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叢林戰場,殺戮時刻

轟鳴的巨響,震得大地抖動,樹枝亂顫,鳥獸爭相奔走,而巨響過後,卻是是死一般的寂靜,白眉老人用最慘烈的方式換取了戰鬥的勝利,也證明了他的忠誠。

聲威浩大的泰山壓頂異象,直接帶走了三位修行者的生命,都說修行不易,可縱使修行有所成,卻也仍逃不過森森白骨的結局,在修行者眼中凡人是如同螻蟻般的存在,而在無情的蒼天眼中,修行者亦如螻蟻一般,是而,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一邊的戰鬥已經塵埃落定,而另一邊卻是剛剛開始。

漆黑的夜幕淩架在山道密林之上,黑暗的蒼穹,隻有皓月,沒有繁星。

散亂的腳步聲,粗重的喘息聲,孤狼的嚎叫聲,老鼠的窸窣聲,一切的一切昭示著墨色下的山峰並不平靜。

徐搏麵色凝重,皺著眉頭的在前邊帶路,三皇子朱伺緊跟其後,他們的腳踏在枯黃的落葉上,發出陣陣嘎吱嘎吱的脆響。

從進入山道的密林起,徐搏的心頭就浮上了一絲陰霾,多年來的叢林生存經驗告訴他在那未知的前方有著未知的危險,雖然這種直覺沒有一點依據,但他還是在進入山道密林之時,示意狗肉在暗中跟著他們,如果真有意外發生,那麽狗肉就會成為他隱秘在叢林間的奇兵。

狗肉如同一道白色閃電,穿梭在叢林之間,不一會兒便徹底淡出了徐搏的視線,徐搏不會擔心狗肉會跟丟,因為這叢林狗肉比他更加熟悉,這裏是它的主戰場,有了狗肉的潛伏,徐搏心頭的陰雲終於消散了一些,但是他精神還是在高度集中,因為他不確定,在下一刻會不會憑空出現一支射向他的利箭,或者一把砍向他的樸刀,因為未知,所以恐懼。

“唰,”

一聲輕響,令徐搏緊繃的神經猛的一滯。

異變突起。

等待著獵物來臨的繩套,如行動中的毒蛇般迅速的套住了徐搏的右腳,而後一股勁力從徐搏右腳傳來,繼而,他隻感覺重心顛倒,而自己頃刻間便被這繩索困住,吊在了一棵古木之上,而後一支弩箭劃破空氣,帶著弩箭獨有的淒厲咻聲,直指徐搏後心。

蕩身,猛的彎腰,險而又險的躲過弩箭,右手抽出左腿上的匕首,迅速劃開繩索,而身體則開始受地心重力的影響,飛速下落。

就在這時,在另一側的古樹之上,枯葉枝椏之間,一名黑衣蒙麵刺客,顯露出了身影,他棲身做出下跳姿勢,右手中兩顆霹靂彈猛的向朱伺擲去。

困殺徐搏,襲殺朱伺,刺客心思縝密,謀而後動,這場刺殺,顯然已經準備多時,隻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小心!!”徐搏在半空中朝著朱伺大聲喊道,他自然知道那刺客拋出是什麽東西,因為當年在戰場上,那兩個小小的東西,可是屠虐了不少他大秦的死士,而徐搏在心中也隱隱的猜到了這場刺殺的主謀是誰了。

黑暗中的朱伺,麵對突如其來的險境雖有驚慌,但很快便平靜下來,然後,他雙手展開從地上吸附起兩塊巨大的岩石砸向那迎麵而來的霹靂彈。

舉重若輕道術!

徐搏看到朱伺運用道術輕鬆的化解了危局,心中一凜,果然,朱伺果然是修行者,隱藏的好深啊。

“轟隆...”

一聲巨響過後,巨石被炸得粉碎,朱伺則趁著爆炸的餘波還沒有消散,躲進了密林之中。

隱於暗中的刺客終於跳下古木,反手將背後的長劍抽出劍鞘,

“鏘...”

長劍在這漆黑的夜間閃著幽冷的寒光,在長劍的劍尖處鐫刻著一朵,冰潔的雪蓮花。

世人皆知,豐神皎潔,風姿如仙的大明太子獨愛雪蓮花,他更是時常以雪蓮花的出淤泥而不染用來自喻。然而世人卻並不知道,在大明太子光鮮亮麗的外表下,隱藏著的是一顆多麽肮髒不堪的心髒,他們更不知大明太子的死士有一種秘密武器名為,霹靂彈。

別人興許不會知道這些事情,可是徐搏怎會不知,滅國之痛,血腥追殺,妹妹的死,一切的一切都是那個所謂的太子造成的,今天再次見到他的死士,徐搏的怒火不可抑製的燃燒了。此刻的徐搏已經落地,正對那名殺手的背部。

蹲身,側滾,瞬間便來到了刺客身邊,黑衣刺客立刻警覺,放棄了追殺朱伺,轉過身來,由上直下,決絕的劈出了第一劍。

“刺啦..”刺耳的金屬刀鋒碰擊聲響起,徐搏挺匕隔開長劍,而後如鐵鉗般的左手由下而上,呼嘯而至,一把抓住黑衣刺客的頸部,猛力將其撲倒在地,不等對方反應,右手的匕首朝著對方的胸脯猛刺數下,刀刀致命,瞬時,刺客的胸膛被捅的通透,已然死絕。

“咻,咻,咻”就在這時,三支弩箭破空而來,直指徐搏。

徐搏抬起那已經死去的黑衣刺客屍體,格擋在前,擋下了三支弩箭,而那三支弩箭已經使那在暗中的刺客暴露了身影,徐搏迅速取下身上的牤牛角弓,搭箭上弦,彎弓如滿月。

“嗡...”弓弦震動,黑色的羽箭殘影閃電般前行,刺破落葉,撕破夜色,射向那隱藏在暗中的刺客,徐搏如山魈般靈活的移動位置,繼續彎弓射箭,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一共四支黑色羽箭,如同四條毒蛇,從不同位置射出,但是四支羽箭的目標卻是一樣的。

“噗,啊...”伴隨著令人心悸的入肉聲和慘叫聲,又一名刺客被徐搏殺死。

“還有兩個...”徐搏喘著粗氣,表情並不輕鬆,大明太子的死士都是四人一組的,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他徑直向朱伺遁走的方向追去。

不多時,他便看到了密林中的朱伺正在和一名黑衣刺客纏鬥,隻是,身為修行者的朱伺占據著絕對的上風。

彎弓,羽箭上弦,瞄準,可箭還未發射,徐搏便感到背後有一股寒意在蹭蹭上竄。

“狗肉...”刺骨的寒意已經抵達頸部了,徐搏知道此刻就算是自己再回首,也肯定無力回天了,隻是他還有自己王牌。

伴隨著徐搏的嘶聲大吼,一道白色的身影,在這越發黑暗的深夜中,如幽靈般驟然閃現。

就在第三名刺客的長劍距離徐搏頸部還有三尺的時候,在古木上的狗肉驀地從樹上一躍而下,一口咬在了刺客的脖子之上,一時之間,鮮血噴湧。

同一時間,徐搏鬆開了中食二指,一支黑色的羽箭,在空中高速旋轉之後,狠狠的紮進了第四刺客的頸部,一朵淒厲的血花驟現。

徐搏回過身來,狗肉已經把第三名刺客刺客撲倒在地,而等他靠近一看,臉色卻是驟然大變。

“快閃開,狗肉”徐搏大喊著向狗肉撲去,可在那第三名刺客,那已經慘不忍睹,血肉模糊的嘴中,一顆霹靂彈猛的被其嚼碎。

“轟...”

一聲巨響,徐搏夾帶著狗肉,被霹靂彈炸飛,迅速的向山下滾去。

戰鬥終於結束,朱伺還從沒經曆過這樣慘烈的生死搏鬥,他用已經髒亂的破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驚魂未定的向前走了幾步。

忽而,他好似想起了什麽,於是,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朱伺麵色複雜的望了一眼黑暗的山道,似是想要找到徐搏的身影,隻是入目的隻有一片漆黑,令人窒息的漆黑。

“徐搏,如果你活下來的話,就去南京找我,我會給你最好的前程。”

沒有覺得任何不妥,甚至覺得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因為朱伺從出生以來,他的父皇,他所生活的環境,他身邊一切的一切都在給他闡述一個道理:自己是高貴的皇族,而其他所有人都是卑微的,都是可以為了自己而犧牲的。所以他不會去救徐搏,這是徐搏的不幸,也更是朱伺的身為皇族的悲哀。

他為了我也算是很拚命了,好像不應該就這麽丟下他自己走吧,這樣的念頭在朱伺腦中一閃而過,他沉思片刻,忽而覺得自己想的對。於是......他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了一塊表明皇族身份的玉牌,放在了必經的山道上。

恩,這樣就仁至義盡了,朱伺對自己的‘仁意’感到很滿意。

於是,轉身,奔跑,逃離這黑暗的魔窟,奔向充滿光明充滿希望的甕城,多年以後,朱伺才明白自己為什麽沒有和徐搏成為交心的朋友,其實自己和他是能夠成為兄弟般的摯友的,如果當時沒有理所當然的跑走,如果當時去救下徐搏,那麽很多很多不幸的事情,就有可能會因為自己和徐搏是朋友而不會發生,可是如果永遠都隻是如果...

聽著朱伺的呼喊,聽著朱伺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徐搏望著自己傷痕累累的身軀,露出了一個慘淡的苦笑。

自己為了他,幾乎拚掉了半條性命,可卻隻換來了一句,給你最好的前程,連營救都不願,這種淡漠,這種與我不相幹的態度,對於拚命付出的徐搏來說,是一種可笑的嘲諷,好吧,從此我要隻為自己,從此我要更加冷血。

“大明的皇族,原來都是這麽的不堪啊。”

徐搏歎息,而後艱難的扭動脖子,讓頭顱朝向右方,在那裏有一隻倒在血泊裏的白色雪山犬。

狗肉好似睡著一般,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對不起了,狗肉,我又連累你了。”

徐搏喃喃著,他的意識逐漸模糊,他的頭顱越來越沉重,而就在這時他身上的血液不經意間的流到了他右手那枚古樸的指環上。

忽而,指環上,一點似螢火蟲般的黃色微光驟然閃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