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鬥獸

嶽中騏直愣愣的看著囚籠,心思卻不在這上麵,他感覺很煩躁,事實上這幾個月來他一直都很煩躁。

事情的變化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握,早在四個月前就離龍氣充盈不遠的劉穆,卻在那個古怪的晚上過後逐漸好轉,雖然幾天之後突然發狂殺掉整整兩隊守衛,但事後又表現的若無其事。

更壞的是劉穆今天居然敢走出萬佛殿,而且離開大殿這麽久還沒有發生龍氣暴走,出現這種情況隻有三種可能,要麽是他適應了龍氣,要麽是他控製了龍氣,要麽就是有人奪走了龍氣。

嶽中騏最不希望出現的是第三種可能,龍氣的強橫毋庸置疑,連上麵那幾位都不敢直接吸收,隻能利用劉穆作為介質,然後從他體內緩慢提取,如果有人可以將這麽強大的東西直接奪走,那隻能說明他比那幾位還要強大。

通過鬼鏡聯係了百十次,始終沒有回應,嶽中騏不敢輕舉妄動,隻能先想辦法從劉穆口中套話,搞清楚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麽。

“裏麵是不是真的有嘯月蒼狼?”見劉穆掀開黑布走了出來,嶽中騏馬上沒話找話。

“假的!”看上去他比進去之前心情差了許多。

“是啊,現在的商人奸猾似鬼,稍不留意就會被騙,我馬上命人把他抓起來,在城門上吊他三個月。”

“不用,我已經教訓過他了!”

“那不就好了!剛剛看了假的,現在我請殿下看些真東西,全都是剛到的好貨,殿下請!”嶽中騏指向一旁的吟月閣。

吟月閣是四海商會的下屬產業,住宿、酒食、賭博、召妓、鬥獸,所有娛樂應有盡有的連鎖酒樓,贏利不是他們的主要目的,接待各地高官貴族,與他們打好關係才是酒樓主旨,這也是為什麽在齊揚城這荒涼之地建立吟月樓的原因。

和外麵的殘破老舊不同,吟月樓內部的裝飾極盡奢華,地板用整快虎皮鋪蓋,金琉牆飾流光逸彩,金絲楠木的櫃台桌椅古色古香,燈盞餐具非金即銀,連小小的牙簽也是象牙所製。

剛一進去,兩名貌色中上的侍女便迎上來,極為熱情的招呼嶽中騏,看來他是這裏的常客。

“你不是帶我來這吃飯的吧!”劉穆對眼前的奢華和美女並不感興趣。

“我們現在要看的東西可比吃飯好玩多了,”嶽中騏朝侍女鉤鉤手指,“昨天到的上等貨色,什麽時候上場?”

“馬上就要開始了。”

“很好,還是去我常去的那間看台。”

在侍女的帶領下,嶽中騏和劉穆來到吟月樓最裏間的一處房間。

一連解除三道複雜的機關鎖,才將房門打開,裏麵空蕩蕩的,隻有一道螺旋階梯通向地下。

順著階梯走了一百二十八步,穿過一條筆直通道,眼前頓時豁然開朗,在這深深的地底居然隱藏著一處巨大的鬥獸場,環行看台被分隔成二十多個獨立的房間。

嶽中騏的看台在靠右手的第一間,視野開闊,不但可以很好的觀看場中的鬥獸,還能同時留意從通道出來的人。侍女為他們送上菜肴與酒水之後,便掩門離開,給劉穆和嶽中騏留下一個相對私密的空間。

“你應該嚐嚐這個,”嶽中騏夾了一片沙貂肉,津津有味的嚼著,“我剛來這裏的時候就吃過,不過沒放調料,比不上這裏做的,有嚼頭,腥味也被蓋住了。”

劉穆嚐了一塊,確實不錯,勁道十足,SHUANG滑鮮嫩,還能隱約感覺肉筋中殘留的血液在唇齒間流動。

“其實.....”嶽中騏還想說點什麽,鬥獸場的柵門卻不合適宜的動了起來,沉悶的機括響動打斷了他接下去要說的話。

隨著兩邊柵門被完全打開,兩個渾身纏著鎖鏈的壯碩巨漢一步一挪的進入場中,兩人的相貌極為相似,胸前都紋有一隻凶猛虎頭,最大的區別是其中一人的左眼有道從上至下的疤痕,讓他在凶狠之餘更添幾分猙獰。

“這是昨晚剛剛運到的上等貨,大陸上最強大的戰士種族——凶狠善戰的虎賁族人,別看隻有兩個人,戰鬥力卻是極強,為了捕捉他們,我們甚至死了十多個弟兄。”

“虎賁族已經瀕臨滅絕,能捉到他們既是吟月閣的幸運,也是各位的眼福。為了給各位更多刺激,還給他們灌服了大劑量的嗜血藥劑,等到藥效完全發作,他們就會成為戰鬥力超強,而且六親不認,隻知殺戮的怪獸。現在,就請大家耐心等待,這場精彩絕倫的困獸鬥!”

司儀話音一落,兩邊柵門同時合上,場中隻留下這兩個虎賁族人。

他們靜靜的對立,互相凝視著對方,似乎在用眼神交流,沒有憤怒,也沒有絕望,而是依依不舍的悲傷與決絕,是對塵世的眷戀,亦或者是對親人的離別,這眼神劉穆很熟悉,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不過也因此對兩人的表現格外關注。

嗜血藥劑很快開始生效,兩人的身體象發酵的麵團迅速脹大,肌肉被經絡分隔出大大小小的肉塊,如刀雕斧砌菱角分明,鎖鏈慢慢繃緊拉長,緊緊相扣的拉環被迫改變著形狀,借口的裂隙逐漸擴大,最終達到極限完全崩脫,淩亂的鐵條散落一地。

失去了鎖鏈的束縛,他們卻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向對方發動攻擊,隻是不斷的發出低沉的嚎叫,雙拳用力的攥握,身體瑟瑟發抖,極力壓製著獸性的爆發,隻是間或抬頭時閃過的血色眼眸證實了他們的情形並不樂觀,成為野獸或許就在下一刻。

這情形與龍氣暴走很相似,同樣是利用內心的黑暗去激發身體潛力,不過畢竟是藥劑催動,狂暴持續的時間很短,而且也遠比不上龍氣暴走所增加的威力,相對於這種小巫見大巫的暴走,這兩個虎賁族人的表情反而讓劉穆更感興趣。

“殺!”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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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起的頭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客們已經不能忍受這種無聊的等待,越來越多的人呼喊著殺戮的口號,刺激著虎賁人難以控製的殺戮欲望。

似乎被這渴望鮮血的環境所感染,疤痕虎賁終於不再壓製獸性,瘋狂的發動了攻擊,不過出人意料的是,攻擊對象是他自己,巨大的拳頭一下接一下的砸在太陽穴上,每一拳下去都能聽到沉悶的夯擊,其中還夾雜著骨質的碎裂聲,鮮血順著眼眶流下,反而更加刺激了他揮拳的速度。

對麵的虎賁明顯一愣,但隨即也做出了同樣的舉動,看客門頓時嘩然,他們是來看血腥刺激的困獸鬥的,而不是來看兩個虎賁發瘋一樣自殘。

惟獨劉穆對兩人的舉動不感意外,在看客們一片嘈雜的“殺”聲鼎沸中,他還分明聽到了疤橫痕動手前小聲的說了一句話:“殺了我,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