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結局(上)

炎陽府。遼闊的校場之上,劃分為五個方陣,分別以“龍、虎、獅、豹、狼”為代號。這次炎陽府初試,共有一千三百餘人,按照鑒牌上的編號分陣,每個方陣分二百六十餘人。風天戰的鑒牌編號“六一六”,被劃分到了“獅陣”。“初試第一項,摸骨。”“凡年紀在十八歲以上的,現在自行離去,不追究罪責。否則一旦查出,定當嚴懲。”真陽宗招收弟子,規定年紀不超過十八歲。一般十八歲之後,人的骨骼經脈已經定形,可塑性不強,淬煉骨骼,開拓經脈的難度較大,即便花費大量的丹藥靈材,也鮮有成效,限製了日後的成就。所以,真陽宗招收弟子有嚴格的規定,但凡十八歲以上的,除非骨骼經脈先天強邁,否則一律不要。獅陣,青石台上端坐著一位麻衣老者,相貌精奇,白麵長須,眉宇間有一種特別的氣質,頗有一絲仙風道骨的神韻,一看便不是凡人。“這......這難道是麻衣神相薑伯彥老前輩?”“據傳薑老前輩的‘摸骨術’已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測骨,揣骨,探穴,望氣之法,無一不精,真沒想到真陽宗居然將薑老前輩請來了,真是大手筆啊。”......麻衣神相薑伯彥手指修長,輕放在一名玄衣少年腕上,一層神奇的白光出現,籠罩住玄衣少年。“上獅骨,通過。”“下魚骨,淘汰。”“上麒骨,通過。”“下雀骨,淘汰。”“中熊骨,通過。”“中鹿骨,通過。”“下狐骨,淘汰。”.......摸骨,劃分為三個層次,一為麒、龜、虎、獅、鵬、豹等上骨,其次熊、鷹、鹿、狼等中骨,三為雀、魚、貓、狐等下骨。一般擁有上骨者極為少見,百中無一,這樣的人得天獨厚,修煉起來,進境極快,一日千裏,絕非“中下骨”者所能相比。“哼,你年紀已逾出規定,竟敢在此魚目混珠,企圖蒙混過關,以為老夫好欺不成。來人,拿下,交予炎陽府嚴懲。”麻衣神相薑伯彥冷喝一聲,兩名一身鐵甲的護衛出現,將那名少年帶走。“薑老前輩,我今年剛滿十八,怎麽會逾出規定呢?”那名少年不甘地吼道。“哼,在老夫這你還敢狡辯,昨日為你十八之生辰,多出一日,這難道不是逾出規定麽?麻衣神相薑伯彥冷喝。“-”少年垂頭喪氣,說不出一句話。“嘖嘖,好厲害的老頭子啊。”風天戰看向麻衣神相薑伯彥,暗道一聲。“下魚骨,淘汰。”“下犬骨,淘汰。”“中熊骨,通過。”.....“前輩,請。”風天戰恭敬地伸出手掌,放在青石台上,他今年剛滿十六,對年紀倒是不擔心,內心還是有些忐忑不安,暗道一聲,小爺不會那麽點背,正好長有什麽下魚骨、下犬骨......要真是如此,老邋遢對不住了,小爺隻能打道回府了。麻衣神相薑伯彥頭也不抬,枯瘦修長的手指扣在腕處,一陣神奇的白光湧現,籠罩住風天戰,他頓覺有一股冰冷的氣息竄入體內,在骨骼之間遊走......“這......這怎麽可能?”麻衣神相薑伯彥動容,抬起頭看向風天戰,漆黑的雙眸有一抹疑惑,神奇的白光,突然濃烈起來,體內又出現一股冰冷的氣息,猶如一根根冰刺,刺痛骨骼,風天戰臉上出現痛苦之色,額頭上浮現一層細密的汗珠,他卻咬著牙一聲不吭。足足過了半盞茶的功夫,麻衣神相薑伯彥鬆開了手掌,雙目深處掠過一抹驚駭之色,卻一閃而沒,額頭上有一層細密的汗珠,上下打量了風天戰一眼,淡淡地開口道:“通過。”風天戰暗自鬆了一口氣,便要轉身離開,卻忽然發現有什麽不對,像遺漏了什麽東西,這麻衣老頭兒對別人都報出“上骨下骨”之分,他卻隻有“通過”二字,難道是這麻衣老頭兒忘了不成?“唉,看這麻衣老頭兒的脾氣相當不好,還是算了,既然通過了,管他什麽上骨下骨呢?”風天戰也沒敢回去問個究竟,來到“通過者”所在的區域,靜待下一項考核。又過了一個時辰,“摸骨”這一項進行完畢,淘汰了將近三百人,還有一千餘人遼闊的校場。“薑老前輩神色匆匆,所謂何往?”炎陽府,一名背負長劍長相俊朗的青年對麻衣神相薑伯彥一拱手,問道。“鶴白師侄,老夫有要事要與宗主相商,爾等要盡心盡責,為真陽宗挑選出天才弟子,不得有絲毫大意。”麻衣神相薑伯彥衝天而起,消失在炎陽府的上空。“怪哉,怪哉。薑老前輩人稱麻衣神相,一向淡泊處世,古井不波,還從未見他這般神色,莫不成有什麽大事要發生?”那名背負長劍名叫鶴白的青年輕聲自語。.......“接下來進行第二項,碑石量丹。”“此碑石乃一靈物,爾等將手掌印在碑石之上,竭力催動丹田之氣,注入碑石之中,碑石自會發出‘量丹金光’......”“三丈量丹金光,丹田下等。”“七丈量丹金光,丹田中等,”“十丈量丹金光,丹田上等。”丹田作為元力的源泉、出入之地,是修行的命脈之所。一個人若是丹田廢掉,元力潰散,無法聚存,等同於廢人。下等丹田,先天畸形,或後天受創,不可容納元力,或容納少許,近乎廢材,這樣的人即便擁有“上骨”,也難有成就。“轟——”虎陣之中,一名身材嬌小的黑衣少女伸出修長的玉掌,印在碑石之上,轟的一聲,八丈量丹金光,衝天而起,驚動了所有人。八丈量丹金光,上等丹田。“哈哈,好,很好......”一名目光精爍的灰袍老者大笑出聲,“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莫雲。”黑衣女子恭敬地道。.......“一丈量丹金光,廢物一個,淘汰。”“四丈量丹金光,勉強過關。”“六丈量丹金光,還不錯,通過。”“三丈金光,淘汰。”“淘汰。”......“轟——”龍陣之中,九丈量丹金光,衝天而起,驚動了所有人,傳出一片片倒吸涼氣的聲響。一時間,校場上出現一陣騷亂。“孟牧?”風天戰目光投過去,隻見到一身白衣俊逸非凡的美男子孟牧傲然而立,鶴立雞群,在無數豔羨的目光下,走向“通過者”區域。“哼哼,這雜碎倒真有幾分本事......”風天戰冷哼一聲,走上青石台,麵前是一座一人高刻滿密密麻麻玄奧紋路的古老碑石。

“老邋遢讓我來暗中保護那從未謀麵的小師侄,不能表現的太過於出眾,否則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太麻煩了,還是低調一點兒,更便宜行事......”風天戰自小修煉那本無名心法,對丹田之氣的運用、控製,早已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手掌印在古老碑石上,有一股清涼的氣息入體引動丹田之氣,潮汐般地湧向古老碑石,有一種無法遏製的趨勢,量丹金光衝天而起。“哼哼,這碑石中果然暗藏玄機,一旦碑石之氣入體,除非丹田之氣枯竭,否則難以停下來。”風天戰在心中冷笑一聲,“不過,這可難不倒小爺......”他暗自運轉無名心法,丹田之氣運轉,隱有一陣龍吟之聲,渾身一震,一下子將碑石之氣逼出體外。“六丈量丹神光,不錯,通過。”白衣中年男子笑著點頭。“多謝了。”風天戰衝著白衣中年男子一抱拳,走向“通過者”區域。“二丈量丹神光,淘汰。”“四丈量丹神光,勉強過關。”......古老碑石一下子吸盡了丹田之氣,化為量丹神光,自然有一個虛弱期,通過考驗的人皆盤坐在地,呼吸吐納,暗自調息,盡快恢複到最佳狀態。“哈哈,恭喜恭喜,風兄弟也通過了第二關的考驗。”風天戰的丹田之氣隻不過損失了三四層,自然沒有這個虛弱期,為了不引起他人的懷疑,逆轉氣血,故意表現一副虛弱的模樣,盤坐在地上,吐納調息......“孟牧這雜碎來幹什麽?”直到美男子孟牧走過來之時,他才睜開眼睛,故作虛弱地道:“孟兄,你可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風天戰看出了孟牧對他的敵意,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更何況自己壓根就不是什麽強龍,頂多是個過江的小泥鰍而已。這孟家在炎陽城根基深厚,手段通天,現在還不宜與他為敵,不如虛以委蛇,先消除他的敵意,這正是一個絕好的時機,在稱呼上由“孟兄弟”變為了“孟兄”,別小看了這一字之差,足以改變一個人的看法。“哈哈,碑石之上竟出現九丈量丹金光,屆時一定會成為真陽宗的核心弟子,前途不可限量,孟兄日後飛黃騰達之日,可要多多提攜小弟一下。”風天戰笑著道。“哈哈,風兄弟你說這話就見外了。”孟牧自然聽出了風天戰稱呼的變化,大笑一聲,道:“風兄弟既是嬋兒妹妹的救命恩人,自然就是我孟牧的兄弟,絕不會虧待了風兄弟你的......”他心中卻是鄙夷一聲,冷笑連連,“哼哼,小子,你倒會見風使陀,見我激發出九丈金光,便要示好於我,真是一個軟骨頭......小子,你還有可利用之處,我絕不會讓你這麽快死的,嬋兒妹妹隻屬於我一個人,任何人膽敢染指,都要死。”“孟兄義薄雲天,小弟佩服。”風天戰笑眯眯地道,心中卻是暗罵一聲,哼哼,連親生骨肉都忍心痛下殺手的雜碎,小爺還玩不死你?“風兄弟,這有一枚小回元丹,可盡快恢複丹田之氣。”孟牧翻手取出一枚龍眼大小的丹藥,藥香撲鼻,丟給了風天戰。“多謝孟兄。”風天戰也不客氣,接過小回元丹吞服而下,頓有一股暖流從丹田升起,化為精純的丹田之氣......第二項測試,碑石量丹,進行完畢。通過者僅有三百餘人,足足淘汰了七層,足可見真陽宗挑選弟子之嚴,單是炎陽府初試,便淘汰了將近千人,隻有三百餘人獲得了參加真陽宗弟子選拔的資格,卻不知這三百人之中,能通過真陽宗的考核,正式成為真陽宗弟子的又有多少?白麵判官崔玉出現在青石台上,一手托典冊,一手執判官筆,神色冷峻,目光掃視校場,冷喝出聲:“炎陽府初試已進行完畢,凡通過兩關考核者,明日正午在此集合,自會有真陽宗來人帶你們前往真陽峰。”“諸位,都散了吧。”白麵判官崔玉總領炎陽府一切事物,自然有一種威嚴,大手一揮,一個個或激動,或沮喪,無奈地離去。......“風大哥,怎麽樣?通過考核了沒?”一出炎陽府,風天戰就看到了林青嬋曼妙的身影,精致的容顏沒有一絲瑕疵,小丫頭一臉擔憂地跑了過來,連問道。“嬋兒妹妹,風兄弟天資過人,豈有不通過之理?”這時,一身白衣的美男子孟牧走了出來,臉上掛著一抹溫和的笑容,彬彬有禮地道。“嗬嗬,與孟兄相比,簡直不值一提啊。”風天戰不得不承認,孟牧這雜碎確有不俗的本錢,長相俊美,家世不凡,尤其臉上那迷人的笑容,不知還要禍害多少無知的少女?“啊——通過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林青嬋興奮地跳了起來,展顏一笑,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煞是迷人,挽起風天戰的手臂:“風大哥,走,咱們去‘天下居”好好地慶祝一下......”“孟兄,你也一起去吧。”風天戰道。“對呀,孟牧大哥,你也去吧。”林青嬋笑吟吟地道:“待會兒我讓人去請歡兒姐姐,咱們四個好好地喝一杯......”“嬋兒妹妹相邀,我孟牧怎敢不去?”美男子孟牧笑了笑,目光深處有一抹陰戾之色,一閃而沒,內心咆哮連連,這小子何德何能,竟讓嬋兒妹妹如此對他?曾幾何時,我孟牧竟成了配角,風天戰,都是你,都是你,你該死,你該死啊。我要你死——孟牧表麵看起來彬彬有禮,溫和儒雅,可骨子裏透著一股暴戾,性情冷漠,凶殘狠辣,隱忍......隻是他擅長偽裝,陰暗的一麵隱藏的很深,所以人們隻能看到他正派的一麵。孟牧有如此性情,這與孟家培養繼承人的方式不無關係,他們需要一個殺伐果斷的繼承人,帶領孟家重新走向昔日的輝煌。婦人之仁,難成大事。他們選中了孟牧,竭力培養,他的童年是灰色的,不,應該是充斥著殺戮與血腥的血色童年。“孟兄,青蟬姑娘,我們走吧。”風天戰目光深處劃過一絲笑意,輕鴻一瞥,微不可察。

天下居,以酒傳名,佳釀“千裏飄”“風雲燒”“醉花陰”享譽燕雲大地,為人們所鍾愛。但凡來天下居者,大多衝著這佳釀而來。風天戰、孟牧二人明日要去真陽峰,不宜多飲,佳釀“千風醉”各點一壇,侍者又送上一盤盤精致的美味佳肴,多是一些罕見的奇珍之物,色澤鮮美,讓人食欲大動。孟牧、玄歡兒和林青嬋皆是天下居的常客,對這些奇珍佳肴沒多大的興趣,來此隻為“千風醉”這三種絕世佳釀而已。風天戰自小跟著老邋遢生活在燕山,靠山吃山,去山中打一些野味,多為野豬、刨子、獐子之類,或下水抓幾條肥魚,何曾見過這般稀罕珍貴之物,他也不客氣,埋著頭大吃大喝,鯨吞一般,那吃相——實在是不敢恭維。孟牧和玄歡兒二人在炎陽城都是有身份的人物,一個是炎陽城第一美人,炎陽府府主之女,一個是顯赫世家的繼承人,交際的人皆是一些貴族,有一些貴族的潛規則。宴席之上,大多都會按照貴族之間所謂的“宴規”行事,即便雙方有著過節,可依舊笑著寒暄,或真或假,口腹蜜劍,笑裏藏刀......但大多會顧及顏麵。對他們而言,顏麵這東西,甚至比性命還重要。風天戰可不懂這所謂的“宴規”,即便是知道,以他灑脫不羈的性情,也不屑去遵守,隻顧埋頭吃喝,先把肚子填報再說。林青嬋玉手托著尖尖的下巴,笑吟吟地看著風天戰,不時地為他夾菜,這一切看在孟牧的眼中,對風天戰的殺意更濃,隻要這小子死了,嬋兒妹妹還是我的。“來,風兄弟,我敬你一杯。”孟牧笑著舉杯。“孟兄,小弟先幹為敬。”風天戰拭去嘴角的油漬,端起一琉璃盞,仰頭灌了下去。“哈哈,風兄弟真是爽快之人。來,幹了。”孟牧大笑出聲,端起琉璃盞,一飲而盡。“嘻嘻,風大哥,這天下居的燒鵝,還比不上你烤的野味呢?”林青嬋輕抿了一口,水汪汪的大眼睛笑起來像小月牙,可愛而迷人。“嗬嗬,還真是沒看不出來,風公子還有這般手藝?難怪能討得蟬兒妹妹的芳心?”玄歡兒笑著打趣道。“歡兒姐姐,你討厭啦。”林青嬋臉頰一紅,略帶嬌羞地道:“歡兒姐姐,你不知道風大哥烤的野味可好吃了,有空你也嚐嚐。”“好,嬋兒妹妹說好吃,那就肯定錯不了。”玄歡兒道。“那我也得好好品嚐一下風兄弟的手藝。”孟牧附和道。“咳咳,青蟬姑娘就別拿我開玩笑了,山中野味哪比得上這美味佳肴。”風天戰尷尬一笑道。嘭!就在這時,一個尖叫聲驚動了所有人,天下居出現了一陣騷亂。“啊!”“屍體......”“這女人是誰?“哪個挨千刀的小人,活膩歪了,敢將屍體丟在這......”風天戰四人的廂房在二樓,透過窗正好能清楚看到天下居門口發生的一幕,四人臉色皆是一變。“啊——”林青嬋驚叫一聲,躲在了風天戰的身後,不敢多看一眼。“是她?”風天戰黑瞳驟然一縮,注視著那一張清麗不俗的慘白容顏,內心忍不住劇跳起來,秀娘早已入土為安,還是他親手將其埋在破廟後山,卻為何會出現在這?難道那夜在破廟除了他還有其他人藏在暗處?“背後有人?”風天戰不由驚起一身冷汗。“秀娘?”孟牧瞪大了眼睛,臉色極為難看,一陣青一陣白,眉頭緊鎖,看了一眼同樣是一臉驚駭的玄歡兒,心中念頭急轉,是什麽人將秀娘的屍體拋在這?那人有什麽目的?難道是玄歡兒?她看出我對嬋兒妹妹有意,故意拋出秀娘的屍體,借此警告於我?孟牧的腦子很亂,臉色卻很平靜,低喝出聲:“哼,簡直是目無王法,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敢當眾拋屍,真是無法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