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江邊夜景
“天都瞎了，船也破得早就沉江去了，還好你個大頭！”
鄭昊恨不得捉住江木暮扔到地上往死裏蹂躪，再拋到江水裏喂魚去，也不能宣泄他心中的怨氣。這個江木暮也相當機靈，左閃右躲，身手敏捷，幾次差點給鄭昊抓住一頓暴打，都死裏逃生。
兩人玩了一陣警匪遊戲，累得氣喘籲籲。夏天正好悶熱，立馬就出了一身汗。鄭昊衣衫濕透，心裏的氣也消了許多，幹脆倒在地上，靠著防護欄席地而坐。
地麵經過一天的暴曬，餘溫仍存。鄭昊此時是身心疲憊，也不計較股下火熱的感覺，一言不發的坐著。
江木暮知道鄭昊氣消了，也就不再具殺傷力，跟著並排坐在地上。
沉默的時刻，兩人靜靜地望著滿天的繁星。這裏沒有高樓大廈的阻擋，視野開闊，正好享受大自然賜予的無窮寶藏滿天星辰。
直到江風把濕透的衣衫吹幹，兩人都感到了一股寒意。
江木暮終於收起了他經年不散的嬉皮笑臉，一副莊重的樣子，撞撞鄭昊的肩膀。
“嗯？”
“阿昊，最多兩年，我絕不會讓你的錢白花。我江木暮許諾你的全城最好的咖啡屋一定會有的！”
“嗯。”鄭昊發出一個若無聲息的鼻音。
江木暮猛然起身，雙掌支撐著防護欄，重重一拍，表情顯得無比沉重，“我是說真的，真的！”
“我知道。”鄭昊是真的累了，不想動了。
江木暮神經質的攀上防護欄，雙手圈在嘴邊，對著滿眼江水，呼動整個丹田氣息，大聲叫喊，“我江木暮一定會給你鄭昊一家全城最好的咖啡屋！一定是最好的！”
夏天在江邊散步的人本來就多，這時聽到江木暮大喊，不少路人好奇地看過來。剛開始還以為是有人要跳江，指手畫腳的在討論要不要把他拉下來。
聽了江木暮的話，鄭昊消沉的心情一掃而空，滿腔熱血沸騰，也猛然站起來，雙手圈在嘴邊，俯視江河，仰天大呼：“我鄭昊一定會成為咖啡界的龍頭！”
江木暮跳下來，單拳重重地捶到鄭昊胸口，鄭昊輕咳一聲，繼而相視一笑。
“啊——啊——”江木暮把滿肚子的豪氣都呼叫出來。
鄭昊豪爽一笑，也跟著呼嘯，“啊——啊——”
寂靜的夏夜，平靜的江麵久久想起壯烈的呼喊。
兩人喊了幾聲就聲嘶力竭，喉嚨發疼，都不說話，遠眺江水，聽風吟嘯。
過了很久，鄭昊好奇的看了江木暮一眼。這小子難得這麽安靜，還真的感情受挫？
鄭昊撞了一下他，“喂，你的蘇淇跑哪裏去了？”
“唉，別提了。”
鄭昊看他也不像是感情受挫的悲哀，更是好奇，“怎麽了？我們的情場無敵終於落馬了？”
“落什麽馬？本來就沒門兒，人家早就是有婦之夫，兒子都會叫叔叔了。”
“嗯？”鄭昊絕對不可能想象得到竟然是這種結果，掩飾不住笑意，哈哈大笑，“人家都結婚了，你還跑去跟勾引人家？”
江木暮狠狠地瞪了一眼，“什麽勾引，說得那麽難聽！我要是知道她結婚了就不會去跟她搭訕！”
“原來伯樂把千裏馬給認錯了！”
江木暮不服氣，“伯樂還不是個人，就是眼光太好了。”
鄭昊嘲笑著說，“你這瞎眼伯樂還敢自誇眼光好？”
江木暮聽了這話，嬉皮笑臉，一副得意，“你還別說，我這瞎眼伯樂還真能找到千裏馬。”他神秘的一笑，“你就不要總把我想得那麽不堪。我可告訴你，這蘇淇還真舒淇！長得養眼不說，她爹媽的銀兩比咱們兩家爹媽的加起來還多。”
不出乎江木暮意料，鄭昊果然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兄弟，你還真以為我江少隻會泡妞？我可是很有戰略性眼光的。朝裏有人好辦事，今天搭上一個名門望族，以後再多親近親近，總比一群豬朋狗友強。”
鄭昊眉頭緊皺，鄙視得盯著他，“你小子泡妞還真多理由。人家可是有男人的，你就別打人家主意了！”
“打什麽主意？我們隻是純粹的朋友，是朋友！”江木暮有苦說不出。機場偶遇，形單影隻，又男才女貌，他還以為能擦出一段愛的火花，結果直到剛才吃飯的時候才知道人家都已經結婚生子了。
極端鬱悶！幸好江木暮本來就沒放多少心思，也算是安慰了。
“朋友！你還好說朋友？”鄭昊突然就一拳襲擊江木暮，“你在酒吧惹了個把頭整得像隻五彩雞頭的叫什麽小晴的，然後就一走了之，害得我無緣無故給人潑了一身水！”
江木暮老實的挨了一拳，尷尬一笑，“純屬意外！我走之前已經暗示了我和她玩完了，怎麽會知道她又跑去找你？”
鄭昊嗤之以鼻，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玩？整天就知道玩！你這是道德淪喪！”
江木暮不接過話，反而一副不忿，“那個小晴可真厲害。我在北京玩個網遊都能給她查出我的去向，還差點就飛過去找我了。”
鄭昊當頭一劈，“你小子出差還顧著玩遊戲？”
江木暮機警的閃到一邊，“那可是我的心血，能放下麽？”看鄭昊沒有下一步動作，也就放心下來，嬉皮笑臉，得意得說，“不過我江少辦事，你放心！一個小晴，一個電話就處理了。”
“我還真不明白，為什麽你每次分手都能做得那麽完美。你到底和她們說了什麽，分手之後還能做朋友。”
江木暮更加得意，“這你就不明白，當然不能理解。”然後鄙視的看了鄭昊一眼，“就以你那戀愛經驗，連雛鳥都還不是！”
“去你的！找抽是吧？”
“我江哥從來就不拖泥帶水，要合就合，要分就分。像你？和鍾雯隔著幾千萬裏的，兩年沒有來往，到現在連分手都沒有正式說過！”
鄭昊暴跳的瞪著他，“喂！你是真的找抽！”
“好好，不說鍾雯，說到鍾雯你就發神經。”江木暮看形勢不對，馬上改口，卻又故意氣他，再把‘鍾雯’強調了兩次。
鄭昊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馬上又恢複過來，“你到底是怎麽和你的那群‘女朋友’說清楚的？”
“哦？咱們昊哥遇到感情困擾了？是哪個美女看上咱們昊哥，搞得你這麽煩惱？”江木暮情場老手，看鄭昊的神情就什麽都明白了。
鄭昊苦著臉把與方可可的事情說了出來。
“你說怎樣才能甩開她啊？”現在鄭昊說到方可可腦袋就大。
江木暮深思片刻，臉色突然變得深沉。他幽幽歎了一口氣，心裏哀歎著：阿昊還是放不下那段感情！
不過江木暮是出名的百變神君，臉色說變就變，鄭昊根本沒有注意到他這憂愁的一麵，就聽到他嘻哈的笑聲，“這個好辦。”
鄭昊想是聽到了天籟之音，眼泛精光，“嗯？”
江木暮再次確認，“你真的不喜歡她？”
“本來就談不上喜歡，現在更是有些厭倦。反正就是不願意有進一步關係。”
江木暮拍拍胸口，意氣飛揚，“好，做兄弟的就是兩肋插刀也幫你處理了！手機給我。”
鄭昊也是無可奈何，隻能老實的把手機交出來，才發現有十多個未接來電，都是那個看了就心煩的方可可。
鄭昊搖晃著手機，“一天幾十個電話轟炸我，關機又不是，開機又不成。”
江木暮一把搶了過去，“看什麽，給我了！是這個電話了嗎？”鄭昊點頭，他就閃身走得遠遠，好像見不得光。
江木暮在那邊嘀咕，鄭昊在這邊七上八下。
與江木暮多年共處的直覺告訴他，江木暮臉上的神色除了得意，還有一絲詭異，一絲不為人知的詭異！
背後一定有陰謀！
鄭昊不安的看著江木暮，想靠近聽他說什麽。但是江木暮一見鄭昊接近，連忙甩手，叫他拉開距離。
這種欲蓋彌彰，那種似笑非笑的樣子……
鄭昊一陣心寒。
“好了，保證完美！”江木暮遠遠的把手機拋過來。還好鄭昊身手敏捷，貓著腰像接燙手的山芋來回震蕩幾次才拿住。
“你跟她說什麽了？”他本能的看著手機，心裏忐忑不安，一股詭異被耍的感覺湧上來，就是不知道怎麽回事。
“不外乎就那幾句，什麽好聚好散，以後友好相處。反正就是我辦事，你放心！”江木暮直拍胸口，真像大權在握。
鄭昊疑惑地盯著他，江木暮也給他看得發毛，“喂，你這是什麽眼光？我無往而不利，有失敗過嗎？”
“我是真的很你懷疑！”
這時，手機響起。兩人對視一眼，鄭昊還沒來得及看是誰打來，江木暮搶先接了過去，“噢嗬”怪叫一聲，把自己當成了泰山猿人，揮動著手臂，轉了三四圈，瀟灑地把手機投入了江水的懷抱。
鄭昊傻了眼，一時怔著說不出話。
一個優美的弧度，緊跟著“噗通”一聲，鄭昊的手機沉得沒影兒。
江木暮嘻哈笑著，拍著掌大喊，“好了，這一秒之前的世界過去了，新的人生又開始了。明天我就著手我的旅遊大業。”
“你……”鄭昊憋了半天，看著江木暮那張欠揍的嬉皮笑臉，怒吼，“你幹嘛把我的手機扔下去？”
江木暮就是存心的，又加上剛才鄭昊看他那個極度不信任的表情，就一時起來玩心，最後還賴著臉說，“新生活，新氣象嘛！”
鄭昊的眼睛都快能殺人，“新生活，新氣象？你把我用五千個大洋買了不到兩個月的手機甩幾個三百六十度自由落體運動，然後告訴我這是就是為了所謂的新生活，新氣象？”
江木暮已經聽出空氣中的硝煙味道，趕緊退開兩步，嘻哈著點頭。
鄭昊飛出一腳無影腿，狠狠地把落荒而逃的江木暮踢個差點人仰馬翻。
“臭小子，還我手機！你再跑，我掐死你！”鄭昊飛身拉住江木暮，圈著他的脖子，恨不得橫扭七八下，豎砍九十刀。
江木暮慘叫一聲，手足舞蹈，被勒得喘不過氣，死命推開鄭昊，斷斷續續地說著，“誰……誰讓……你……手機……這個……時候……響……”
也不知道是誰，很合時宜的打響了江木暮的手機。
鄭昊冷笑一聲，“我也聽到你手機響了……”伸手去摸索江木暮的手機。
江木暮嚇得不輕，死命抗拒，掙紮不已，最後一聲慘叫，“不要……這手機可是花了我上萬銀兩的……”
夏夜的晚上，江風陣陣，微涼酷氣，兩人打打鬧鬧把寧靜的江邊吵得喧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