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神哭、青絲盡白發

“未經洛神允許擅入者，死！”短短數字而已。洛茗聽到耳中卻是如遭雷擊。他遍體生寒，那手指都是攥的有些發白。

過了一會，洛茗似鼓足了全身的勇氣，緩緩的轉過頭去。可以看到，在他的身旁，有一人佇立，目視前方。

此人高大威猛，身軀能有兩米多高，軀體上的甲胄鏽斑斑，刻滿了歲月的烙痕。他手提一杆破天大戟，神威凜凜，像極了傳說中的天將。

“聲音，莫非是他發出的不成？”洛茗眼睛都瞪直了，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灌了鉛一樣，移動不得。

很顯然，這名將士守護在石屋的旁邊，與其他的士兵不同，即便是死去無盡歲月了，但那緊握兵器的手掌卻充滿了力感。而且，他的眸子看起來炯炯有神，有一縷縷的神輝彌漫，像是一雙天目般，可以洞穿虛無，堪破一切虛妄。如果不是感應不到任何的生命氣息，怕是連洛茗都不會認為這是一個已死之人。

時間像是靜止了，汗水打濕了洛茗的衣裳，他就定定的站立在石屋前，仿佛也化作了一尊雕像般，與這眾天兵天將長眠於此。

不知過了多久，這名天將眸子中的神輝突然不見，眼神也變得灰暗下來，充斥著一股死氣，完全沒有了方才的那種攝人氣息。

“我懂了，這是此人生前的一道執念，在此顯化了出來！”洛茗恍然大悟，瞬間便明了了。

記得洛天殤曾經和他說起過，太古時期有一些神人，或者是修為高深莫測的大能，生前都有移山填海，毀天滅地的威能。在他們死後，如果生前有心願未了，或是有著強烈的執念，便會久久不散，化成不同的形式在世間顯化出來。

洛茗一陣無言，靜靜地打量著這尊猶如神祗一般的天將。他不得不佩服這些手段通天徹地的古人，究竟是多麽強大的執念，竟能在無盡歲月後，跨越曆史的長河顯化。哪怕是他們早已隕落，神識寂滅，甚至是屍骨化作一捧黃土，但執念仍不滅，仿若可以與世長存。

“一個人的執念是很可怕的東西，它與信仰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當你想要去守護對自己很重要的人時，執念甚至可以化作一股力量，擊穿千重駭浪，洞徹九天雲霄！”洛天殤的話在洛茗的耳邊響起，讓他心神恍惚，一時間竟是有些發呆。

“師父和我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會牢牢的記住。如果可能的話，我很想看到師父微笑的樣子。”洛茗輕語。每次想到洛天殤那冰冷的麵容，那寂寥的背影，他的心中便是隱隱作痛。

不多時，洛茗將心神收了回來，他麵露肅穆之色，看著身旁的天將，重重的行了一個大禮。

“我無意間尋到此地，多有冒犯了，請恕罪！”洛茗開口道。

他對這位大人物心中抱有崇敬之情，畢竟他一生一世都守護在這裏，直到老死，靈魂之火熄滅的那一刻。而且，即便是死去了，仍有執念存在，不讓任何的生靈接近此處。這種精神，真的很值得他敬仰。

片刻後，洛茗深吸了一口氣，將心一橫，伸出雙手，推開了這座石屋那掩蓋了萬古歲月的厚重大門。

這座石屋在外麵看起來並不大，但內部空間極為寬敞，像是存在空間的法則般。始一進入屋中，便有一股蒼涼的氣息撲麵而來，令洛茗心神悸動。

他雙眸神光湛湛，掃視整座石室。這座石屋中昏暗無比，除卻正中央處一座石台上有瑩瑩的藍芒閃爍外，周圍一切看起來都是極為模糊，灰洞洞的一片。

“又是一座石台，上麵應該有什麽東西。”洛茗自語，而後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

人在黑暗中會莫名的感到恐懼，即便是洛茗也是如此。因為未知的事物最是可怕，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而這黑暗中的一抹藍芒，像是永恒不滅的希望光焰，指引著洛茗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當他走到近前去，定睛一看，石台上竟有一本厚厚的古書，旁邊還有一枚指甲大小的東西。方才那耀眼的藍芒便是這件物品所散發而出的。

“這是什麽？”洛茗驚訝，不由得將這件東西拿到手中，看了半天，也認不出這是什麽寶物。不過，既然放在這種地方，那便絕非不是凡品。

這件物品實在是太小了，隻有指甲那麽大，但仔細看來，卻像是一件瑰美無雙的工藝品般，通體晶瑩透亮，狀若水滴，綻放出耀眼的藍芒，絢爛奪目，有如夢幻般。

然而，就當洛茗認真的思索時，這枚水晶般的珠子卻是輕輕一顫，那藍芒更加璀璨了，華光四射，晃得人睜不開眼睛，就連整座石室也在這一瞬間都被照耀的亮如白晝。

“怎麽回事？我怎麽感覺這東西像是有生命般！”洛茗驚呆了，他萬萬沒有想到，竟會有這種變故發生。這枚珠子雖然隻有指甲大小，但在此刻卻有鋪天蓋地的神道氣息散發開來。

洛茗隻覺得眼前一片朦朧，而後又有千道神芒湧現，萬道瑞霞垂落。讓這個地方看起來神聖而祥和。沒過多久，一幅幅畫麵出現在他的眼前，竟皆是精神烙印所構成的......

這是一個女子，宛若從仙闕中擁抱月光而至。她白衣飄動，風姿絕世，氣質超凡脫俗，像是一朵仙葩般，不染絲毫塵埃。那如畫的眉目，傾城傾國的精致五官，美的讓人窒息。

此刻，她站在海邊，一輪皎月懸在她的頭頂，為其增添了一種朦朧的美感。洛茗心頭不由得一顫，因為他發現這名女子雙目無神，靜靜地遙望遠方，竟是在流淚。

“羽化，為何你的眼神始終都像洛川無法融化的凍雪，冰冷而刺骨。”白衣女子精致的麵容上有淚珠滾落，黯然神傷。

又是一幅畫麵，女子看起來很無助，她正對著一位向遠處走去的人大喊：“我不要你成神，求你回來！”然而，畫麵中的男子留給他的隻是漸行漸遠的背影，並未駐足，甚至連回頭也不曾有過。她悲痛無比，任由清淚滑落，但也挽回不了他。

柔和的光暈閃爍，那精神烙印所構成的畫麵一幅又一幅的浮現。當最後一幅的畫麵出現時，連洛茗心中都是揪了一下。

因為他看到，那名女子跪坐在地上，三千青絲中竟是生出了一根白發。她看起來很疲憊，喃喃道：“你未做完的事情，讓我來幫你完成。”語罷。她的身形修煉模糊，眼前所有的畫麵全部消失了，化成漫天的光雨，點點晶瑩，最終消散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