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侄少爺
第二天，風神獠一坐起身子，慣性地去拔開羅帳，卻怎麽伸手也沒有觸摸到。抬眼一看，原來已經有人早過他替他撩開羅帳了。
“奴婢春花，春蘭，春馨等，向風神少爺請安！”忽然，麵前有三位妙齡少女齊齊向他道福請安。
嗬嗬。自家何時哪裏有這樣的服務啊！他心裏一樂，便問：“是我三伯父叫你們來的嗎？”
說完，想下床，春蘭馬上過來替他穿上鞋。
“是的。”春馨就站在麵前回話。
他站了起來，替他挽起羅帳的春花即時替他披上一件寶藍的錦袍，“我那件金線烏帶呢？”
“回少爺，已經拿去洗了。”春馨回答。
“還有……”風神獠忽然想起一樣重要的事，急忙問，“我那半截黃紗條呢？”
“呃，回少爺，已經扔了。”春馨驚訝他的慌張，小心地說。
“去給我找回來！”風神獠一聽大聲地吼出來，嚇得春馨馬上忙不迭地轉出去。
不一會兒，春馨香汗淋漓地跑回來，巍顫顫地奉上那一條黃紗條，“少，少爺，找回了。”
風神獠一看，正是從蝶月衣袂上撕下的那塊布條，上麵還沾有他的血漬呢。這是他和蝶月無言的承諾，他怎麽可以隨隨便便就把它丟了呢。
“嗯，”風神獠鬆了一口氣，點著頭接過，對還替他挽衣袖的兩女說，“請替我繼續係回左臂上去。”
還對春馨說，“記住了，這條布條以後不要再給我亂扔了。”
見春馨低頭稱是，便問：“我三伯父呢？”
“老爺在大清早就已經出去了。”春馨輕聲地說。
“什麽？”風神獠臉色一沉，“他昨天不是說要教我的嗎？幹嘛自己先走了？”
“老爺其實很忙的，別人很需要他，他一天不去，別人的生意就幹不成了。”春馨說。
“不成，我是一定要找到他的。”風神獠固執地說。他想，這樣子下去還得了，他要何年何月才學得成啊？
“那你可以去找他的。”春馨忽然建議說。令風神獠不禁端詳了她一眼，發覺她竟然瓜子臉，柳葉眉，朱唇皓齒，雖有幾縷淩亂的秀發貼在額前沒有攏後，但仍然難掩她清純慧黠的一麵。春馨卻被他看得不好意思，飛紅著臉低下頭去。
“乖乖，你這麽個美人兒，怎麽會在這府上幹活的？”風神獠覺得真是暴殄天物了。
“其實，我們是自願伺候風神老爺的……”
“還有這等事？”風神獠不禁一驚，這麽醜的老爺子，也會有人伺候嗎？
“老爺對我們這國南地方是不可缺的，所以他很忙，忙得沒時間煮飯，洗衣服，剛開始的時候，他蓬頭亂發像個乞丐一樣，別人都不敢接觸他。我們就是這樣，自願來替他幹活的。”春馨細細地道來。
風神獠被她們的偉大，驚訝得一愕。
“你們覺得這樣不委屈嗎？”風神獠就覺得她們個個都都貌若天仙，冰肌玉骨，待在這裏實在太委屈了。
“嘻嘻，不委屈啊，我們都是窮苦的孩子，還沒有見過那個地方像這裏好吃好住的。”春馨抿嘴一笑。
“就因為饞嘴？”風神獠忽然又覺得她們太單純了。
“好了。”忽然春蘭伺候他穿戴完畢，風神獠對著銅鏡擺了幾個姿勢，那幾個婢女便嬌羞著臉，不敢正視。
“怎麽了？都不敢看的，我很醜嗎？”風神獠回身輕嗬著口氣，吹動著他額邊垂下來那幾轡長發。
“啊，不，不是的，”三婢女連忙擺擺手說，“其實是因為風神少爺太帥了！”
“嗬嗬。”風神獠得意一笑，“你們很少見帥哥？”
“是的，我們想不到，風神少爺原來是這麽帥的。”三女繼續把頭埋得更低。
“好了，給我抬起頭來，想看就看個清楚，看個夠吧，我是不收費的。”風神獠走上前，一把托起她們的下巴，大聲地說。
這時，又有一個輕盈的婢女走進來，問：“風神少爺，你的早點是在房裏吃，還是在廳外吃？”
“哦，早點已經弄好了啊？”風神獠不禁一愕，歪頭一笑，“這比我的外賣還要早呢。在外麵吃吧。”
來到廳裏，中間的大圓桌上，已經排好了二三十籠名貴早點，一點也不比酒樓食肆的遜色。
“不怕說句老實話，這樣名貴的早點，我還真的沒有吃過，也沒有見過。”風神獠一伸手，剛挽起了衣袖，春蘭即時識趣地遞上筷子。
風神獠舉箸挾了一塊豬肚子，發覺爽韌可口，齒頰留香，味道一流。“嗯”地發表一聲滿足的感受。
“哎，你們也可以來嚐嚐啊。”忽然他看見在旁的婢女，不忍心自己一個人獨吃。
“不用了。風神少爺，我們已經在廚房用過了。”春馨婉約地說。
“真的？”風神獠以為她們說謊。
“是真的。”春馨深意地望著他說。風神獠看來，又不像是說謊。忽然，外麵傳來一陣喧天的吵雜聲，一個比較大齡的少女從走廊走了進來，向風神少爺道了個萬福說。
“奴婢春香，見過風神少爺，我是這裏的主管，現在，外麵那些公子哥兒又來叫門了。”
“哦，他們怎麽會來叫門的？”風神獠心想，別遇上了一些山賊了？
春香說：“因為，他們說這裏全是美女，以為老爺要對我們不軌，他們要來解救我們，其實，我們是自願的，況且，老爺從來都不對我們摸手摸腳，他不僅規矩得很，還——”
“好了，這個我知道。”風神獠自小耳濡目染，哪裏不知道他們五兄弟禁性的怪僻，在他們的眼中，賺錢是樂趣，守道是天職。女人是妖怪，兒女是債主。最天真的是他的父親，在少年的時候，一時相信了愛情，有了他卻失去了大部分家產，他們還不引以為鑒，對女人敬而遠之？
但是，他知道歸知道，外麵吵嚷喧天的人卻不知道。依然在“嘭嘭”地雷門，把風神獠的用膳心情也弄得無影無蹤。
“哎，這群家夥，偏偏在我享用早點的時候來鬧，是想要我表演我的劍法給他們看看嗎？”說完，風神獠果然拔出寶劍來，挺著寶劍就往外走。
那群婢女也有序地分開兩排，逶迤地跟隨在後麵。
“開門，誰敢衝進來，就讓他嚐嚐我的劍法！”他來到大門前，示意那些門婢打開大門，對他自己的劍法也挺有信心的。
門打開了，一眾幾十名布衣學子像鴨子般熙攘著呐喊，風神獠一見，不禁哭笑不得——這都是從哪裏來的學子啊？
“哇靠，全跑這裏來，你們不用讀書的嗎？”
他們一起無精打采地說：“咱讀書都是為了顏如玉，沒有美女，哪還有那門心思？”
風神獠一想，這是哪門子道理？便說，“你們就是這樣子衝著美女來了？”
他們說：“對。我們是來一起反對有錢人金屋藏嬌，反對收藏美女、軟禁美女、壟斷美女！”
風神獠回望身後的眾婢女，個個都肩若削成，腰如約素，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原是小家碧玉模樣，經過一番胭脂珠釵，倒也具有雍華高雅的氣質。便回頭說：“都錯了，這可不是我三伯父逼她們的，是她們自發起誌願的。”
這時，有人問他，“是了，你是誰？”
風神獠想起春馨她們稱呼他，就說：“我是這裏的侄少爺嘍。”
他們一聽，不禁要衝進來，“這樣更要不得，我們強烈要求馬上釋放所有美女！”
風神獠一見動亂，手裏的寶劍“刷刷”耍了幾個劍花，把他們逼退了出大門。
厲聲說：“有什麽事，在門外談，再這樣擅闖民居，休怪我不客氣。”
那些學子見狀，也乖乖地退出去，卻說：“對著一群手無寸鐵的人，舞刀弄劍的，你算什麽英雄？”
風神獠一愕，這太平盛世的，別人都不帶劍了，拿劍還真的說話沒力了。
“好！我就不用劍。”他輕嗬著口氣，吹動著他額邊垂下來那幾轡長發，撤劍回鞘。“咱們就說道理。”
他們一見風神獠耍帥的模樣，連忙哭喊著說：“沒道理可說了。因為，你他媽的太帥了，放心不下了。”
“對啊，你多留一天，她們就多一分危險！”
風神獠一怔，喜說：“我有那麽厲害嗎？”
“那我們問你，你喜不喜歡美女？”
風神獠想也不想，脫口而出：“當然喜歡啊！”
“那就是了。不行了，今天就是拚了老命也一定要搶一個出來了。”說完，那群學子便要像潮湧一般衝進來。這次，風神獠不用劍，一時也奈他們不何。
“停！”忽然他大聲地吼了一聲，每人的耳朵都嗡嗡發響，怔住在原地，呆望著風神獠，一時間，果然靜了下來。
“關於這個問題，我覺得你們很無聊，這些美女又不是你們自家的姐妹，她們來這裏又是自願的，就算我把她們趕出去，你們也未必能夠獲得芳心……”
一番話，說得那群學子麵麵相覷，無言以對。
“但是，以示公平，我願意接納你們的意見，回去好好參詳，明天一早，我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複，誰要是不忿的，我手裏的劍可是連阿婆都殺！”說到最後，他們見到他露出凶邪地目光，果然都退了出去。
“關門！”風神獠又叫了一聲，大門馬上就吱吱地重重關上。
轉而，他們又在外麵嚷起來：“反對有錢人吸引這麽多美女！都讓我們光棍著了。”
就在風神獠回頭的一瞬，他看見春馨的眼神還沒有從人群上移開，還想從門縫裏看出去。風神獠眸子一轉，心中疑慮頓消：原來是這樣。
“這事兒，三伯父知不知道？”風神獠轉身問春香。
春香說：“回少爺話，三伯父是知道的，但都叫我們不要過問，由得他們。”
“你們自己又怎麽看？”風神獠走近她們的麵前，問她們對外麵那群學子的印象。那群婢女在他英俊的眼光逼視下，哪說再多說半句？紛紛都低頭弄袖，頷首不語。
“那好，給你們一天的時間，自己好好想想，他們再來，也不要開門給他們，我現在去就找三伯父。”說完，他忽然臉色一凝，右手授天印輕按胸口，心想著三伯父，口裏念：“我要找三伯父。”
他背後的春馨她們即時成了一幅仕女圖，忽然被揭去，露出一幅清明上河圖。旁邊就是他那像青蛙的三伯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