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寄完合同，淩秒又去超市買了菜，然後提著大包小包往W&S趕去。
蘇煜陽坐在靠窗的位置，眼睛一直盯著窗外，風紀坐在他對麵，見蘇煜陽焦急的模樣，忍不住調侃了一句：“看看你這模樣，以前你等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蘇煜陽一怔，有些不明白風紀的意思。
風紀小啜了一口咖啡，苦澀的味道在口腔蔓延。
“我們交往的那段時間，每次你等我吃飯，我走到你跟前了你都沒發現——因為你的心思全在小說上；和我聊天的時候，你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我想和你找共同話題，卻發現根本找不到。”風紀又喝了一口咖啡，總結性的說了一句：“難怪和你交往的人，都要和你分手，你的眼裏、心裏都沒有我們，和你交往與和木偶交往有什麽區別？”
“至少睡覺的時候不是。”蘇煜陽似有所指地說。
風紀愣了下，他看著蘇煜陽唇角的笑，猛然明白蘇煜陽話中的含義。
風紀搖了搖頭，感慨道：“煜陽，我忽然發現，你以前的生活還真是無聊透頂，整天除了學習就是小說，畢業之後你的生活大概就隻剩下小說了吧？你居然不會覺得枯燥，你就沒想過找點東西來調劑一下？”
“因為除了小說，我實在找不到什麽能讓我靜下心來完成的東西。找點東西來調劑？找什麽？遊戲？有那時間，我還不如多碼幾個字，多賺一點錢。”蘇煜陽苦笑。
風紀手指點著桌麵，透著狡黠的笑容讓蘇煜陽眯起了眸子。蘇煜陽期待地看著風紀，風紀故作思索地說：“我這裏地方夠大，多一個你也不礙事。”那言外之意自然是“蘇煜陽，來W&S工作吧，既能調劑你那無趣的生活，還能賺錢”。
蘇煜陽橫了風紀一眼：“你就不能出個靠譜的主意？”風紀聳了下肩，表示無能為力。
蘇煜陽眯著眼靠著椅背，脖子微揚，視線盯著天花板上的吊燈。
風紀側靠椅背，他注視著蘇煜陽的表情，蘇煜陽那雙迷蒙的眼睛泛著波光，風紀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麽。
或許他在考慮我的提議。
風紀這樣想著，頭不自覺地偏了一下。
一個匆忙的身影從遠處走來，風紀雙眸閉了一下又睜開，確定自己沒有眼花，他嘴角向上揚了揚。
“煜陽，或許你該換個方式生活。”風紀又把話題撿了回來。蘇煜陽依舊看著吊燈，含糊不清的聲音從他嘴裏瀉出：“換個方式？現在的生活模式，是我的選擇，若是換一個……”
“你聽我把話說完。”風紀忽然坐了起來，嚴肅的表情讓蘇煜陽也不得不正視他的話。
風紀頓了頓，緩緩地說：“我是說，也許你該找個人一起生活了。”
“其實我早就想安定下來了。”蘇煜陽靠著椅背，聲音有些飄渺，“可是，無論是現實還是網絡，都沒找到那個能讓我定下來的人。”
風紀雙目微張，那個遠遠的身影已經到了眼前，顯然那人也看到了他。兩人目光短暫接觸了幾秒風紀就把視線收了回來，店外那人有些詫異，他提著東西如同入定一般站在玻璃那端。
蘇煜陽沒有發現風紀的視線有所偏移，他似是自言自語地繼續說著：“風紀，一個人過，其實也不錯。”
“煜陽，也許你該主動出擊。”風紀開導道，“你以前的幾段戀情，都是我們追的你，你答應我們到底是出於喜歡還是感動又或者是抱著同情的心態，我想你自己都弄不清楚。但若是你主動去追一個人，那你肯定是出於喜歡——在沒有其他因素影響的情況下。”
蘇煜陽平視風紀的雙眼，風紀眼中帶著笑意，但蘇煜陽感覺，風紀是在等待一場好戲開始。
“我……”
蘇煜陽的話剛出口，一個煩躁的聲音就傳入他耳朵。
“媽的，熱死了，風紀快給我一杯冰水。”
“常溫的就行了。”蘇煜陽接了一句，風紀衝蘇煜陽比了個“OK”的手勢。
來人走到蘇煜陽麵前，把手裏的東西往桌上一砸，怒氣衝衝地說：“喂，你憑什麽把我的水換成常溫的？”
蘇煜陽沒有理會他，風紀卻給了那人答案：“我說淩秒，你的理解能力有待提高啊。煜陽那話的意思是，他要一杯常溫的水。”
提著東西怒氣衝衝還火氣十足的人，自然是在太陽底下快走了十分鍾的淩秒。
“你的水。”風紀把水放到淩秒手邊，淩秒舉起杯子“咕嚕咕嚕”一飲而盡，蘇煜陽則小口小口喝著水，和淩秒一比，蘇煜陽簡直就是大家閨秀。
“看你們聊得挺歡樂的，在聊什麽？”淩秒趴在桌上八卦的問。
蘇煜陽睇了淩秒一眼，淩秒直接別過頭把蘇煜陽給無視了。風紀見兩人用眼神交戰，他心底一樂，打算繼續看下去，誰知淩秒把目光轉向了他。
這小子，到底是因為好奇，還是別的什麽原因，居然這麽迫切地想知道我倆在聊什麽。
風紀的心思轉了千百轉，忽然一個大膽的猜測出現在他腦海。
“在聊你未來老板娘的事。”風紀淡然地說。
“嗯？”淩秒發出驚異地聲音，眼中的好奇愈發濃烈。風紀一直注視著淩秒，隻是淩秒的反應太平靜了，就像是一滴水滴入湖麵，雖然湖麵泛起了圈圈漣漪，但卻沒有水花濺起。
“難道是我想多了？”風紀說不清心裏是惋惜還是哀歎，他看看蘇煜陽又看看淩秒，蘇煜陽的反應與淩秒沒有多大差別，要說有，大概就是有點怒氣。
“咳咳。”風紀尷尬地咳了兩聲，他對著蘇煜陽低聲說：“你們聊，有事叫我，我忙去了。”
風紀是老板，要說忙還真沒什麽可忙的，但他總不能像個電燈泡似的佇立在蘇煜陽和淩秒中間吧？所以他搶了收銀員的活兒，收銀員隻好端起盤子做起了服務員。
“你在電話裏吞吞吐吐地也不說個幹脆，現在我到了，你該說清楚你找我有什麽事了吧？”淩秒一坐下就把憋在心裏的問題拋了出來。
“我忘了。”蘇煜陽輕飄飄地扔出三個字，他的表情那叫一個坦然。
“我……”淩秒猛拍了一下桌子，桌麵上的兩個杯子都跳了起來，其中一個險些掉在地上。
淩秒這邊的動靜有點大，店裏客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過來。看熱鬧這種事，很多人都樂意參與，但淩秒沒有興趣表演，他奪過蘇煜陽手中的杯子，喝了口水滅滅火才用壓抑著的平靜聲音說：“蘇煜陽，你他媽的又在玩兒我了是吧？”
“我是真忘了。”蘇煜陽強調道，然後他又舉了個例子：“有時候你也會有這種情況吧，本來想說什麽，但是被人一打斷就忘了，再次回想你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這種情況淩秒的確遇到過，但是這話從蘇煜陽嘴裏說出來，淩秒就覺得是借口。或許蘇煜陽來這裏的主要目的就是捉弄自己，次要目的是找風紀敘舊，再次就是來看看W&S的經營情況。
淩秒沒有說話，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反駁蘇煜陽。
蘇煜陽見淩秒不說話，心知他暫時服了軟。
蘇煜陽找淩秒過來，自然是沒有事，他來這裏是找風紀解惑的，但結果和上次一樣——風紀沒有解決他的問題，反而讓他更加困惑。
風紀啊風紀，蘇煜陽現在都不敢找風紀求解答了。
淩秒拍桌子的聲音不小，風紀起初聽到這響聲，心髒還猛烈地跳動了起來，然後他就趴在櫃台上注意著這邊的情況。
風紀和他們的距離又比較遠，淩秒和蘇煜陽都刻意壓低了說話的聲音，所以他倆的交談內容風紀一個字都沒聽到，不過從淩秒的表情來看，結果不是太愉快就對了。
不知道蘇煜陽又說了一句什麽，淩秒竟然把水潑到了蘇煜陽臉上。風紀罵了一句“我靠”就跑了過去，他遞給蘇煜陽一疊紙巾，又把淩秒拉到一邊小聲問道：“你倆在做什麽？”
“這混蛋，居然……居然……”淩秒牙齒咬得都在發顫，臉上盡是憤恨，憤恨中又夾雜著鄙夷。風紀不明白狀況，看淩秒那架勢，他是不可能從淩秒口中知道什麽有用的信息了，所以他隻好把希望投向蘇煜陽。
“一句玩笑而已。”蘇煜陽也沒有要解釋的打算，但他又是在解釋。
“玩笑？”淩秒用盡全力諷刺蘇煜陽，“蘇煜陽，我一直都覺得你是個混蛋，本來今天對你有所改觀，現在，嗬，混蛋就是混蛋，就像那狗，永遠改不了吃屎。”
“淩秒你這話有些過了。”風紀忍不住出聲教訓道。
淩秒的視線在蘇煜陽和風紀之間來回掃描，最後所有情緒化為嘲諷：“我過了？風紀，你……對啊，你好歹是蘇煜陽的男友，幫他是應該的。”
“前男友。”蘇煜陽糾正道。
“有區別嗎？在我看來，都一樣。”淩秒此時就像是一隻刺蝟，誰想要捏他，他就豎起全身的刺，要把那企圖揪住自己的手掌紮得千瘡百孔。
“蘇煜陽，我覺得我回來就是個錯誤。”淩秒雙唇抖動地說出這句話，“蘇煜陽你的傷也好了，我可以走了吧？”
淩秒機械地轉動身體，留給蘇煜陽一個銷售、脆弱的背影。
淩秒抬起左腳往前跨了一步，右腳腳後跟剛提起手臂就被人抓住了，那力道，如同要把淩秒的骨頭捏碎。
“走？你去哪兒？你的書還在我這裏。”蘇煜陽用祈求的語氣說著冷酷的話語，淩秒怔住了，他神情恍惚地看著蘇煜陽，一時間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