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初次入宮

宮門共有五個門洞,最中間的那個正門的門洞最高大,應該是皇帝禦用的,因為我看見前麵那些去得比我們早的大臣都是從側門進去的,果然是等級森嚴啊。

我站在宮門前,心潮有點澎湃,活了二十七年,真的見著這種上朝的場麵,還是第一次啊。

我一時感慨,左右環視這座威嚴與恐怖並存的建築群,多少有點熱血沸騰的感覺。

紅牆黃瓦,守衛森嚴,方圓三十裏內不許任何平民出現,宮女五年一換,秀女三年一選••••••

一路上我很無聊,就問隨行的一個小廝,小廝先是不想和我說,被我問得煩了,主要是楚徹並沒有出言阻止,小廝才極不情願的和我講了一些,我聽完有點咂舌,難怪人人都想當皇帝,這麽逍遙快活,不想做皇帝的都是傻子。

我再看一眼坐著楚徹的轎子,不知道他心裏有不有做皇帝的想法呢。

這個想法在我腦子裏一閃而過,我趕忙搖頭,他想不想當皇帝是他的事,我做好自己的本分,幫他達成他為國為民的心願,然後再抽身離開,以後江湖載酒,再不過問這裏的一人一事。

等我回過神來,才發現楚徹的轎子並沒有走側門,而是直接走的正門,我嚇得腳下發虛,不過見一旁小廝和轎夫都很自然,才又放下心來,大概楚徹現在的權勢正達到頂峰,所以他走正門,別人也沒有非議,可能更多的是害怕楚徹。

轎子從正門慢慢進去,側門的大臣們也是個個行色匆匆,二品以上的大員才有資格坐轎子,所以走路進宮門的大臣還是在多數,這些人都是一個表情,跟我們當初去上班一個樣,上朝的心情,比上墳還沉重。

我剛才受了嚇,腳下有點發軟,走路就自然慢了下來,剛進了宮門朝正殿走,沒走幾步就聽見身後有人咬著牙齒很憤怒的說:“天子禦道,豈由他莊王爺輕易踏足?”

我稍稍回頭,就見一個三十歲左右頗有大將風範的男人盯著楚徹的轎子,臉上盡是不屑和鄙視,他身邊的一個矮胖的大臣見我回頭,多半以為我是楚徹的人,趕忙拉了拉那人的衣袖,低聲說:“秦大人,聖躬英明,你我為人臣子,隻管聽命就是,別的休要多說,上朝要緊,上朝要緊。”

那個男人冷哼兩聲,又繼續朝前走,我站著看那人,倒對他有點好感,這人一看就是板上釘釘的忠臣,見不慣楚徹越俎代庖,所以不管楚徹是不是權勢滔天,也要一吐為快,看不慣就是看不慣,這種人其實不適合在朝廷裏做官,朝堂這趟水很渾,太過正直又迂腐古板的人,一般都不會有好下場,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有一個好的結果。

楚徹去上朝議事,我實在無聊,但這是皇宮大內,由不得我這些小民四處亂走,我坐在梯子上打了一會兒瞌睡,也不知道眯了多久,楚徹出來時,臉色很不友善,他身後跟著幾個賊眉鼠眼的大臣,也是一副如喪考妣的表情,我皺著眉頭想避開這個時候和他有什麽正麵衝突,卻見早上看見那個人從楚徹身後走出來,那個人身後也跟著幾個腰杆挺得筆直的老大臣,幾個人臉上都很喜氣。

那個人一見楚徹,臉上的喜氣就擴大,他越喜氣,楚徹的臉色就越不友善,我暗叫一聲糟了,這個人必定就是楚徹的反對者秦朗。

不待我反應,那個秦朗已經自報家門,笑嗬嗬的和楚徹說:“秦朗倒不知道原來王爺是這般通情達理之人,失敬失敬。”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不過一看楚徹的表情就知道,楚徹現在估計心裏恨這個秦朗恨得牙癢癢,但他麵上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他冷笑一下說:“秦大人一心為國,本王若是不答應,豈不就是本王不通情不達理,再來就要禍國殃民了。”

那個秦朗的臉也一下子沉了下去,還是繼續鐵青著臉說:“王爺言重了,天下誰不知道王爺一心為國,誰敢說王爺禍國殃民?”

楚徹眼底已經漸漸泛起冷意,冷著張臉說:“秦大人有這個自知之明最好。”

兩個人互相冷哼一聲,很厭惡的背對著對方出了正殿大門,我那個汗,這兩個,有必要嗎?

見秦朗走了,我趕緊走上去,瞄了兩眼背向的秦朗,說實話,我是越來越欣賞秦朗了,反正我見著某人不舒服,我就很舒服,現在秦朗能讓楚徹不舒服,楚徹又不能對他怎麽樣,我看著就很舒服。

我心底高興,臉上卻還要很配合的很低調,我走到楚徹麵前,楚徹還是冷著臉,小廝們這個時候都不敢去惹,於是我隻好本著不懂就問的操守虛心的說:“王爺,什麽事惹得您老人家這麽不高興?”

一邊跟著楚徹的幾個溜須拍馬的大臣第一次見我,見我這麽問,楚徹也沒說什麽話,估計我在楚徹心中還是有點地位,於是馬上就有人站出來替楚徹鳴不平了,其中一個率先憤憤的說:“王爺鏟除向家整頓朝綱,聖躬英明,特許王爺的轎子從禦道進宮,那秦小子真是混蛋,竟然當朝奏請聖上收回這個特許。”

另一個立刻又接上,如此反複,楚徹身後四個大臣裏有三個在短短幾分鍾裏,挨個兒的拍楚徹的馬匹拍了個遍,個個都咬牙切齒似乎是秦朗殺了他親爹一樣。

我聽得有點煩,估計楚徹自己也快受不了,發話讓那幾個跟著的大臣閃人,幾個大臣連忙賠笑領命退了下去,等那幾個大臣漸漸走遠,府上的小廝轎夫見楚徹這個樣子,也不敢跟得太近。

事情我聽了個大概,知道楚徹並不是因為丟了特許而冷著張臉,他是因為秦朗,我有點愣神的看著楚徹的背影,照楚徹的脾氣,現在估計自個兒在心底和自個兒較勁,他得說服自己,國家需要秦朗這樣的剛正不阿的人才,可這個人才又偏偏愛和自己過不去,他既不能殺了秦朗,又不能拉攏秦朗,所以搞得他自己這麽痛苦。能讓楚徹這麽頭痛的人,我感慨,這個秦朗,還真不是一般的有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