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通敵密信
城外山間,馬飛騎著馬獨自走在河邊,黑亮的臉上一雙眼睛明亮如鷹,忽然看見前方不遠處好像有人從河裏爬了上來,看樣子已經沒什麽力氣了,攤在岸上。馬飛策馬上前,隻見一個滿身是傷的人趴在岸邊,一半身子還在水裏,奄奄一息。
馬飛趕忙下馬跑到那人跟前,那人身上多處刀傷,衣服已經破爛不堪,看傷口的形狀和位置不像是被一人所傷。而傷口深深淺淺,一看便是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搏鬥。馬飛伸出二指試了試他的呼吸,見還有氣,立刻抓住他的胳膊拖他上岸。
傷者身子一動,突然睜開眼睛,用力握住馬飛的手。馬飛低眼看去,傷者半睜的眼睛裏布滿了血絲,臉上血漬泥漬模糊一團看不清長相。
“你傷的很重!我把你扶上岸吧!”馬飛說著再次用力,那人卻使出全力拉住他並微微搖頭示意不要。
馬飛黑亮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怎麽會有人拒絕幫助等死呢?眉頭一皺便不由分說將他拖到岸邊並將他扶著坐了起來。傷者微睜開眼睛一滑,看見他腰間的配劍,又費力的抬起眼皮,無力的望向他的臉,黑亮的臉上一對橫眉緊鎖著,眉下深陷的眼睛明亮異常,挺直的鼻下一張方正的嘴唇。傷者費力的咽了口水,皸裂的嘴唇微微張動。
“你說什麽?”馬飛沒有聽見那人的話,低頭附耳。
傷者布滿血絲的眼睛直盯著馬飛的劍,努力的張開著嘴,斷斷續續的說到:“我是……潼關邊防校尉……禎王爺……通敵……”傷者顫抖著動動手指,指向自己的懷中,馬飛順著他指的方向從衣懷裏摸到一個竹筒,舉在眼前仔細觀看。
木筒選材上等,紅褐色的桶身毫無拚接的縫隙,桶口鑲了一圈金邊,上麵密密細細刻著些花紋,馬飛眯起眼睛仔細一看,竟是無數個小米粒大小的“遠”字。
見馬飛找到了密信,傷者神情稍稍舒展,嘴唇輕動,努力的擠出幾個字:“交給皇……”可還沒等說完身體劇烈的一抖,一口黑血湧出嘴邊,閉了眼睛。
“喂!喂!”馬飛急了,用力的搖著他,掐住他脖子上的動脈,嘴角一沉,又慢慢收回手指。馬飛把他人穩穩放下看看手上竹筒,打開蓋子,裏麵卷著張紙。馬飛夾出信,輕輕一抖將其展開自己的看著上麵的內容,忽然覺得身子一涼眉頭緊鎖,再低眼看去傷者血漬汙濁的臉咬了咬牙,把書信放回桶中塞回他懷裏,起身走到馬邊又定住了,回頭看看傷者,仿佛想到了什麽,於是回到傷者的身邊,摸出木桶揣在懷裏,又從懷裏掏出手帕蓋住他的臉,上馬離開。
河邊不遠處的山崖上,三個蒙麵人筆挺的坐在馬上,透過鬆枝的縫隙冷眼旁觀著河邊的一切動靜。見馬飛騎馬離開,三人也騎離了懸崖。
***
這幾日逛遍了市井,嚐遍了美味,看夠了園林美景,曉玉覺得無聊起來。這早對房間裏的書架起了興趣,直通屋頂的書架上麵擺放的厚厚的書籍和千奇百怪的工藝品。
曉玉長長的睫毛忽高忽低的打量著書架上的物件,中國人為什麽都喜歡弄這麽一個架子在屋子裏呢?我爸媽好像也喜歡這樣的書架,上麵擺些古董,哼,說是古董,其實就是從地攤上買來的便宜貨,還美其名曰陶冶情操!哼哼,其實就是自娛自樂吧!嗯,果然是大戶人家,連這細小的縫隙都一塵不染。
曉玉抬眼看到一個通體透亮的白色花瓶,衝著光線可以看見裏麵淺淺又精致的花紋。“這個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曉玉說著上手摸上瓶子,指尖剛觸到瓶頸,卻又停住了,想了想還是把手收了回來,“管他真的假的,別給人家弄壞了!”
她把手背在身後往旁邊看去,見一旁的格子裏擺了些書,嘴角一翹隨手拿出一本:“嘿嘿,這個弄不壞的吧!”拿到手裏,前後左右看了看,終於分辨出哪個是正麵,翻開一看是《詩經》,唇邊漾出一抹笑意,拿到窗前脫了鞋,蜷進椅子裏翻看起來。
方冀端著盤子笑嗬嗬的大步走進屋子,盤子上放了一隻扣著蓋子的青花瓷碗,扭頭瞥見曉玉坐在窗邊,高興的走了過來,把盤子放在她身邊的方桌上,托起碗端到曉玉麵前說:“姐姐,我做了你最愛吃的雞蛋羹!快吃吧,一會就涼了!”說著打開蓋子向她麵前一送。
“雞——蛋——羹——!”曉玉聽到這三個字時不由得臉麵一抽,一團陰雲衝上頭頂,可還沒等她推辭,方冀已經把碗送到她嘴邊。
曉玉慢慢垂下眼皮向碗裏一看,淡黃細嫩的蛋羹上鋪了滿滿一層的蔥花。那個味道襲來,她立刻捂住嘴,差點沒嘔出來。
“姐姐,怎麽了?不舒服麽?”方冀瞪起水靈靈的眼睛關切的問道。
“哦,沒有!嗬嗬!嗬嗬……”曉玉嘴角輕抽,強硬的擠出一絲笑意,把臉盡量遠離那隻碗。
“那你快吃啊!我特意讓廚房做的呢!”方冀清純的一笑,又將碗向前遞上,稚嫩的臉上充滿了期許。
“嗯,乖,先放在這兒吧,一會就吃!”曉玉用手絹捂住口鼻,手指點點旁邊的桌子說。
方冀忙把碗收到自己身邊,眉頭一皺:“那可不行,一會就涼了!我要看著你把它吃完!”說完又把碗遞到她麵前。
“啊,哼哼……”曉玉瞪大了眼睛無奈的看著方冀,這孩子怎麽這麽固執呢?可,人家特意送來說不喜歡吃似乎白瞎了他一片真誠……曉玉咬咬牙,嘴角努努接過瓷碗,眉頭輕挑的瞟了眼雞蛋羹,兒時悲慘的回憶浮上眼前,趕緊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氣,慢慢舀了一勺,屏住呼吸張開嘴一口吞下。
這樣可以了麽?你可以走了吧?!她抬頭看向方冀,他依然站在她麵前一動不動,水水的眼睛隻盯著她,看樣子,要親眼見證她都吃完才肯罷休。
方冀終於心滿意足的端著空碗出了屋子。見他出了屋門,曉玉趕緊跑到桌邊連喝了幾碗茶水。K大搖大擺的走進屋子,衣襟一抖坐在桌旁,仰著下頜看她緊皺的眉頭“咕咚,咕咚”喝水的樣子,哈哈大笑著擺了個酷酷的姿勢,故作姿態的問道:“怎麽樣,好吃麽?”
曉玉重重的放下杯子又倒了被茶,眼角撇過K得意的臉,憤憤的說道:“我就知道是你!捉弄我有意思麽?”大大的白了他一眼,又端起了杯子。
“誰讓他說要追你的!”
曉玉一驚,一口水沒憋住噴了K一身。K忙站起身,橫眉冷對邊擦衣服,邊瞪眼,大聲埋怨道:“喂,你這女人!怎麽這麽惡心呢?!”
曉玉見他一身狼狽嘿嘿一笑,擦著嘴邊的茶水問道:“什麽追我啊?”
“他說自己已經成人了,喜歡你讓我幫他啊!”K用手絹擦著衣服說,沒好氣的說,頭後髒辮根根擺動。
“那你就讓他給我送雞蛋羹麽?這哪裏是幫啊,明明就是借機會陷害我?”
“什麽叫陷害啊?!對待情敵要像秋風掃落葉一樣毫不留情!”K說著怒目瞪著她,用力將手絹摔在桌子上。
咦?這台詞怎麽好像這麽耳熟?曉玉看著他激動的樣子又悶頭笑去。
就這一碗雞蛋羹鬧得曉玉連中午飯都沒吃下,下午K把她拉到了街上,打算給她買些新鮮的小吃換換口味。這一招,一箭雙雕!既擊敗了情敵,又成全了自己,他的心裏花樣的開心。
烏鎮上雖不多人口,道路也狹窄細長,可兩旁擺攤賣東西的商家卻是不少。曉玉平時就喜歡練攤,不管買不買,走過路過都要湊上前去瞧瞧,尤其是那些可愛的小玩應。到了古代,新奇的東西更多了,民族風的包包、鞋子,做工不算精細可是花樣繁多的首飾配件,刺繡的手帕、扇子、小錢袋什麽的對於她來說都有著百看不厭的吸引力。
她左看看,右瞧瞧,K見她縫攤必逛有些不耐煩了,夾起手臂站在身後冷冷的問道:“喂,你又不買,看那麽久做什麽?”
“反正也沒事做麽!”曉玉拿起了一隻布藝小兔子扭頭答道。
“出來是要給你買些吃的,不是練攤的。唉,算了,算了,那邊有賣烤地瓜的,你在這兒等著,我去給你買!”K無可奈何的搖搖頭跑過了馬路。
“哦!”曉玉不經意的答道。
一會兒,她看夠了攤上的物件,扭頭四處張望不知K去了哪裏。餘光一瞥,突然發現路中間有什麽閃著金光,她好奇的走過去,原來是一枚錢幣!哈哈,逛街撿到錢還真是開心啊,曉玉馬上咧開嘴俯身去撿。
突然,身後響起急促響亮的馬蹄聲,她扭頭看去,馬飛騎著快馬飛奔過來。她想起身可已經來不及了,眨眼的功夫已到了眼前,她大驚失色“啊!”的一聲尖叫抱住頭閉上眼蹲在地上。
馬飛見躲不開她,黑亮的臉上橫眉一緊用力的勒住韁繩,馬嘶鳴著抬起前蹄,馬飛沒有拉住韁繩,從馬上摔了下來在地上翻了個滾,馬蹄重重的落在曉玉身邊,濺起一陣塵土。受驚的馬繞過曉玉跑飛快的向前衝去。
曉玉驚魂未定,看見見馬飛摔在地上翻滾著,忙提起裙子跑了過去。馬飛翻身站起,見曉玉正向自己跑來,伸手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向旁邊一推,向後一看,飛一般的向前跑去。“哎?”曉玉踉蹌的轉了個圈,還沒明白怎麽回事,隻見幾個頭頂鬥笠的黑衣人騎著快馬呼嘯著從自己身邊跑過,她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
曉玉定定的看著那幾個飛馳而過的黑影,眉頭緊鎖追去幾步。
“喂,你沒事吧?!”K跑到她身邊拉住她問。
“我沒事,快去看看!”曉玉說著抬腿向前追去,K一個箭步衝上前攔住她說:“別多管閑事!”
“不行,剛才那個人是為了躲開我才從馬上摔下來的。而且,為了不讓我受傷把我推到一邊,如果他被抓了,我心裏會不安的!”曉玉著急的說著用力掙開K的手,提著裙子追了過去。
“曉玉!”K見她頭也不回的跑了過去,就像每次一樣固執,隻好撇撇嘴追了過去。
他們追到了城邊的樹林就找不見人影了。兩人停下來向四周張望,突然聽見有打鬥聲,便尋聲看去,不遠處馬飛被那三個鬥笠人圍在中間,刀光頻閃身影翻飛,盡管他努力的招架,可是明顯勢單力薄。
“哎,怎麽辦?應該去幫幫他!”曉玉跑到近前,心裏急的直跺腳。
K卻不以為然,插著手冷靜的問道:“幫什麽幫啊?!你知道誰是好人?”
“肯定是中間的那個啊!”曉玉伸手指著馬飛,“要是壞人,他肯定從我身上踩過去了!才不會管我呢!”
馬飛長劍一橫擋住麵前黑衣人衝來的寬刀,兩人正咬著牙較著勁,身後黑衣人一躍騰空雙手緊緊握住刀把俯衝下來,冷光一閃奮力向他劈去。
“小心!”曉玉心中一驚,大喊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