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以其人之道

“治好他?”白君灼麵露難色。

殷洵點頭,“以後每日酉時,我派莫鷹去接你過來,給這孩子治病。”

白君灼低頭看這個孩子,他長得十分白淨,圓乎乎的一張小臉上,鑲著兩隻圓滾滾的大眼睛,因為含著淚顯得更加黑亮。

他好像看不見別人,一直盯著殷洵。

“好,”白君灼捏著袖子替他擦了擦眼淚,“我會盡力的。”

殷洵擺了擺手,“回去吧。”

白君灼回到白府,白君桃最先迎了出來,上前去拉著白君灼的手便開口道,“妹妹,你昨晚為何又徹夜未歸?奶奶和我都很擔心你。”

白君灼一陣惡寒,臉上卻微笑道,“昨晚藥堂出了點事,忘記派人告訴奶奶和姐姐了,對不起。”

“妹妹啊,雖然我朝民風開放,女子拋頭露麵也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情,可你天天晚上夜不歸宿,難免會落人話柄,”白君桃語重心長地說,“我們白家好歹也是大戶人家,妹妹以後可要注意些。”

白君灼輕笑,“知道了,姐姐。”

白君桃點頭,從袖口拿出一張帕子,替白君灼擦了擦額間的細汗,“瞧你,一大早趕回來,累得滿頭大汗。”

帕子上濃烈的熏香熏的白君灼忍不住皺眉,她連忙接過帕子,對白君桃道,“謝謝姐姐,我自己來就好。”

白君桃見她用自己的帕子在臉上來回擦了擦,眼中笑意更甚,“妹妹剛回來,先回去歇著吧。”

“嗯,那妹妹就先回房了。”白君灼含笑道別,飛快回到自己的院子,急忙命杏子端了一盆水過來,給自己洗了臉,又抹了一層黑乎乎的東西。

杏子見白君灼忙完這一切,才好奇地問道,“小姐,你這是……”

白君灼將白君桃給她擦汗的帕子拿出來扔到桌子上,“沒什麽,有人給我下毒而已。”

杏子驚訝地瞪著眼睛,然後又得意洋洋地道,“哼,給小姐下毒,簡直就是班門弄斧。”

白君灼擦了擦手上的水,問道,“我昨日帶回來的那個人呢?”

“已經按照小姐的吩咐,給她換過藥了,她聽說小姐回來,去廚房給小姐做吃的去了。”

白君灼點頭,眼睛掃過桌上的那塊帕子,垂眸想了想,嘴角掠起一絲冷笑,從梳妝台上的盒子裏拿出一瓶藥,將它倒在帕子上,然後對杏子道,“杏子,去浣衣院,將這塊帕子和大姐洗過的帕子換一下,別讓人發現。”

“是。”杏子接過帕子出去。

對付要害她的人,白君灼從來都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杏子剛走,梨子便帶著昨天那個姑娘進來了,二人見白君灼臉上塗著黑乎乎的東西,擔憂問道,“小姐,你這是……”

“沒什麽,一會兒就好了。”白君灼看見那姑娘手中端著一碗清湯麵,整晚沒有進食的她頓時胃口大開,接過麵對她道,“謝謝你,真是餓死我了。”

那姑娘眼中有些驚訝,笑起來,道,“你真是跟其他大戶人家的小姐不一樣。”

白君灼抬頭看她,“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伏明月。”她回答。

白君灼點頭,“明月,初次見你的時候,你說你原本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伏明月點頭,回想起自己的身世,眼中露出一絲苦笑,“娘親還在的時候,爹爹可疼愛我了,後來娘親去世,我又得了那種病,毀了一張臉,道士說我克死了我娘,爹爹又厭惡我的容貌,便將我趕了出來。當年,我六歲。”

“這什麽爹啊,連我這樣沒讀過書的人,都知道‘克死人’這樣的說法愚蠢之極,你爹居然會相信!”梨子忍不住罵道。

“罷了,不提了,”伏明月了搖了搖頭,“我輾轉流離,從許昌來到洛陽……”

“一路一定受盡欺辱,你還堅強地活著,並保持初心,沒有對人們絕望,還在我遇難的時候救我,”白君灼豎起大拇指,“你才是最厲害,最善良的。”

梨子也點頭道,“好人會有好報,等姑娘恢複了容貌,一定會嫁個好人家,從此再也不會受苦了!”

伏明月有些不好意思。

白君灼吃完麵,洗掉臉上的東西,外麵有兩個婢女敲了敲門,說要進來為她打掃房間。

“她們是誰?”白君灼沒有立即讓她們進來,向梨子問道。

“她們一個叫紅梅,一個叫*,是大小姐派來伺候小姐的。”

白君灼靠在椅子上,對門外二人道,“我的房間不需要你們打掃。”

二人愣了一會兒,道,“小姐,那是奴婢的職責,請不要難為奴婢。”

白君灼拍著椅子站起來,親自打開門,冷聲對二人道,“我說不需要!你們是聾了嗎?既然這麽閑,就把我們全院上下所有人的衣服洗一遍,再把院子掃幹淨擦一遍,若是還覺得閑,爬上房頂把上麵的鳥糞掃下來。”

“小……小姐,”紅梅和*連忙跪下,“可是大小姐是派我們來……”

“派你們來專門打掃我的房間?還是你們想進我房間偷我東西?”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紅梅和*連忙磕頭。

“那就照我說的話去做,”白君灼掃了她們一眼,“要不然我就去跟大姐說,你們不聽話,不要你們了,滾回大姐的院子吧。”

紅梅和*本來就是被派來監視白君灼的,若是被趕回去,白君桃肯定也不會放過她們。

二人對視一眼,愁眉苦臉地磕頭道,“是,奴婢這就去做。”

*

洛陽城外,十裏村。

落逃中的林白蓮,斜躺在大柳樹下的躺椅上,吃著從城裏帶過來的昂貴糕點,微眯著狹長的鳳目,怡然自得。

“吱呀”一聲,院門被推開,白公元從外麵進來,臉色冰冷,二話不說衝著林白蓮吼道,“你還有心思在這裏吃,你知不知我娘已經回來了!”

“嗯?”林白蓮打了個哈欠,睜眼看了看白公元,“那老東西還沒死啊。”

“你!”白公元握起拳頭,盯著林白蓮半晌,最終還是默默鬆開了手,歎息一聲,問道,“咱們還有多少銀子?”

“放心吧,”林白蓮嬌笑道,“夠咱們十年之內衣食無憂的。”

“十年?!”白公元過去拉著林白蓮的領子將她拽起來,“十年?十年之後呢?十年之後我們怎麽辦?你有本事賺錢?”

林白蓮猛然推開白公元,也是怒目相對,“當初說要卷走所有的錢一走了之的是你,說要派人打死白君灼免得她來奪我們財產的也是你,現在你又來怪我,你問我有什麽本事賺錢?說的好像我是男人,我帶著你私奔一樣!”

白公元被這麽一吼,心下就沒什麽底氣了,語氣也弱了下來,理了理領子,道,“好好好,咱們先別吵,你也知道我娘的手段,有她在,白家至少還能再繁華個十幾年,不如我們回去……”

“一大早吵吵嚷嚷煩死人了。”白公元的話還沒說完,白君蘭推門出來,目光冷冷掃過白公元和林白蓮,“怎麽,看白家死灰複燃,還想再回去撈上一筆?”

“蘭兒!怎麽說話呢你!”白公元吼道。

“哼,我怎麽說話?”白君蘭看了白公元一眼,“應該是您怎麽說話吧,二叔……哦不,爹?”

“你……”白公元被白君蘭堵得麵色通紅。

“二叔,娘,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白君蘭語氣好轉一些,對二人道,“爹是不是你們害死的,我並不知道,但你們私通生下我,我原本就沒有臉麵留在白家,更何況,你們在白家落難之時卷走白家所有的錢,你們覺得奶奶能饒了你們?”

林白蓮聽及此,微微垂下眼眸。

“蘭兒,那是我親娘,是你娘的姑媽,有這層關係在,饒是她心中有氣,也不會過於難為我們的。”白公元連忙說道。

“就算奶奶饒了你們,你們自己也好意思留在白家,”白君蘭向白公元靠近一些,盯著他問道,“你不覺得愧疚?”

“你……”

“娘,二叔,我不會跟你們回白家的。”白君蘭說完這句,便向前出了院門。

“這……這個不孝女!”白公元氣的直哆嗦,此時門外卻突然傳來白君蘭的慘叫,林白蓮一聽連忙跑出去。

外麵,一個帶著麵具的黑衣人將昏迷的白君蘭抗在肩膀上,林白蓮頓時腿就軟了,連忙跪下道,“大俠,你快放了我女兒,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白公元也跟了出來,見如此,連忙對那人道,“快把我女兒放下來!”

那人開口,語調陰陽怪氣,“白二爺,這不是白大爺的女兒麽,什麽時候成了你的女兒?”

“你……”白公元瞪大眼睛,“你知道我的身份?”

“哼哼,”黑衣人冷笑兩聲,“要想救你們的女兒,回白家去,為我尋一樣東西,尋到之後,我自然會放了你女兒,否則……”

“好好,什麽東西?”林白蓮想都沒想便答應道。

“傳聞中,你們白家世代傳承的那個卷軸……”黑衣人說著,腳尖一用力便消失在二人麵前,“等你們找到卷軸之後,我自會出來見你們。”

聲音漸漸消失,林白蓮從地上爬起來,哭著對白公元道,“還愣著做什麽?你不想救我們的女兒了?還不收拾收拾回白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