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隔牆真滴有耳

日暮西沉,忙了一整天的兩人一無所獲,把啞娘的房間差點翻個底朝天,原本整潔的小屋被翻成了狗窩一樣雜亂。

南宮邪眼前看到的是這樣的景色,一片淩亂的屋中,主仆兩人累爬在桌上,被一堆書和錦帛掩埋,隻露出兩個黑黢黢的腦門。

她們做了什麽,毀滅證據?

“好香!”林書玖聞到食物的香味從書堆裏鑽出來,伸長脖子,雙眼放光地盯著虎蘭手裏的藍子,抓起一本書砸向對麵的蘇茉,“快醒醒,虎蘭送晚飯來了。”

她們在睡覺?南宮邪麵部抽了下:“忙了一整天,有什麽頭緒嗎?”

“咦?王爺也在啊!”林書玖有點驚訝,話一出口覺得不妥,有點無視他人存在的感覺,這貨肯定是會生氣的。

果然,南宮邪麵容陰沉,冷冷地看著她。

“王爺,要吃東西麽?”為了補救,她殷勤地挑了塊排骨討好地說,“我喂你!”

此話一出,南宮邪愣住,寒眸溫度降低,寒氣外泄冰凍千裏,咬牙回拒:“不用,本王用過晚膳。”

“吃過啦!那行,你找個地方坐著,有話等我吃完飯再說。”吃過就好,少一個人分食。林書玖喜滋滋地吃起晚飯。

有南宮邪在場,蘇茉沒有與她同桌而食,起身退到一邊與虎蘭站到一處候著。

“王爺剛剛問什麽”很快,她忘記食不言規矩,一邊吃著飯菜,一邊問坐在一旁的南宮邪。

她吃飯的樣子很粗魯,還包著飯菜說話,不時露出嘴裏混合一起被嚼得半爛的東西,看上去十分惡心。南宮邪挑眉,嫌棄地撇開目光:“有線索了嗎?”

“線索?”還以為他是專程來送愛妻飯的,結果還是公事化了,林書玖恨,“沒有,線頭都沒有。”

沒有還敢這麽閑?南宮邪似乎看到她人頭落地的樣子,不知道該喜該悲:“你還有四天時間,本王不介意另娶賢妃。”

什麽跟什麽,王爺的思維跳轉也太快了,明明在說案子的事,怎麽就跳到娶妃納妾的事上了?

“咳咳……”林書玖嗆住,慌慌張張摸過湯勺灌了幾口熱湯,等緩過氣後一臉鄙夷地挑釁,“娶就娶唄,有本事你弄出娃來。弄不出娃,不用你開口,皇上、皇後樂意為你娶妃納妾,十個百個都不成問題。”

被擢到痛處,南宮邪眼裏有了殺氣,差點被她挑釁成功,旋即暗暗壓下怒氣,一臉期待地說:“聽上去信心十足,想來是本王多慮了,如此本王就放心了。”

“王爺,你這樣幸災樂禍好嗎?”又是看戲的表情,林書玖咬牙指責,“母妃屍骨未寒,你不找真凶就算了,還奚落譏諷我,太不孝義了!”

“是嗎?”南宮邪冷笑,眼裏沒有一絲溫度冷冷地說,“你在提醒本王動手殺你?”

“我說了,凶手不是我!”她還要講幾遍?耳背還是耳聾,好歹認同聽聽別人說話啊,混蛋!

“拿出證據,本王隻相信親耳所聞親眼所見。”南宮邪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就像第一次與她見麵時一樣冷若萬年寒冰。

生氣了!林書玖見好就收,端正坐勢將整個碗貼在臉上,飛快地扒完飯菜,打著飽嗝讓虎蘭收拾碗碟,招手讓蘇茉扶她到床上休息。

躺進被子後,林書玖翻身麵對南宮邪,表情嚴肅、認真,開始講起她發現的蛛絲馬跡:“啞娘……母妃死於劇毒名喚夢死,毒被抹在盛湯的碗壁上,以上是個人推測,因為我沒有找到有毒的湯碗,隻有一盅下過不致命的雞湯,原本這湯是為我準備的,下毒的人是淑妃,她誤會我和太子有不正當關係……”

“不正當關係?”聽到此處,南宮邪腦子裏浮現出那夜太子吻她的畫麵。

“別亂想,那夜是個意外好嗎?嚴格來說,是我被莫明其妙地強吻了。”他神色倏變,林書玖馬上猜出他在想什麽,順便想起那夜的不堪,加深對太子的討厭。

南宮邪故作驚訝:“本王什麽都沒想,是愛妃多想了。”

“你!”玩她是吧,很好!

“言歸正轉,我說到哪裏了?”林書玖吞下怨氣,回頭看蘇茉。

蘇茉冷著臉,一字一句將她最後一句念出來:“你和太子有不正當關係!”

“對!”對毛線,她幹嗎接這話茬,沒關係都變有關係了。林書玖慢半怕反應過來,咬咬牙瞪向說話都能出幺蛾子的蘇茉,直覺她是故意。

蘇茉大方回視,沒有絲毫歉疚,讓她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發脾氣的小孩子無理取鬧。

“咳咳……”林書玖假意咳嗽幾聲將注意力吸引,清清嗓嗓子一掃負麵情緒正兒八經地說,“打斷別人說話是不禮貌的行為,別讓我從頭再說一次,很浪費時間。”

南宮邪點頭,示意她繼續。

“淑妃為了警告我,讓丫環在雞湯裏下毒想讓我抓癢一日做為懲罰。此事我已向淑妃證實過,她承認了。母妃之死,排除淑妃。繼續推理,淑妃的丫環在下毒時被有心之人看見,此人身份暫定為叉身邊的宮婢,方便接下來的描述。鄴王妃被人毒死在宮中,父皇勢必會給王爺一個交待一定會讓人立案調查。叉恨淑妃獨占父皇恩寵,心生嫉妒,覺得時機成熟,讓身邊的宮婢在湯碗中下毒想毒死我嫁禍淑妃。啞娘是個細心的女子,我一直不知道她會在拿食物給我前親自試吃。我欠啞娘人情。”林書玖沉默,心裏難受,她就算知道一切也無法還啞娘一人公道,讓算計的人得到法律的製裁。

南宮邪眸裏閃過驚訝的目光,她的推理完全和他的猜想完全一樣,而且她很謹慎,故意隱瞞了叉的身份,以她的機智聰明,怎麽會不知道是誰。

小聰明耍得不錯!

“接下來說說啞娘脖子上的傷……”林書玖頓住,從懷中取出一件東西讓蘇茉交給南宮邪。

南宮邪拿著蘇茉遞來的東西,一張仔細包好的絹帕,狐疑地慢慢打開,看到白淨的帕子裏有一小塊碎布,碎布的顏色有些眼熟,麵料是少有湘錦,除了父皇和貴妃宮中很少有人穿這樣的麵料。一翻粗略篩選,答案漸漸浮現。

“驚訝吧?”看到他驚訝的表情後,林書玖搖搖頭,嘖嘖有聲道,“你不懂情愛,自然不會明白為何是他。”

“你知道?”南宮邪反問。

“當然!”林書玖從腰帶裏掏出另一塊碎布給他看,“這是今天我從太子身上抓下來的,麵料吻合,王爺有沒有興趣陪我去太子的宮裏找件東西?”

她的推理不錯,但總覺得缺了什麽,南宮邪仔細想想,抓住她話裏的矛盾:“你說母妃死於毒,太子見到母妃時,母妃早已經死去,一個死人如何抓破太子的衣服。”

死人,他是這麽稱呼自己的母妃?缺教養的家夥。林書玖總感覺南宮邪怪怪的,除了發瘋殺她時眼裏有憤怒和悲傷,醒來後太過冷靜,冷靜到親娘死去都沒有知覺,好像死的人和他無關。

她探究的眼神讓南宮邪感到不舒服:“你在看什麽,本王臉上有東西嗎?”

“有東西!”林書玖不假思索回話,然後回過神,尷尬地掩飾道,“王爺臉上寫著一句話。”

“什麽話?”他怎麽不知道?

“有屁快放!”情急時,胡亂搜出一句話。

很實在的話,南宮邪輕勾唇角戲謔道:“很有自知之明,繼續!”

什麽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林書玖現在深有體會,自找苦吃悲摧地將推理進行下去:“死人自然不會動,活人就難說了,太子是個職業啊,王爺有沒有心動?”

“說重點!”南宮邪沒有回答。

“重點是太子被人嫁禍,雖然是自找的……”

“等等……”南宮邪打斷她的話,發現她後斷推理沒有邏輯,純屬瞎猜,有點失望,“本王不太明白,為什麽太子要用父皇賜給淑妃的短劍,這樣做不是引火自焚嗎?”

“關於這點,我不得不承認太子很狡猾!”林書玖咬咬牙,“淑妃下的毒不能讓人致死,太子得到消息後啞娘已經被毒死,他仔細檢查了雞湯,發現碗不見了,所以將計就計,取了禦賜短劍,把對淑妃的嫌疑全部清零。想想看,想殺一個人為何不一開始就下毒手,而要等到對方有所防備才動手。這樣很蠢很危險,而且成功機率小。淑妃的劍和毒成了矛和盾,讓人覺得奇怪,不合常理。”

南宮邪同意她的觀點,星眸漸沉直奔主題:“最後是誰把屍體放到遊樂閣?”

“目前還不知道,不過,那夜我與他交過手,用頭撞過他,力道不輕,短時間不會恢複,那人額上應該還留著撞傷。”林書玖仔細回想那夜發生的事情,眼神突然變得認真起來,盯著南宮邪問,“王爺,你在宮裏結了多少仇,招了多狂蜂浪蝶,害我被連累被暗殺。”

“她們愛慕與本王無關。”南宮邪露出厭惡的神色。

“怎麽會無關,她們想殺我,因為嫉妒。”不要說得無關痛癢,讓她很難看好不。

南宮邪一臉寒霜,聲調古怪道:“難不成都讓本王娶回府?”

“不行!”林書玖雙手在胸前打出大叉。殺了埋了都不許帶回府,這是她的原則。

院內李雪蕊半爬在一扇窗下,生生咬碎一口白牙。又是林書玖壞事,怎麽就弄不死她。捏捏粉拳,心中起了歹毒的邪念。

她要弄死林書玖,就在今晚!

結束偷聽,李雪蕊帶著銀環悄然退出小院,途中不小心碰到花盆發出響聲,驚了屋裏的人,蘇茉從窗中飛竄出來,借著微弱的天光瞧見兩道倉皇逃走的身影,身段有幾分眼熟。正想追過去,連玉從暗處走出來將她攔住,搖搖頭示意不要多管閑事。

蘇茉頓住腳步不得不聽從,連玉手裏拿著幾枚泛著幽藍詭光的毒針,隻要她一動立馬被射成毒人死於非命。

算了,她也沒有義務幫林書玖。蘇茉輕輕頷首表示不將事情說出去,然後轉身回屋。

我勒個去,隔牆真滴有耳!

林書玖驚悚地發囧,看到蘇茉空手而回,狐疑地問:“跑了,看見是誰了嗎?”

蘇茉搖搖頭,半真半假地說:“她們逃得很快,加上天色太暗沒有瞧清楚,不過從身段上看應該是兩名女子。”

“女的?”林書玖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