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死光第一人

20死光第一人

這般的炫目,這般的疼痛,皇帝盡管萬聖之體,自然也感受到了,他隻覺心髒被重重地戳得巨痛了一下,不由當即大怒道:“大膽首將,竟拿這等怪物來糊弄朕,還不速速拖下斬了!”

“慢——!”大皇子費力地彎下腰從地上拾起那物兒,道:“父皇,孩兒此番隨首將麒麟山一行,對他的所在所為,實在是從心裏厭惡已極。但他為完成父皇所賦之命,卻是從不敢一絲有違。這件物兒的的確確是從那母麒麟腹中所得,至於怎會是這般,孩兒也百思莫解。若要鑒別真偽,不妨請宮中首醫來瞧上一瞧,或許他有一番說辭。”

皇帝見他說得真切,於是喝令道:“快些兒傳首醫進殿!”

僅就一眨眼的功夫,首醫已然來到殿中,讓殿中百官不由疑惑,他飛來的不成?或是一直躲在一邊偷覷朝上百官商議國事?這可是窺探國家機密大罪,是要殺頭的。但他是皇親國戚,即便如此,誰能奈他何?

原來這首醫耳聞大皇子一行歸來,便知皇帝定會傳見,早早地就候在了殿外,他對那傳說中物兒,除了一個皇帝,比誰都更上心。

首醫正欲向皇上行那大禮,被皇上伸手止住道:“朕命你來不是磕頭的,還不速速給我驗明大皇子手上之物的真偽。”

從大皇子手上取了那物件托在手心裏,首醫反反複複地看著:圓得不能再圓,硬得不能再硬,溫溫潤潤的,粗看似一塊上佳的玉中極品,細祥卻絕非凡間物,奇的是內中似臥有一蜷曲著的絨絨之物,若要論這件物兒有甚稀罕之處,恐怕就是這物中之物了。

於是他向皇帝請求,可否讓他拿到室外陽光下再端祥一番。

皇帝便問:“你須得先對朕說明,這物兒確與那麒麟相關否?”

首醫道:“這一點但請皇上勿庸置疑。隻是這物中似還包裹了另物,容在下於陽光處再細辨一番。”

皇帝的麵上方才露出喜色,一聲準了。

首醫忙不顛地跑到殿外,舉起手中的物兒,微眯著一對本已小得不能再小的眼睛,對著太陽細細打量一番,仍百般不得物中物之玄妙,遂重回殿中,對皇帝道:“啟稟皇上,這物兒確是麒麟胎兒,隻是不知怎會濃縮成一丹丸狀。請皇上寬心,但凡丹物必經精煉方可得,或許這已然濃縮為丸的麒麟丹正是這世上真真正正的稀罕之物,萬世難求呢!”

皇帝不由大喜道:“那你還不快快奉上讓朕再細細瞧瞧。”

首醫忙忙地趨步上前將那麒麟丹送入皇帝手心。

皇帝拿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兒,對首醫疑道:“你若認定這物是那麒麟的胎兒,如此之堅硬,又怎生讓朕享用?”

首醫道:“皇上,且容在下細細研究之後,定會拿出一個可行之法。”

皇帝遂龍顏大悅地對大皇子道:“孩兒和首將立下此等奇功,朕一定會大力犒賞,想要些什麽,盡管開口便是。”

卻未料還沒等大皇子開口,他身旁似已搖搖欲墜的首將倒先說了:“皇、皇上,在下想、想睡……”

“覺”字還沒說出口,一個身子已然歪了下去,眼看著七竅向外汩汩地流出一汪黑血來。

此時隻見從階下眾臣中衝出一彪悍大將軍,急急伏身首將身前,大力喚著:“哥,哥呀,你這是怎麽了?”

首醫急忙來到首將身旁,審視撥弄片刻,返身對皇帝道:“啟稟皇上,首將已歿!”

皇上卻道:“他為朕立下這等功勞,朕正準備獎賞他,他怎的如此一個沒有福份之人?你可看出他因何疾而歿?”

首醫道:“這要容在下細細驗過後方可知曉。”

這時,但見抱著首將嚎啕痛哭的那名大將軍霍然起身,一臉的狐疑之色望向大皇子,冷然道:“敢問大皇子,我哥怎生就這般歿了的?”

大皇子微眯著眼似惑然地說:“次將,你哥去時還好好的,不知怎的回來的路上,突然就犯了種隨軍太醫也不甚明了的頑疾,吃下許多藥物兒也不見好。”

大皇子口中的次將是首席大將軍的弟弟,是守衛皇城的衛戍部隊的統領大將軍,他大不敬地繼續問道:“那為何你卻好好的呢?”

大皇子道:“不盡然,我也有些不適呢,隻是你一時間瞧不出來罷了。”

次將還欲追問,被皇帝大喝一聲止住道:“呔,大膽次將,生死由命,你怎的對大皇子這般生冷之詞?還不退下!”

次將遂忍氣吞聲退下。

大皇子這時或許眼疾難忍,壓低了聲對身旁的首醫道:“首醫,我的眼睛有些不適……”

首醫不等他把話說完,亦壓低聲音對他道:“大皇子,請噤聲,我已經瞧出來了。首將可亡,你的眼睛卻不可瞎。此事休要再對如何人提起,我當會即時替你診治妥當的。”

大皇子卻道:“為何如是說?”

急得首醫忙道:“哎呀,我的大皇子,眾目睽睽之下,現在如何跟你說得詳細清楚。快快向皇上告退為要!”

大皇子雖對首醫的一席話大惑不解,當下也依了他,對皇帝說出一路勞頓想下去歇息的一番話來,皇帝自然恩準。

或許是大皇子長跪的身體一下子起得狠了,一陣頭暈眼花襲來,他踉蹌了幾步方才立穩了,一雙眼睛眯登成一道細縫竟然朝著皇帝那方兒走去,引來眾臣一片嘩然。

首醫何等靈光之人,當下便攙住了他,對皇帝然則卻是對眾臣們說:“皇上,想必大皇子一路勞頓兼之營養不良,暈了眼。在下這就帶他去太醫院診療一番,勿得掛心。”

一旁走來首衛,與首醫一同攙了大皇子退出殿外,扶將抬轎裏去。首醫正待吩咐直抬入太醫院,大皇子卻對他道:“無須。我之眼疾心裏兀自了然,恐是你的那些藥物兒難得醫好的。現下我先去娘宮裏走一遭,得著閑再去你處。”

略斟酌,首醫湊近轎旁,對他附耳道:“大皇子,容在下相稟。小的已從你和首將的所患之疾上,看出些微端倪,許是那麒麟山之行引上身的,或妖或孽或瘴或咒,一時半會兒難得醫好。所以,請在下鬥膽獻言。近段時光,大皇子切忌拋頭露麵,須防被人瞧出破綻,否則將大大不利於你取那太子之位。切記,切記!”

大皇子聰明過人,其中厲害關係自然明了。他謝過首醫,吩咐啟轎去往心碎宮。雖然目前一段時間不宜亮相,但他人已然回了,是必須得先去給他娘請安的。那是他娘,不是其他任何的人,娘倆母子情深著呢。所以他與首醫一旦分手,便須得直奔心碎宮而去。

他的母親金皇後已得傳報,正滿心期盼著出遊了近一個月的兒子快快些兒地來到她的身邊。可等了有一會兒了,還未等來兒子像往常英姿颯爽般一陣風兒席卷而至,她心裏便有些忐忑了,這時就聽外麵傳來下人的一片請安聲。

“大皇子好!大皇子,皇後娘娘正切切地等著你呢!”

金皇後哪裏還等得及,起身向外迎去,想著恰與兒子撞個滿懷的那種樂趣,卻傳來一陣讓她心悸的宮女們驚訝的呼叫聲:“大皇子你怎生了?走這邊兒呀,怎的往那邊兒去了!”

金皇後此時哪裏還顧得及與兒子間的遊戲,急急地幾步邁入了外廂,卻見滿身風塵滿麵枯槁形貌的兒子正摸索著在房中央轉著圈兒。她眼一黑差點暈了過去,嘴裏不由得驚呼道:“我的兒呀,娘在這兒,你這是怎的了?”

正著急得在滿屋子裏打著轉兒的大皇子滿嘴裏“娘,娘”的尋聲撲了過來,抓住了金皇後的一雙手,滿心歡喜說道:“娘,娘,想死孩兒了!”

怕他摔著,金皇後一把抓牢了他,往他臉上望了去,細細端祥著心裏惴惴地問:“健兒,才幾日不見,你怎生變成這副模樣了?你的眼睛好象……”

切切地打斷她的話,大皇子道:“娘,孩兒好得很,眼睛嘛是連日趕路患上了眼疾,過些天自然就好了的。”

金皇後把兒子拉在身旁坐下來,大喘了一口氣後說:“你險些把娘嚇了個半死,讓娘好好地瞧瞧。你看你哪點兒還像個人樣,又黑又瘦跟個叫化子差不多。”

大皇子便撒嬌道:“孩兒急著來探望娘嘛,哪裏等得及去換下這身衣。要不,你等會兒,孩兒去換了衣裳再過來?”

輕笑一聲,金皇後在他手心裏輕打了一下說:“明知娘這會兒舍不得放你走,說出這般的話來慪娘。”

她伸手在兒子眼睛上撫了下,問:“你這眼疾是怎麽患上的?讓首醫瞧過了嗎?”

大皇子的麵色稍沉了沉又放鬆了說:“娘,沒啥關係的,養息幾日就好了的。我讓首醫瞧過了的,他也這麽說。娘,我餓了,快弄些好吃的給孩兒來。”

金皇後正待吩咐人去膳房,大皇子卻道:“娘,我就想吃你做的八寶粥。快去嘛,孩兒等不及了。”

滿口答應著,金皇後也不讓人攙扶便急急地去了。

待金皇後的腳步聲去遠了,大皇子這邊立刻向侍從們嚴令,首醫若是來了,先將其攔在門外,沒有他的命令,不得傳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