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煉獄

再次入海劉穆備加提防，用元力將全身封閉，把海水隔離開來。

初時效果還不錯，寒冷和消極意識被隔離在外，向下潛行也不見有多大難處，劉穆鼓足了氣力向下劃水。

可是隨著潛入的加深，身周的元力已經開始不足以阻隔海水的壓力，慢慢出現許多班駁的裂隙，讓海水快速灌入，刺骨冰涼接觸到身體的瞬間，便覺渾身經脈僵滯，元氣運行受阻礙，外放元力也隨之消散回歸體內。

沒有了元力阻隔，海水瞬間將劉穆包圍，冰冷的感覺更甚，仿佛在瞬間被這寒冷凍結，如同一個巨大的冰快緩緩下墜，正如權利所言，越往下去，不但海水壓力增加，消極意識也更加強烈，借著身體麻木難以凝神的機會侵入劉穆意識當中。

先前喝下海水時的感覺又湧上心來，而且是一波一波，將劉穆心中最不願經曆的過去重新幻化，讓他融入到那些場景之中，劉穆終於將身體放鬆，眼睛慢慢閉上，任由回憶在海水的主導下進行。

陽春三月，花紅柳綠，寬闊敞亮的庭院中，三歲的劉穆和哥哥嬉戲打鬧，用胡亂的拳打腳踢和摔抱拉扯來彰顯小男子漢的力量，卻被哥哥輕易的放倒，在柔軟的草地上滾來滾去，忘我的哈哈大笑，遠處是一對年輕夫婦，他們微笑的看著自己，看不清他們的樣子，隻記得那眼中的脈脈溫情如和煦春風。

淅瀝五月，大雨滂沱，狹窄破敗的茅屋內，四歲的劉穆玩著哥哥用草編織的蟈蟈，渾然沒有注意到渾身是傷的哥哥正強忍疼痛給他烤一隻搶來的雞，不管什麽時候，隻要哥哥在，劉穆總沒有挨過餓，醒了玩，餓了吃，吃了睡，那個童年雖不富足，卻一直很美好。

寒冬臘月，大雪紛飛，堆積著穀垛的道場上，兄弟兩人被一群打扮古怪的家夥團團圍住，手中還各自提著剛剛偷到的贓物，兩隻肥大的鴨子，哥哥似乎認識他們，不但沒有逃跑，還順從的跟他們走了，隻留下一句奇怪的話，自己則被帶到了輝煌壯麗的帝宮，成了高高在上的五皇子。

酷暑八月，烈日融金，寬闊的皇家校場，幾位皇族兄弟與劉穆放手切磋，四對一，劉穆沒有任何的勝算，被他們象狗一樣按在地上，唾沫、屎尿，混雜的汙物被劈頭倒下，他們高聲的辱罵著，辱罵他的家人，辱罵他的兄弟，無限挑戰他並不強大的忍耐力，終於他怒了，象一條發瘋的野獸，掙脫了“兄弟”們的束縛，抱住靠的最近的一人張口咬下去，吮吸著他的血液，直到被人打昏。

等他醒來，渾身的骨頭已經被打的盡數斷裂，攤在地上象一個廢人，劉顯站在他麵前，眼神惡毒凶狠，“你果然是條養不熟的狗！”，就因為這句話，他被送到齊揚清涼寺，掛上城守的虛名，軟禁在萬佛殿內。

邪異的龍氣滋養著他，治愈了身體的傷痛，卻也同時讓他如飲鴆止渴般無法中斷，等到有一天，他發現自己成為別人利用的一個人形容器，卻已經無法自救，憑借著偶然從皇室書庫中看過的《不動明王咒》苟延殘喘。

正當他要被龍氣吞噬，淩千羽的到來又給了他希望，傳授了凝血煉神，機緣巧合的控製了龍氣，也讓自己從此走上魔修之路，卻又從嶽中騏那裏聽到了大清洗，以及整個世界對魔修的追殺，剛剛看到的希望再次破裂。

整個世界從他出生起就給了他種種希望，似乎總能在前方看到要走的路，可真正靠近才發現這條路是行不通的，自己始終不被這世界承認和接納，倘若真是如此，那有再多的希望又如何，不如讓自己就此沉淪吧。

充滿著消極意識的心魔隨著劉穆的回憶一點點的將他占據，打消著他所有求生的意念，劉穆的生命似乎到此為止了，內心深處響起了心魔得意的笑。

“心魔，你似乎高興的太早，我的命可由不得你來做主，因為..........老子也是魔啊！”意識世界裏，劉穆的眼睛突然睜開，右手插入內心，猛的拉扯，一團灰色的小小人影被扯了出來，尖叫掙紮著，象一隻小小的耗子，把他放到嘴邊，一口一口，慢慢的撕扯咬碎，然後象珍饈美味一樣吃掉。

剛才的入魔、回憶，都是他為誘使心魔出現故意為之，目的隻是讓這個惑亂心神的家夥現出原形，然後將之吞噬，什麽沒有前路，沒有希望，劉穆根本就不在乎，沒有前路就打出一條前路，沒有希望便製造希望，魔講究的是率性而為，又怎會受到一點挫折便沉淪放棄。

狂暴的魔氣自他吞噬心魔之後便湧出體外，陰冷邪異的海水突然變的溫暖如春，畢竟在絕對的冰冷之下，任何不入流的陰冷反倒隻會表現出本不該存在的融融暖意。

身體的機能漸漸恢複，力量灌注全身，手臂大力的劃水，雙足也踩踏著步法配合起下潛的趨勢，在水中完全做不到陸地上那般飄忽，卻也能讓下潛的速度大幅提升，未過多久，便觸到充滿泥沙的海底，並很快就找到不遠處被巨石堵塞的海眼。

石在水中，想要將他擊破並沒那麽容易，劉穆先嚐試著用疊加攻擊的技巧，無奈水流阻力太大，疊加後的力量依舊是微乎其微，這石頭上隻留下幾道淺淺的拳印。

然後又換成鋸，將血液外放凝聚成堅硬的圓環套在身外，圓環的邊緣被劉穆刻意作成鋒利的鋸齒狀，魔元力的推動下，圓環以劉穆為軸快速的旋轉起來，因為太過薄利，水流的阻力竟十分弱小。

高速運轉的環鋸向岩石橫切過去，竟入切豆腐一般，很容易就打開切口，直直的貫穿過去，再依照此法將石頭縱向切開，之後再用力猛擊，這巨石頓時四散而開，繼而被巨大的海眼吸了下去。

海眼的吸力極大，劉穆又靠的很近，來不及反應便隨著海水被吸了下去，經過一條漫長的黑色通道，落入一片火紅炙熱的世界，權利他們也同時從空中落下，原來苦海法陣已破，他們直接從海眼墜入到煉獄法陣。

腳下是方圓不足一裏的滾燙岩石，岩石之外則是無盡的火熱岩漿，根本找不到任何出路，而且四麵還不時有岩漿噴射，落到岩石*它熔化腐蝕，立足之地正慢慢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