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夷狄

原崢一臉期待的表情,我看著真的很不爽,這種人其實真的是天生的戲子,不知道多少女人沉浸在他的溫柔鄉裏,不過很抱歉,我不是女人,至少不能算是真正的女人,我不會對這種人產生過多的遐想,在我的眼中,原崢這一類人隻適合做知己,那種可以拿命去交換的生死知己,但絕對不適合做戀人。

我藐視了他兩眼,很幹脆的關上了門,給了他一個閉門羹,不過片刻過後我又打開了門,原崢果然還在,見我打開了門,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還痞笑著看我,我畢竟還是有點尷尬,所以聲音不自覺的就大聲了點說:“你進來幫我,這個頭發太長了。”

原崢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線,說:“遵命,我梳頭發那可是梳得很好的哦,比雲錦那家夥不知道強多少倍。”

這人還真是有意思,什麽都喜歡去和雲錦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雲泥之別,他也不嫌丟人。

不過原崢梳頭發倒是真的梳得很好,如果不是知道他是個男人,我幾乎就要以為他是個女人了。

趁原崢梳頭的空擋,我看著銅鏡裏的臉,我才發現,這是我第一次認真的看向芸晚的臉,很美的一個女人,五官近乎完美,右眼下還有一顆美人痣。

在王府那會兒,我一直都沒有照過鏡子,因為害怕麵對這張臉,更不想因為這張臉產生很多幻想,然後自戀地以為楚徹是真心喜歡向芸晚的。

人很多時候都喜歡自欺欺人,覺得這樣心裏會好受一點,那時候的我應該也是那種心理,現在出了王府,雖然不知道往後會如何,但至少作為向芸晚,和楚徹的瓜葛糾纏是徹底的斷掉了,以後我和楚徹誰也不欠誰,各人過各人的生活。

原崢梳完頭發,他很滿意自己的傑作,將腦袋擱在我肩頭,看著鏡子裏的我,麵有得色地自我讚揚說:“怎麽樣,晚晚,想感謝我的話就以身相許給我好了。”

我丟給他一個大白眼,拍掉他擱在我肩頭的腦袋說:“真不知道你一個大男人怎麽跟個女人似的,正事不見你這麽上心,這些小事倒手巧得很。”

大概是我的話說得有點過了,傷到了他作為男人的自尊,原崢臉色白了一下,但馬上又恢複到痞子樣,笑著說:“晚晚的事,對我來說都不是小事。”

我沒接他的話,鬼知道他還會說些什麽惡心肉麻的話,我沒見到雲錦,就想從原崢這裏套點話出來,於是我裝作隨意的說:“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原崢還是笑嘻嘻的,他做賊似的瞅了一眼門外沒有人,才小聲說:“劫持你去秦王那兒做人質啊。”

我不知道原崢的話是真是假,秦王是誰我壓根兒就不知道,我正要再問秦王是誰時,神出鬼沒的雲錦準時出現在門口,他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隻是很平靜的說:“我們該走了。”

原崢吐了吐舌頭,聳了聳肩,表示話題就此打住,我也沒有再問的意思,問了也不能改變什麽,不如隨遇而安,到時候隨機應變就是了。

以目前形勢來看,秦王要我做人質,至少當下我還沒有性命之憂,不過如果當秦王知道我毫無用處時,會不會一怒之下殺了我,而到時候我是慷慨赴死,還是求他放我一條生路呢?

骨氣這個東西對我來說,其實沒什麽意義,但是要我去卑躬屈膝,我想我還是做不到。

在樓下吃過早飯,我們又開始出發,三個人共乘一輛馬車,多了一個原崢,氣氛倒是活躍了很多,雲錦還是閉目養神,原崢就故意找茬,一會兒這兒一會兒那兒的,我被弄得不勝其煩。

鬧了一陣,我不想理他,也學雲錦閉目養神,原崢懶洋洋伸個懶腰,慢吞吞的說:“晚晚,我們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

我心緊了一下,因為不知道前麵會發生什麽,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心態,我忍不住沮喪的說:“誰稀罕你保護了。”

原崢朝我拋個媚眼,笑說:“晚晚別擔心,秦王不會拿你怎樣的,他要是敢,我就跟他拚命。”

雖然明知他這句算不上是真心話,可我還是覺得心裏一暖,覺得好在現在身邊還有原崢,雖然不知道他那句話是真那句話是假,但人就是這麽虛偽,喜歡聽這些明知道不可能太真的話。

說話間,雲錦咳嗽了一聲,意思可能是原崢演得太過了,果然原崢朝我頗有點無奈的笑了笑。

我突然就想,我現在和雲錦、原崢是兩個陣營的人,至少在他們看來,我是楚徹的人,當我們不得不刀劍相向你死我活時,他們會不會手軟,我會不會手軟?

生在和平年代,我從來沒見過殺戮,也沒見過人命微賤因為一句話就可能掉腦袋的殘酷現實,我潛意識裏還是覺得,即使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不順眼,大家隻是背後說點彼此壞話,出了壞水,但是不至於弄出人命。

生死這個話題太過沉重,我一時有點迷惘,如果明天我就要死了,我會做出何種反應呢?

就在我想這個問題時,馬車停了下來,雲錦最先下車,原崢拉起我的手,給了我一個安心的微笑,我又覺得心裏一暖,不過還是立刻甩開他的手,原崢有點委屈,下車後站在地上生悶氣,我下了馬車才發現我們已經到了一個很精致的別院。

別院門口站著兩排士兵,個個昂頭,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雲錦見我下車,走到我麵前,看了我一眼,還是一貫的麵無表情:“一會兒小心點,不知道的就不要亂說。”

我有點驚訝地抬頭看雲錦,實在不明白這個時候他為什麽提醒我這個,我想看清雲錦的表情,但他已經走到前麵,進入別院了。

我一時沒有回過神來,就這麽直直的看著雲錦的背影,身後某人賭氣的說:“人都不見了,還看。”

我沒好氣的瞥了原崢一眼,丟下他,自己也跟著進了別院。

說實話,這麽主動積極做人質的,可能古往今來就隻有我一個,因為天下之大,我除了認識這幾人,別的我都不認識。況且,與其跟著楚徹,倒不如跟著雲錦,雲錦雖然話少人冷冰冰的,至少不會像楚徹那樣動不動就拿威嚴壓得我很鬱悶。

進到別院裏,我不得不感慨,有錢人過的生活,真他媽的奢華啊!

雕欄玉砌,花香廊長,湖光春色,堪比人間天堂。我看得有點傻眼,身後原崢摘了一朵花在手裏,活脫脫一個風流浪蕩子,他見我這個表情,笑著說:“晚晚你如果喜歡,我可以給你買一座更大更奢華的宅子。”

我鄙視他一眼,他果然就是一個俗人,我繼續往前走,雲錦在前麵一個亭子裏和人說話,我猜那人應該就是秦王了。

我的腳步不自在地放慢,原崢可能看出我的不適,笑嘻嘻把花遞到我麵前,形容還是很浪蕩輕佻的說:“晚晚放心,秦王長得很好看的,比我是差了那麽一點點,不過人很溫柔的。”

我真想一腳給他踹過去,可惜某人還是沒有這個自覺,這時秦王朝我們這裏望過來,臉上是個很溫和的笑,原崢立刻**的朝秦王揮手,還吹了個很響亮的口哨,雲錦朝我們走來,他和我擦肩,就在我以為他要走遠時,雲錦突然停下來說:“王爺要單獨和你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