒嘻嘻笑著從公麒麟的背上一躍而下，竟還對眾人說：“你們哪位要不要也上去試試，可爽了！”
誰敢哪！眾人巴巴地像搶犯似地把他搶到手中，一邊朝後退著一邊朝那兩頭麒麟作著揖說：“你們快走吧，要不我們個個會犯心髒病死去的。”
兩頭麒麟遂也立起了後爪，拱著兩隻前爪朝眾人作著揖似在說：“對不起了，讓你們受驚了。”
麟兒掙紮著朝它們揮著手說：“再見了，親愛的麒麟哥哥姐姐，我愛你們，我還會來找你們玩兒的。”
兩頭麒麟也頻頻揮著前爪似不舍地在說：“我們也愛你，有緣我們會再相見的。”
麟兒似聽懂了，眼裏竟一下流出淚來，在眾人的簇擁下，頻頻回首向仍立在原地的兩頭麒麟揮著雙手。
在麟兒身上發生的這樁奇異的事情，眾人是不敢向一赫老祖宗有所相瞞的。再說了，想瞞也瞞不住，麟兒的一張嘴裏哪關得住事兒呀。
老祖宗聽過眾人嘴裏這段傳奇故事後，一雙老眼頻頻眨動著。奇怪的是，他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對麟兒的擔心，卻對公麒麟載走麟兒之後，母麒麟滯留原地沒有隨之而去的細節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他提出一個讓眾人麵麵相覷的問題：看清楚母麒麟肚子有多大沒。
沒人回答得上，他們當時光顧著急去了。
一赫氣得伸出他的老爪子在他們一個個的鼻子尖上點著，罵他們是蠢材，一點點事讓他們嚇得屁滾尿流。眾人不明白他為何發這麽大的火，母麒麟的肚子有多大關他們什麽事兒嘛，又關你老祖宗什麽事了！
倒是麟兒解了眾人的圍，他趴在太爺爺的膝蓋上告訴他，母麒麟的肚子有多大他也沒怎麽注意，但他聞出來母麒麟身上的味兒跟公麒麟不同。
一赫馬上一把將他摟進懷裏，直誇他乖，聰明，比他的那些哥哥叔叔伯伯爺爺祖爺爺們有本事。
氣得眾人直翻白眼，心裏恨恨地直嘀咕，你的眼裏除了一個麟兒還有誰呀，也不看就他離麒麟最近，當然聞得出麒麟身上的味兒了。
一赫要麟兒好好形容一下母麒麟身上發出來的是什麽樣的味兒。
麟兒仰麵望著他問：“太爺爺，這很重要嗎？”
一赫連連地點著頭說：“當然，很重要很重要，比我的命還要重要，比他們的更重要得不知到哪裏去了。”
他揮手朝著眾人掄上了一圈。眾人恨不得跳起腳來指著老祖宗的鼻子大罵一通，我們的命就那麽的賤嗎？可他們是隻敢放在心裏這麽想想的，真要這麽做，合起他們的膽兒也不敢的。
麟兒搖搖頭晃晃腦袋想了好半天才對老祖宗說：“有一種香……”
一赫迫不及待地問：“怎樣個香法？”
麟兒撓著腦殼說：“我也說不清楚，反正很香很香的那種，我從沒聞到過。還有……”
一赫見他又吞吞吐吐的了，忙催問道：“還有什麽？”
麟兒不知怎麽形容地說：“還有一種怪怪的味兒，好象在哪兒聞到過，但是麟兒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了。”
一赫快被他給急死了，緊逼著問：“好好想想是啥怪味兒？在哪兒聞到過的？
麟兒不知是真的無法形容，還是有意急急他，忽然大笑著說：“就是那種很腥很騷的味道嘛。”
眾人一下炸了窩紛紛嚷了起來。很顯然，某種東西既然聞出它的香來，就絕不可能還存在著另外的一種什麽又腥又騷的味兒。
古人也懂矛盾法則的。
豈知老祖宗“呔”的一聲喝道：“放屁！你們懂什麽？你們的女人身上的味兒香不香？”
眾人想了想，異口同聲道：“有一點點。”
一赫接著問：“但有時候呢？”
眾人愣了愣，略有些醒悟道：“確實有時又散發出點腥味兒。”
一赫戲謔地笑了笑，又問：“還有的時候呢？比如**時？”
有這麽問的嗎——為老不尊！可眾人卻又都怔了怔道：“是有那麽一點點騷.味兒。”
一赫鼻孔裏重重地哼了一聲說：“這不就結了。”滿麵的促狹之色在去看向懷裏的麟兒瞬間時，一下又變得笑容可鞠的了，既為老不尊又老而不死地問他：“是不是有點兒像你偎在你娘懷裏，她身上的那種味道呀？”
麟兒認真地回憶了一下點點頭說：“有一點點像。”
一赫突然仰麵嗬嗬大笑了起來，很爽朗很暢懷很旁若無人很直衝九霄的那種，直笑到圍在他身旁的子子孫孫們以為他會笑斷氣時，他卻倏然而止，老眼裏熱淚滾滾，又慨然一歎，而後才向他的這些子孫們說：“蒼天有眼哪，要降福於我們了呀！千千萬萬年來，人們想盡各種辦法想見麒麟一麵而不得，你們知道是為什麽嗎？因為它們懼怕人類，因為世間萬物中惟有貪婪的人類要吃它們的肉喝它們的血。但你們今天怎麽又見著它們了呢？這全因為麒麟懷了胎之後想向人類祈福，希望它們的後代能平平安安，祈求人類不要加害於它們。所以，隻有在這種時候，它們才接近人類，想通過你們向全人類傳達這個信息。你們可知道你們今天所見是這人世間最後的一對麒麟了嗎？”
見老祖宗說得如此的情真意切，仿佛真的一般，眾子孫始才信了他的話連連地點著頭。
一赫抹了把眼裏的老淚繼續說：“麒麟之所以珍貴，首先就來自於它們一朝懷孕，六十年才分娩，相當的不易呀！再者它全身都是寶，從頭到腳，從內到外，無一不是延年益壽至品，所以老一輩的才傳話下來說，凡見過麒麟的人一定會長命百歲多子多福。哎呀，你們一個個都好有福氣呀，千萬年難得一見的麒麟被你們瞧見了，肯定個個會長命百歲的。”
他的眾子孫們齊齊發一陣陣驚天笑聲，個個歡呼雀躍。
麟兒從老祖宗懷裏抬起頭來問他：“太爺爺，你活這麽老，是不是也看見過麒麟呀！”
一赫撫髯微微而笑道：“我不僅看見過，還跟你一樣，騎在它的身上玩過呢，更聞到過母麒麟身上那種又香又腥又騷的味兒了呢！”
麟兒於是問：“那我是不是也會活到像你這樣老呢？”
這下不僅僅是老祖宗一個人開懷大笑了，眾人全都既開心又替他們未來的掌門能長命百歲而欣慰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