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背叛
涉靈閣
歐陽興走了進來，看到若曦還在睡著，他並未吵醒她，而是徑自坐到八仙桌前給自己倒杯茶，一杯杯喝著。
“老爺？”
聽到少女驚訝聲音，歐陽興看過去，溫和一笑，“我吵到你了？”
若曦搖搖頭，其實從一開始她就壓根沒睡，每次剛閉上眼就看到自己被夾手指情景，她想睡也不能，“您找若曦有事嗎？”
自從歐陽興為了她把大夫人禁足之後，若曦越發大膽起來，在他麵前不行禮也不自稱奴婢。
歐陽興猶豫了片刻，輕輕放下茶杯，這才抬眸深深看著她，“若曦，你老實告訴我，竹林藥房之事可跟你有關係？”
若曦一怔，緩緩低下頭，“老爺也懷疑若曦嗎？”半響後，再次抬頭，苦澀一笑，“當初大夫人就懷疑若曦，才會用夾子……”說到這，她咬住唇瓣，仿佛極為難過又恐懼。
歐陽興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可能看到過什麽，但不是懷疑你，隻是你有所不知，要房內有皇上欽賜的東西，那些東西都被毀了，皇上絕對會將罪魁禍首嚴加懲處，我之所以問你，而是想讓你告訴我，當初誰去了竹林？我不想動用暗衛去查，隻想聽你親口跟我說。”
若曦愣住，隨機搖頭，“老爺，若曦怎會知曉。”
心下卻擔心，她原本認為毀了那些東西遭殃的不過是歐陽清狂，讓她再也嫁不成世子爺，沒想到會到這個地步，皇上難道不處罰她，還要找出罪魁禍首嗎？
歐陽興老奸巨猾，多麽精明的一個人，瞧著她反應，心下更肯定她知道真相，於是追問，“若曦，我知道你肯定知道真相對不對？隻要你把真相告訴我，我一定會保你平安，從此沒人能夠欺負你，最重要的是，一旦皇上查出罪魁禍首是誰，必定殺無赦！”
殺無赦？
若曦心頭猛地一驚，下意識的捏緊了小拳頭。
她絕對不能死，也不想死！
現在看來，歐陽興怕是知道了些什麽，可若是咬牙不認，這事定會沒完，一旦擦出真相，她到時候怎麽求也沒用，所以必須想辦法盡快解決，或者說找個人把此事頂下來才不會連累到自己。
“若曦還是不肯說嗎？隻要你說出真相，我可以讓你在我身邊做高等丫鬟，除了我之外，無需此後任何人，即便是大夫人也不能隨便對你用刑。”
給他做高等丫鬟？
不就是比紅燭等級還要高？
若曦心想著，忍不住被這個條件誘惑了，那時若不是因為自己地位比紅燭低又豈會任她欺負？若是做了高等丫鬟不但不用幹活，還能博得老爺好感，甚至在整個歐陽府，她是丫鬟中職位最高的，誰也別想在她頭上動土。
最重要的是，她不用死，還能近距離接觸世子爺，然後慢慢把他從歐陽清狂手中奪過來。
想到這，若曦心下已經有了主意，隻是要犧牲某個人了。
“老爺……若曦……若曦……”
“你不相信我？”
“不不不不……”
“那你為何不說？”
“我……”
她深呼吸一口氣，這才抬起眸子，狐疑道，“老爺，你真的能保我平安？還讓我不用再做下等丫頭？”
“不錯，隻要你說出真相，從今往後，你可以在府邸過著小姐一般的生活，隻要我一句話。”
若曦想了想，隻能把歐陽冰雪拉出來當替罪羔羊了，沒辦法，這個條件對她來說太誘惑了，她再也不想過被別人打嘴巴的日子，也不想再看大夫人他們的臉色，更不想被別的丫鬟欺負。
隻能，犧牲冰雪，更何況，當初她還打過自己一個嘴巴！
就當是歐陽冰雪為自己作為付出代價。
“老爺，若曦親眼看到二小姐去過竹林，當時若曦想要跟去，卻被二小姐趕回來，所以若曦不知道是不是二小姐毀了大小姐藥房，但是……”
“但是什麽？”
“在前幾天，大夫人曾經找過二小姐，還因為在街上對大小姐不敬的事情掌嘴二小姐，二小姐可能是懷恨在心吧……”
當若曦說完之後，歐陽興陷入了沉思，半響後，道，“原來是冰雪因恨報複，適才毀了藥房……”
若曦沒有說話，這個時候她最好什麽也不說，隻管明哲保身才是重要的。
他們卻不知，在門口，歐陽冰雪臉色蒼白，傻了一般站在原地，裏麵的談話她全都聽到了，若曦為了她自己活命，為了她自己能夠成為高等丫鬟，居然出賣了她？！
還把所有責任推到她頭上？
若曦是沒事了，那她下場就是要被皇帝砍頭？
一瞬間，歐陽冰雪隻覺得冷，從身到心都冷的她直打哆嗦，她忍不住用雙手環住自己，失魂落魄轉過身，一步步朝著自己的小院落回去，連後麵的歐陽清狂也沒看到。
歐燕冰雪一直以為終於有人關心自己，心疼自己，她再也不是孤單一個人，再也不用寂寞彷徨，卻不知道，自己一直都是被利用工具，明明去散步是若曦提議的，明明是她帶著自己去的小竹林，明明是她告訴自己竹屋是歐陽清狂的，明明……
到頭來，她把一切歸結到自己身上，她脫困，甚至立功，將來要做高等丫鬟，而自己……
卻要死了！
歐陽冰雪用力環住自己，慢慢停下來蹲在地上，嬌小身子卷縮一團，孤零零像是被全世界遺棄。
她就那麽蹲著，傻傻蹲著，好久好久……
歐陽清狂站在她身後，嘴角笑容還是那麽溫暖幹淨，就像個遺落凡間的小仙子，連太陽光芒都不及她笑容耀眼。
有時候，孤單才是人真正需要的東西，隻有孤單才會使人冷靜，不會被那些看似美好的東西吸引而忘記自我。
轉過身，歐陽清狂再也不去看她，慢慢朝著小竹林走去，那裏的藥房還未被收拾，她要重新去整理那些藥草，雖然不知要用多少年才會恢複如初，但她有恒心，鐵杵都能磨成針。
要說清狂什麽東西最堅韌不拔，那就是她的耐性，不然也不會整天麵對仇人還能笑得那麽溫暖。
小竹屋的門鎖著，她打開鎖之後伸手一推，目光觸及到裏麵東西時，呆住了——
這是……
誰做的？
隻見，原本亂七八糟的屋子被收拾的非常整齊，最重要的是，那些原本被毀掉的藥草以及藥沫和器具全都絲毫不差的回歸了原位，如果不是那本被毀的萬草譜在自己手中，她一定認為前些日子是幻覺！
竟然在三日之內便將這裏恢複如初，絲毫不差，這簡直就是奇跡！
歐陽清狂平複下內心激動，抬腳走進來，一眼看到了放在藥沫邊上的東西——竹蜻蜓！
這個竹蜻蜓並不同於上次她做的，反而做工精致細膩，比起她做的好太多。
她臉上緩緩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柔和笑容。
她想，她知道是誰做的了……
“可還滿意？”
一道聲音突兀的響在空氣之中，男人在朦朧中出現，冰冷唇劃出一抹淡淡孤度，望著少女的眸子意外柔和。
剛想到他，那個人便出現了。
歐陽清狂緩緩收起臉上笑容，淡淡道：“不知寒王殿下什麽意思？”
“不滿意？”
他皺眉，似乎認為自己做得不夠完美。
清狂歎了口氣，徑自坐到椅子上，低聲道：“寒王究竟想要從我這裏圖什麽東西？無事獻殷勤，清狂自認沒有讓寒王您這般大費手筆的魅力，那麽寒王，請問，您的目的是什麽？”
說完後，抬起眼睛定定瞧著他，目光中閃動著犀利的光芒，似乎要從他臉上看出他真正想法。
皇甫絕眉頭緊皺，“本王若是並無目的，你可信？”
“不信。”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回答，她的反應立刻讓男人有些惱怒。
“若你不要，可以全部扔掉！”
皇甫絕氣的臉色鐵青，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姑娘，他花了那麽多功夫和精力幫她準備這些東西，沒想到人家居然不領情？還懷疑他動機不純？
真想打開她小腦袋看看裏麵在想什麽！
當然，皇甫絕這些想法歐陽清狂統統不知道，在她的認知裏，自己和皇甫絕絕對沒有熟悉到這種地步，即便曾經她說過跟他是朋友也絕對不可能令他做到這般大費手筆。
唯一可能就是目的，或者他想要從她這裏得到什麽，她不相信有人無緣無故做好事，這世界上也根本沒有傻好人這一說！
若是有好人，上一世她也不會死得那麽慘。
所以，歐陽清狂壓根就不信任任何男人，不但不信任，還多加防範，經過他今日這一舉動，她防範的更為厲害，大有他不說清楚，她就把這些東西扔掉的架勢。
“皇甫絕，你為何一而再再而三接近我？你有什麽目的？利用我嗎？那好，你想要幹什麽，我會直接配合你，你根本無需做這些討好我的事情。”
“討好？本王豈會討好你？”
皇甫絕憤怒的睜大眸子，驀地轉身逼近她，高大身影將她籠罩在陰影之下，從後麵看去，她被他身體全麵蓋住，看起來極為曖昧。
歐陽清狂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仰著頭，“寒王殿下，你說你不是討好我，那你做這些是為何？隻要你說出理由，我便考慮要不要信你，怎樣？”
她指了指屋內的所有藥材，笑的雲淡風輕，這些東西可不是一般人能買得起，有些東西即便是有錢也不可能在三日中聚集，清狂不得不承認，這人要比她想象中的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