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知你心意

高世曼猶自不知自己在說些與這世界格格不入的話,說著說著便撐著自己的下巴悵然道:“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哎,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我怎麽不是個男人呢?”說罷還煞有介事的搖了搖頭。

沈立行聽到她最後一句,又好氣又好笑,隻看著她,看她還能吐出什麽話來。

廳中靜悄悄的,高世曼的思緒仍在飛舞:“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哪怕他是個災星呢。”這句被嚼爛的愛情誓言,吐出口容易,做起來何其難哉!相愛容易相處難,誰也不是聖人,誰也不是上天的寵兒。

反正自己已跟蘇潛約好了,等她十八的時候,隻要他沒娶,她就嫁,想到這裏,她回過神來,看沈立行直直地看著她,她擠了擠臉笑道:“彥堂哥,我說的話是不是有些驚世駭俗了?自古男兒多薄幸,不過看你這麽多年來就隻有杜姨娘一個女人,我相信你應該是個好男人哈。”

沈立行心中一動,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疑惑道:“你原來不是這樣兒的,現在小腦瓜裏都想些什麽?”

這親呢的舉動讓高世曼又想起蘇潛來,脫口道:“想我所想,愛我所愛,佛擋殺佛,神擋殺神!”誰也別想阻擋她追求此生幸福的腳步。

沈立行聽了忍不住嗬嗬笑了起來,高世曼瞪著他道:“笑什麽,你們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我們女人才不會東食西宿呢,哼。”這話說的沒頭沒腦的,沈立行愣了下道:“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三妻四妾啊!”

“不是才怪,嘿嘿”她又想起蘇潛克妻的名聲,可真是天意啊,隻怕是老天特意留給她的禮物,蘇潛頂著這個名聲,別說三妻四妾,就是一妻都難求,這不正是便宜了她麽?揀漏挺好。

沈立行看她剛才還咬牙切齒,這會又嘿嘿傻樂,不禁有些跟不上她的節奏,隻疑惑地看著她。

“你看你們男人,不都以女人越多越傲驕麽,就連你這麽專一的人,還要將自己的妹妹嫁給那勞什子的魏王做側妃,哼,王爺算個屁,錦衣玉食,女人們都上趕著,夜夜笙歌醉生骨,芙蓉帳暖度春宵……我詛咒他精盡而亡!”高世曼越說越氣憤,越說越不像話,等反應過來忙捂著自己的嘴瞪著沈立行。

沈立行已徹底被她打敗了,看她傻瞪著自己,剛才還像個聖戰的勇士,這會兒倒象個受驚的雛兔了,伸出手上前揪著她的小耳朵道:“在哪兒聽來這亂七八糟的東西?嗯?”

高世曼忙去救自己的耳朵,小手捂在沈立行的大手上告饒道:“彥堂哥,我錯了,我再也不胡說八道了,書上是這麽寫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反正說著挺順口的,就……就不小心說出來了。”

沈立行本來也沒用多大的力道,這會兒大手被她溫熱的小手捂著,又見她一副求饒的小可憐樣兒,忍不住反握住她的小手正色道:“以後可不許這麽口無遮攔,你排遣當朝王爺,可知是什麽罪?”

“要錢沒有,爛命有一條”高世曼又開始渾說。

“不許胡說”沈立行無奈地捏了捏她的手。

“我隻在你麵前胡說”高世曼想也沒想便道:“在王爺麵前胡說真的會丟命嗎?”她又想起那個齊王李陵,以後說不定會打交道,在他麵前可得老實些。

“不至於,但是你也不準胡說,聽到沒有”沈立行再次強調。

“聽到了”她信誓旦旦。

一扭頭,她的蛋糕還放在那邊,便對沈立行道:“彥堂哥,你還吃得下蛋糕麽,我特地拿給你的。”

沈立行看她這麽乖,又說是特地給他送蛋糕來的,笑道:“好,嚐嚐世曼親手做的蛋糕好不好吃,看能不能引得那秦玉豐入彀。”

高世曼嗔道:“什麽入彀,這是你情我願,又不是我下套子害他”說完便去幫他弄蛋糕。

切了一塊端過來,推到沈立行麵前道:“你嚐嚐吧”說完又探身拿了把勺子遞到他手中。

沈立行接過勺子舀了一口喂到嘴裏,高世曼坐在他身邊托著腮幫子看著他,他隻覺得甜絲絲的,不覺點頭道:“嗯,好吃。”

自己做的東西被人說好吃,沒有不樂的,高世曼臉上漾出笑意道:“你也覺得好吃?”

沈立行第二勺便往高世曼嘴邊喂去,她不由微愣了一下,看沈立行麵露心無雜念的笑意,隻道自己想多了,便張開小嘴吃了。

看她乖乖吃了,沈立行滿意地笑道:“呆會我送你回去。”

“你要趕我走麽?”她故意眨著眼睛看著他。

“不走也可以”沈立行可不上當,他倒是希望這丫頭能成為沈府的人,在他身邊永遠做那個可意的開心果兒。

“立珍說了,讓你吃完整個蛋糕才能回房”高世曼故意逗他。

“這話不是你說的麽?”沈立行探究地看她。

“才不是我說的。立珍嫉妒哥哥寵愛杜姨娘,怕你將這蛋糕帶回房去送給她吃,所以才說要把蛋糕吃完,不準帶回房便宜杜姨娘;女孩兒的心思你別猜,猜來猜去你也不明白……”高世曼捂著嘴樂兒。

不知怎的,沈立行聽高世曼嘴裏說出他寵愛杜姨娘的話,心中立時煩燥不已,擠了一絲笑道:“胡說八道!”

高世曼見他麵色有異,還以為他不好意思了,湊到他麵前盯著他道:“彥堂哥好福氣,有姨娘相伴相惜,還有親妹妹相親相愛,連我這個冒牌妹妹都覺得難舍難離……嘿嘿,成功的男人不外乎如此,你可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沈立行聽完騰地站起來扯了她的手道:“我送你回家!”

“不要!”高世曼假裝掙紮,笑的沈立行心亂如麻。

“怎麽,你真想留在沈府不走了?”他半真半假地眯著眼睛問道。

當她喊出“不要”的時候,就發現過於曖昧了,見沈立行發問,忙道:“當然不是了,我要回家。”

“那走吧”沈立行拖著她的手,往外麵走去,高世曼老老實實跟著他。

出了老夫人院子,丁山忙迎了上來,沈立行隻吐出兩個字:“備馬!”丁山忙一溜煙兒去了。

靈兒和平兒跟著他們一路小跑,直累的氣喘籲籲。

一到府門,丁山跟變戲法兒似的,牽出一匹高頭大馬,天色有些暗了,看不出那馬毛色油亮與否,隻見它額上一撮白毛,英挺不凡。她湊到馬的麵前好奇地瞪著它的大眼睛道:“好大的眼睛!還長著一副馬臉,帥啊!”

那馬冷不丁被人湊到麵前,忙抬首揚高馬頭趔開,還打了個響鼻。

沈立行正覺好笑,高世曼扭頭對他道:“怎麽,這馬覺得我煩?”

“它怎麽會覺得你煩,這是喜歡你呢”沈立行上前拉了馬僵,伸手拍了拍那馬道:“淩風,來”那馬似是聽懂他的話,將頭湊到他麵前蹭了一下。

高世曼趁機伸出食指,戳了戳馬的臉,忙又收回來。

沈立行含笑將她一把抱起,放上馬背,高世曼雙腳離地,輕呼一聲,還沒反應過來便已坐在馬背上,她還從來沒騎過馬,不由得緊張萬分,動也不敢動,淩風似感覺到她的緊張,不耐煩的擺了擺腦袋,沈立行一個詭異的步法便翻身上了馬背,高世曼忙舒了口氣,扯住他的胳膊。

沈立行一隻手臂摟了她的腰身,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另一手扯了僵繩,口中一個呼哨,那淩風便疾馳而去。高世曼緊張不已,沈立行俯在她耳邊柔聲道:“放鬆些,別怕。”她聽到這鎮定的聲音在耳邊縈繞,終是放鬆了身體。

靈兒平兒見小姐隨著沈立行而去,喊了聲小姐便在丁山怪怪的眼神中乖乖上了來時的馬車。朦朧的夜中,幾名黑衣人無聲無息地綴在沈立行身後,這是沈立行的隨身暗衛。

高世曼在馬背上一會兒便適應了這種風馳電掣的感覺,她慢慢放開緊抓著沈立行的雙手,咯咯地笑道:“好好玩兒!”

沈立行嘴角上勾,高世曼又道:“彥堂哥,我不要回府,咱們去兜風吧!”

“兜風?”沈立行重複了一句。

“嗯,咱們去兜一圈再回去!”高世曼似是嚐到了馬背上的快意,興致勃勃道。

沈立行應了一聲,便往明德門而去,高世曼見他果真轉道去兜風,興奮道:“春風得意馬蹄疾,該出手時就出手,哈哈!”

沈立行聽她胡亂的嚷嚷,也不出聲。高世曼見他不出聲,便扭頭道:“彥堂哥,我做的詩好不好聽?”

“好聽”沈立行敷衍她。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高世曼慷慨高歌,似乎忘記了塵世所有的煩惱。

沈立行聽這首詩還像個樣子,摟緊她的小腰,湊到她耳邊道:“這首詩還有點意思。”

“何止有點意思,這可是名家所作,你懂不懂得欣賞?”高世曼不滿。

“好,好詩!”沈立行大聲讚道。

幾名暗衛跟在後麵都在犯嘀咕:“將軍何時如此小意了,竟陪著個瘋丫頭半夜來逛內城,也不怕冷,真是吃飽了撐的”嘀咕歸嘀咕,誰也不敢大意把將軍的安全放在腦後。

逛了一圈,高世曼興致大減,便覺著有些冷了,她縮了縮脖子靠在沈立行胸前喃喃道:“好冷,我要睡覺。”

沈立行一聽,忙將她往懷裏摟了摟道:“別睡,這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