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撤職

隨著皇宮太醫的到來,這場鬧劇也似乎到了尾聲,魔皇坐在背後的座椅上一言不發,兩隻眼睛陰沉的像一灘深不見底的黑水,任憑在場任何一人也可以看得出他此刻強忍怒火的心情。

原本好好的一場比武切磋,沒想到卻因為這小子的一通亂來,搞得對方外交團代表受了不輕的傷,頓時就讓原本已經快要達成和解的雙方再次緊張了起來,除了單老頭之外,他背後的那名女劍手不知在何時便已經將手放到了劍柄之上,全神貫注的凝視著場上的一舉一動,好似隻要魔方稍微有一點動作,她手頭的利劍便會無情出鞘。

這是仇天行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景,他花了非常大的精力和功夫,好不容易才湊成了雙方能夠穩當的坐在坐前來和談,眼看已經達成了他多年的宿願之時,卻又被這小子的一通胡搞,鬧的雙方再次進入到了一種劍拔弩張的氣氛當中,作為魔皇的他隻覺得心頭一陣惱火和尷尬。

思緒一動,魔皇扭頭望向了正在給徐東症療的太醫這邊,開口便問道。

“廖太醫,這位徐副官的傷勢如何了?”口氣沉穩,有一種不容忽視的威嚴氣勢。

“回稟陛下,徐大人身上所受的大部分都是外傷,除了丹田一處略受衝擊,需要一段時間的調養外,其餘地方的外傷,並沒有傷及脛骨,所以沒有大礙。”廖太醫躬身回答道。說完又有些不安的看了一旁的仇恨一眼,看的一旁的仇恨一臉尷尬,隨後略有擔憂的說道。

“倒是二殿下,反而還受創不輕,內腑多處受創,顯然傷的不輕,如果不加以治療的話,恐怕會就此落下病根!”

對於廖太醫能夠一眼便看出仇恨的傷勢,一旁的單老頭頓時覺得頗為有趣,他雖然也略通岐黃知道魔國有一種所謂的望氣之術,單憑一眼便能夠分辨出魔族體內經絡和內脈的大勢走向,甚至還可以將魔族的身體本源一眼洞穿,但這也隻是在出現在少數功力深厚的前輩身上,而這名廖太醫雖然步履沉穩,顯然有著一定的基子,但也並非是錮中好手,絕不可能有如此的修為,單老頭覺得新奇之時,又不禁多看了對方幾眼。

這名太醫,原來姓廖名岐山,乃是宮中一脈相傳的太醫世家,在魔皇宮中也是頗有名望的千年家族,宮中的所有病理醫護幾乎都是由廖家一手操辦,而每一代魔皇也給予了廖家相當的信任,讓廖家人成為了皇族之外的少數幾個常住客之一。

廖家人也不負重望,不僅醫術高明,更是深通明哲保身之道,雖經常於宮內走動,但卻是極度的少言寡語,目不外視,可以說是將自己的本分做到了極致,每一代的魔皇提起廖家都是點頭稱讚。

而到了廖岐山這一代的時候,卻出了仇恨這個怪胎皇子,從小一天到晚不得安分,弄得個混世魔王的稱號不說,還多次整的宮中雞犬不寧,怨聲四起,而廖岐山的夫人,也就是為九幽皇後接生的產婆,便是少數幾個能夠管得住這個混世魔王的人——靈姬。

而在仇恨拜師仇千戰過後,雖然有所收斂,但在某些方麵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找人比武單挑已經是常事,關鍵是這小子每一次都弄得自己傷痕累累,不到最後一口氣決不罷休!弄得如同仇恨第二個母親的靈姬暗中心疼不已,多次一邊幫他敷著膏藥,一邊語重心長的告誡他,讓他不要再這樣下去,否則遲早傷了自己。

但那時的仇恨哪裏肯聽,在姨娘麵前做的便是一臉的不耐,走了過後更是無法無天繼續行事,而那太醫院也是仇恨除了自己魔辭宮外去的最多的地方,而為他症段病理的廖岐山也成了他少數幾個最熟悉的人,所以,對於仇恨身體上的傷勢,廖岐山可以說是最為了解的一個,畢竟是從小照顧到大的對方,甚至隻要一個眼神,便能將仇恨身上的所有問題瞧個透徹。

而單老頭卻誤以為是魔國至高的望氣之術,這也隻能說他不懂得其中內幕。

仇千戰卻是知曉其中緣由,看到仇恨一臉尷尬的表情,淡淡一笑,便收了掌力,隻留下一股熱氣在他的體內,幫他自行療傷穩固功體。

而仇天行顯然就沒有這份耐心和脾氣了,聽到了廖岐山談及仇恨身上的傷勢時,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眼中陰冷再深了幾分,一股沉重的壓力頓時鋪滿整個魔皇殿。

“哼!”仇天行冷冷一哼,冰冷的眼神冷漠的掃了仇恨一眼,看到他的那張熟悉的臉時,心中的不快越發深厚了。“跪下,畜牲!”魔皇冷冷一喝,氣態威嚴,讓仇恨險些就此爬到在地。

不過還好他武學底子打的紮實無比,雖然精神一恍惚,但瞬間便恢複了過來,雙膝著地,低首不語。

“不長眼的東西。”魔皇越看越氣,隻覺得心頭怒火無處發泄,握住龍椅的右手狠狠一擰,便將身邊玄鐵做的龍椅扳下來了一大塊,在渾厚的掌力之下化成了一灘沸騰的黑水。

“我讓你好生比武,你這丟臉的東西卻再次讓我失望,傷了貴客不說,還想將對方置於死地!你...你...”眼神低沉陰鷲,手掌之中竟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漩渦,煞人至極。

“遭了!你老爸他要出手了!”陸璐五感遠超常人,在魔皇掌氣出現一瞬間,便差距到了異象,嚇得花容失色,不停搖著仇恨的胳膊,“你快閃開啊!”

一旁的仇千戰也是眉頭一皺,本以為皇兄隻是略施懲戒,卻沒想到惹得他如此動怒,甚至到了要出手親自施戒的程度,魔皇可不比徐東,他的掌力遠勝徐東,而徐東在和仇恨交手之時,也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完全擊中仇恨,卻也已經讓仇恨受了不輕的傷,如果真讓魔皇這一下打在了仇恨身上,後果可想而知!

心念一動隨即單膝跪地,正欲開口求情之時,卻意外的發現已經有另一個強在了他的前麵。

“陛下息怒,二殿下也隻是一時糊塗,還望陛下海涵饒了二殿下這一次。”溫柔的聲音如小溪潺潺一般緩緩流淌如旁人的心頭,不由得讓人心中一暖,仇千戰微微一瞟,發現說話的,竟然是開場後便一言不發的妖族女子,瑤月。

而一旁的鬼族也見勢順便跪下,懇請魔皇放過仇恨一馬。

仇千戰眼睛一虛,腦中瞬間流淌過了一個念頭,便接著前麵兩人的話,說了下去。

“皇兄息怒,仇恨此會實乃一時技癢,忘了分寸,但徒弟有罪,做師父的又怎能推卸責任,還請皇兄將仇恨交予我,待回去之後,一定嚴懲不貸!”仇千戰此言,既是推出了自己的師父的身份作為擋向牌,又是打出了情麵牌讓仇天行消恨。

果然,一看到仇千戰也主動求情了,仇天行麵上的怒氣也頓時消了幾分,雖然盯住仇恨的眼神依然冰冷,但內中殺意卻是消失不見了。

“挺會說的嘛~~”陸璐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的盯著仇千戰左看右看,差點就新奇的去摸摸他的腦袋了,“三言兩語就讓你老爹放棄了親自施戒的手段!”

仇恨不想和她多做糾纏,現在他的臉色也不必台上的魔皇好上多少,因為他隱約有了做一種不祥的預感,這件事情似乎並沒有這樣就就結束,至少不會像台麵上的這麽好看!

“不用想了,你老頭子絕對不會就這樣饒了你的,放心~”

就如同陸璐所說的一樣,魔皇雖然在眾人的力勸之下,讓仇恨逃過了死罪,但他似乎並不想就這樣簡單的放過仇恨一馬,果不其然,魔皇雖然散掉了掌中的功力,但眼中的冰冷卻是分毫不減。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個性乖戾,飛揚跋扈,沒有半點沉穩的樣子,如若魔皇殿禁軍再由你執掌的話,朕心不安,本皇在此卸掉你手頭的兵權,你也不用再每天到禁軍軍營報道了,跟著你師父,好好收斂一下自己的爛脾氣!”

“多謝父皇!”被繳兵權,對於仇恨來講實際上並沒有太大的影響,雖然他在禁軍當中威望頗高,但也隻不過是每天走走過場而已,都城羅刹從建都元年起,便未曾經曆過任何的戰爭,所以這支看似強大的禁軍也隻是一隻從未經過戰爭洗禮的雛兒,雖然軍姿站得比誰都好看,但大多數都隻是花架子罷了,甚至還比不得仇恨一人來得多。

讓他交出兵權,對仇恨而言,或許反而是件好事,能夠讓他真正的靜下,心無旁騖的將第六層推上頂峰,不過這個消息對於陸璐來講,則並不是什麽好事了。

“這次壞了!”失去兵權說明了仇恨的進一步的失去帝皇的信賴,從而離權利的最高峰也越來越遠,這是陸璐原本擬定的計劃當中不容出現的錯誤!

“原本我是想讓仇恨扭轉一下他在他老頭子麵前的形象,沒想到卻被仇恨搞得越來越糗,如果真的在這樣下去,別說皇位了,就連他自身恐怕都難以保障!”陸璐貝齒輕咬雪唇,一對秀美幾乎扭在了一起,“不行,這條路已經失效,我必須幫仇恨尋找另外一條出路才行!”陸璐輕嗯著點點頭,小腦袋裏麵頓時轉的飛快。

“退下吧!”魔皇大手一揮,似乎再也不想看仇恨一眼。

“兒臣準旨!”仇恨低著頭慢慢地退出了,陸璐突然發現,自始至終,仇恨的拳頭都是握得緊緊的,牙關緊咬,連方才的話都像是從牙縫裏逼出來的一般難聽,璐璐心頭一顫,立即明白了仇恨此刻心頭的恨,這種待遇對於一個心高氣傲的魔族皇子來說,無疑比死刑更痛苦,陸璐心頭頓時一軟,眼神也柔和了下來,雙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仇恨握緊的拳頭,身子輕輕附在他身邊柔聲安慰。

“不要著急,這不是你的錯,你老頭子的做法的確過分了一些,但我們還有機會,而且並不急於一時,我已經想好了幾個大致的想法,回去過後,我慢慢說給你聽。”

“嗯。”仇恨頗不甘心的應了一聲,隨即便退到了魔皇殿外。

“喔?這不是二殿下嗎?怎麽弄的如此狼狽?”就在仇恨出了魔皇殿大門之時,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仇恨不用回頭便已經猜出了背後人的身份。

微微一扭頭,就看到了陰厥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老臉,看的心頭正火的仇恨險些就一巴掌抽了過去,然而璐璐這一次卻提早製止了他,“不可以,你現在不能動他,如若你這一巴掌扇下去了,打不打得到不說,但絕對後患無窮,會給你我的計劃帶來相當大的不便!”

聽到陸璐如此重視這個老頭子,仇恨也隻能暫歇雷霆,強忍胸中的不快,一聲也不吭的就此離開,在陰厥陰冷的目光注視下,隻能忍氣吞聲走下了魔皇殿的台階。

“二殿下走好。”陰厥冷笑著說道,仇恨鼻梁一抽,腳下速度再快了三分。在仇恨馬上就要離開這個可惡的老頭子視線之時,陰厥還故意發出了一聲嘲諷似地冷笑。

“哐!”剛猛的拳頭狠狠砸在了實木的柱子中央,一道道龜裂的細縫如潰爛的堤壩,被擊成碎片的木屑止不住的向下掉去,仇恨眼中陰冷至極,胸中抑鬱難舒,將著自家門前的柱子當做成了發泄的對象,雖沒用上內力,但這一擊下去,門柱也險些被砸成兩段。

一滴滴魯莽後的鮮紅從拳頭上緩緩滑落,映照出仇恨那張怒不可遏的凶顏,就算他練成了天魔幽身也難以阻擋來自內心深處的傷害。

“都是一群該死的東西!”仇恨低聲嘶吼,喉嚨中如野獸般咆哮,目光凶戾,情緒暴躁到了極點。“都是他媽的一群該死的東西!”

怒到極致,大手猛然一揮,將眼前書桌上所有的東西全部一掃而光,猙獰可怕的目光將眼前的一切都碎片,“二...二殿下...”一旁的仆人害怕的顫抖的站在一旁,卻又不敢提醒,長期侍奉二殿下的他們,懂得此時此刻最好不要上前去阻止他,否則就得和城外荒墳裏的前輩們一個下場。

“滾!”怒急的一腳踹飛了麵前的書桌,仆人們嚇得手足無措,逃似地離開了房間內。

“都是群不長眼的東西!”厲聲狂嘯,仇恨勢若瘋虎,體內的天魔勁全力爆發,四周書架紛紛斷成碎片,四處飛去,如果不是仇千戰之前的一道渾雄的真氣將他體內的瘀傷散去,恐怕這一下又會受傷。

然而,就在仇恨四處發泄之時,門外卻傳來了眾仆人們的驚呼聲。

“大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