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送山賊
想到這裏，又問其他婢女，“怎麽樣？你們認為，這位公子的才藝如何？”
但個個婢女均垂首弄袖，笑而不語。
“好，張午夜且退下，下一位何康回……”風神獠再宣讀下一個才藝表演者。
即時，右列一個孔武有力的學子扶著一輛獨輪車應聲出列，“在下何康回，拜見少爺！”
“好，請施展你的才藝。”風神獠見到那輛獨輪車，也是很奇怪。
“各位，在下今天獻的藝就是‘郎情妾意獨輪車’了。大家請欣賞！”說完，跨上獨輪車，在空坪上或轉圈，或跳躍。甚至後來與同學配合，形成車上“疊羅漢”、“三疊羅漢”也未見有所差池。三刻過去，依然運輪如風，臉不紅氣不喘。最後，瀟灑下車。
“好。”風神獠也帶頭鼓掌讚好，眾婢女也看得如癡如醉。
風神獠轉而問：“何康回，你身為讀書人，不好好吟詩作對，為什麽偏偏踩獨輪車了？”
“回少爺話，此正是在下讀書閑暇無事，學到的獨活，目的在穿梭山路的時候，用來代步，而此技若與嬌妻合用，便可減輕她日後出門的不便。在下沒有張午夜的洗衣功，就唯有以這獨活獻給未來的嬌妻了！”說完，何康回一揖而退。
“怎麽樣？”風神獠轉過頭又詢問眾婢女的意見，“誰要是對何康回有情意的，可以出列，與他共訂盟誓。”
眾婢女雖是滿心歡喜，卻仍然無人出列。
風神獠一看，不禁眉頭一皺，“這位又不行？那麽下一位……”
接下來的學子更加搞笑，有的表演吟情詩，有的表演唱情歌，有的表演丹青繪圖……個個都才華出眾，卻又搜索枯腸奇談怪論，皆為博紅顏一笑。
然而，眾婢女雖然都笑得花枝招展，卻無一人出列挑選。顯然，她們的義務伺服風神三老爺，確實與未來的夫家選擇，沒有相悖而行，她們正當妙齡雖有春心，卻未有嫁意。
“那麽，下一位是柳宗情。”風神獠宣布了最後一張名單。
最後那位學子，儒雅含笑地步出行列，向風神獠揖禮：“在下柳宗情，拜見少爺。”
“好，請展現你的才藝吧。”風神獠笑著說。
“回少爺話，剛才他們所表演的，在下也略懂一二，在下再表演已無新意了……”
風神獠眉頭一皺，“那你就是棄權了？”
“非也！”柳宗情卻連忙揖道：“所以，今天在下要表演的是講故事！”
“話說在三年前，百裏外柳生前來求學，因一日天公作雨，一時無法避雨，淋壞了身子，狂發高熱，暈厥在路上；後經一位女子相救，還日夜伺服，粥飯相濡，不離不棄，上學途中，還以金相贈，令柳生深蒙恩情……”
柳宗情邊深有感觸地說，邊把目光掃在眾婢女的身上，最後停在春馨的臉上。春馨也深情地望著他。
柳宗情繼續說：“誰知，待柳生學成下山，那地卻失去了此女子的消息，有傳她上了此山，來了此間做了婢女，柳生不才，鬥膽糾眾前來索人，目的解女子之困，慰小生長相思之苦！還望少爺海量，體諒小生一番苦心。”
風神獠一聽，不禁一愕，隨後，便朗聲地說，“春馨，還不趕快與這位癡情郎相認！”
“呃……”春馨偷望眾人一眼，在眾目睽睽之下，慢慢移步出列。柳宗情也快步迎上來，兩人相對，柳宗情滿臉傷感地說：“小姐，昔日搭救之恩，在下今生無以為報，唯以餘生待你真誠。”
“哎呀，你不是說待學有所成才回來找我的嗎？我不就趁你這幾年，來這裏幹活了，看把你急的，看來，我不回到你的身邊，你是不會安心學習下去，不會善罷甘休了。”春馨嬌嗔地罵，罵得柳宗情連連點頭，卻又滿心歡喜。
“好了，這場才藝表演到此結束，有情人終成眷屬了。機會我也給了你們，男女雙方都沒有把握好，這就怪不得我了，請你們從此不要再撞我三伯父的大門了。給她們一個寧靜的環境工作，也當是行善積德了。”
“謝謝少爺！我等告退了。”那群學子紛紛樂嗬嗬地退了出去。春馨與柳宗情也雙雙向風神獠頷首拜別，“春馨得蒙少爺心細如發，暗中成全，請受春馨一拜。還有，風神老爺那裏，還得勞煩少爺代奴婢告別。”
“去吧。千世修來共枕眠，最是難得有情郎。你倆都生死不渝，也令我很感動，其餘的事情，別擔心，我會處理好。”風神獠大手一揮，以袖掩飾他那羨慕的目光。
春馨他們走了後，前院內，忽然變得靜諡無聲。風神獠緩緩放下衣袖，不敢拭去眼角裏那滴一時感懷的淚，也呆望了片刻。
“來，都把東西抬回去吧。”春香這時卻吩咐其他婢女開始清理院子。
“好了，我也要去找三伯父了。”風神獠說完，輕嗬了口氣，吹動著他額邊垂下來那幾轡長發，心情舒暢了不少，便一手按到自己的胸前，正想念詞，卻被春蘭輕拽了一下衣袖。
“少爺，你不是要送她回去的嗎？”春蘭指著他身後的小玲提醒說。
風神獠一怔，回過頭去，看見小玲還在笑吟吟地站在原地，隻是，那道刀疤如瓷瓶裂紋般礙眼，“不好意思，我差點給忘了。”
小玲笑著搖搖頭，半點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那走吧。”風神獠歉意一笑，轉身就在前麵走大門走去。
出了莊門，忽然一股涼風吹過，他驟然舉目遠眺，才發覺三伯父竟然住在一個雲霧盤繞的山峰上，遠處還是峰巒疊嶂，望不到一片人家。不及數丈遠，便是一道峽穀！所幸，門前仍然綠草如茵，到峽穀的一段山坡也被植上了一大片翠綠的小草，涼風從它們的頭頂掠過，它們都點頭行禮。
“這裏是哪裏啊？”風神獠來了兩天，卻一步大門也沒有出過，難怪他如此驚奇。
“原來，這裏就是‘綠頭穀’！”隨後的小玲也感歎地說。
“‘綠頭穀’？”風神獠回頭驚訝地望著小玲，期待著她的解釋。
“如果這裏是綠頭穀，我就知道我應該怎麽走回去山寨了。”小玲抿嘴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說完，她徑自向右邊的草坡裏走去。風神獠愣了愣，也跟了上去。
“那麽，你知道，這裏到你那山寨有多遠嗎？”
小玲邊走邊歪頭一想，“大概隔幾個山頭吧。”
“那？”風神獠想想，少說也有五六十裏吧。“你說出地點來，我直接把你送過去好了。”
“不要！被寨主知道了，我們就性命難保了。”小玲忽然驚恐地拒絕。
“好好好，我不用傳送的，我陪你去。”風神獠拗她不過，連忙改變想法。
忽然，小玲停下來，眨著眼睛對他說，“風大哥，你剛才不要趕著要找你三伯父嗎？你去吧，我一個人也可以走的。”
風神獠一怔，隨後臉有不悅地說，“我不是說了，我有責任把你平安送回山寨嗎？況且，這裏群山連綿，怪石嶙峋，也不知道有多少毒蛇猛獸藏匿其中，你我兩人同行，總比一個人的好吧。”
“隻是，我怕連累了你。”小玲幽幽地說。
風神獠抬頭一看天色，快到晌午了，便說，“不要多說了，快走吧。都快晌午了，我剛才替他們挑選，倒是拖延了你不少的時間了。”
小玲於是也不再說話，開始急急地走出草坡，施展起輕功，沿著峽穀的山路開始不斷地穿梭，風神獠的輕功不如她，便隻能緊跟其後。
片刻，他們又得橫越峽穀，開始沿著**的怪石，飛攀上山。
“是了，風大哥，”小玲忽然在一塊石上身形一滯，問：“剛才那才藝表演是怎麽回事？”
風神獠聽後，不禁啞然失笑，原來，小玲的心中仍然掛念著那件事。
他便一路上把學生來到莊院前鬧事的經過一一告訴著小玲，兩人也不知不覺地翻過了山頭，向著山腳俯衝下去。
“看來，你是說，你早知道那姐姐和那位哥哥暗有情義了？”小玲聽完，不禁驚訝地看著風神獠。
風神獠嘿嘿一笑，“我也是無意中瞥見她的目光不離那群學子的，才猜出一些端倪的，今日一試，他們果然耐不住相思，互訴衷情了。”
“原來風大哥是在做成人之美的事。小玲真是感動啊。”小玲由衷地說。
風神獠仰天輕歎一聲，望著天上潔白的浮雲，腦海裏又想起沉靜嫻雅的蝶月，“我隻知道，不能因為我一個人的悲哀而導致別人的不開心，我想，小玲要是也有這樣一個經曆，也會有這種成人之美的心吧。”
小玲眼神一黯，“不知道，那種事兒，大概一輩子也遇不上。”
這時，他們又越過了一個山頭，風神獠舉目遠眺，透過霧氣，隱約可以看到山寨上的角旗和聽到一連串斷斷續續金屬撞擊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