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麒麟派

伏山殿,乃是麒麟派最大的殿堂,也是在這三峰之下最有氣勢的建築,平日裏麒麟派掌門及長老就是在這裏議事,也同樣是接待同道中人的地方。

這木旬長老正閉目修養,聽到弟子來報靈樞堂派弟子前來拜訪,睜開眼睛說道:“哦,之前赤江子曾說,這兩日將有靈樞堂弟子前來還禮,沒想到算到的時日正好。”

一旁端坐的真傳弟子問道:“還禮?”

木旬嗬嗬一笑,說道:“當時青麒麟所居洞穴內長出了火藺草,每個派都送了一些過去,本來是道友間平平常常的聯絡感情,但是就是這靈樞堂,非得來什麽還禮,還得親自派徒弟登門拜訪。”

“這靈樞堂的傳統,千百年來還是一條沒丟啊。”那一旁弟子卻是在師父麵前毫無拘束,笑道,“咱們派還得多學學嘍。”

這木旬長老本就是麒麟派長老排位之末,本人也頗隨性,然而修為在派中卻隻次於掌門赤江子,是門派中修出元神的第二人,而修出元神,則是步入長生的人仙之境,更是踏上了破天真仙大道。

話音剛落,看門弟子就帶著齊風遠走入門來。

在見到台上坐著一位四五十歲的中年人,齊風遠心想這恐怕就是那木旬長老了,雙手托盒,說道:“晚輩靈樞堂齊風遠,特奉掌門中之名,前來拜訪麒麟派。”

木旬接過那麵錦盒,打開來看,竟然是一塊篆刻陣法的玉石,忙道:“貴派多禮了,竟然還送來如此貴重的物件。你也一路旅途勞頓,青陽,沏茶看座,快請這位友人坐下。”

齊風遠稍一點頭,坐了下來。

這顆玉石來頭可不小,要知道,即使是對陣法研究出神入化的靈樞堂,附著法陣也是一項耗費精力的大工程,若無強大的修為,沒有好的載體,沒有十足的時間,是無法將一個法陣附著於事物之上的。

這顆玉石看起來倒像是極品的燈光凍,卻有別與燈光凍的顏色和手感,恐怕也是一塊稀有的玉石。上麵篆刻的陣法可不是裝飾那麽簡單,在木旬長老摸上去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出來,若是催動真氣,這玉石上的法陣就可啟動,是一塊十足的靈玉啊。

他不用猜想也知道,這上麵的法陣定然不是什麽簡單的清心陣,因為附著法陣的困難,所以所附著的法陣大多都是十分有用的。

他雖然很想知道這法陣到底是個什麽來路,但是也不能怠慢了這送來玉石的年輕人,客套地道:“不知貴派掌門可好啊?”

“掌門他身體還硬朗著呢,一點毛病也沒有。”

木旬想了一想,有些疑惑地問:“哦,但上次送去火藺草的時候,聽弟子說靈樞真人他可是病床在臥,連床也下不來啊。”

“那……那隻是掌門真人研究一個陣法出了岔子,嗬嗬,不過現在好多了,勞心您掛念了。”

“啊,是研究陣法所出的岔子……”木旬眉頭稍皺,心想大概是稟報的弟子並沒有弄清。

“是啊是啊。”那齊風遠嗬嗬笑一聲,低頭喝起了茶水。

木旬輕輕搖了搖頭,正要抬頭再問,就見那門前守候弟子又報:“長老,項燭師兄他們回來了。”

木旬想了一想,說道:“讓他們進來吧。”

話音剛落,幾個麒麟派弟子大步進殿,三步就踏進殿堂中央,半跪施禮道。

這木旬看到幾人後,歎了口氣,問道:“你們回來了?抓住他們了沒?”

為首的弟子正是項燭,作為正門十秀之一的他看起來雖有些清瘦,然而卻給人沒有一絲軟弱的感覺,反而覺得在那赤紅道袍之下積聚著力量,何時何刻都能爆發出來。而他的長相更是器宇不凡,兩鬢清風,眉目間不憂不惱,回道:“長老恕罪,在我們趕到素水村的時候,蔭府上上下下都已經躲走了,沒留下一個人,問過村民,他們也不知道蔭太爺是什麽時候離開的。我們將山上山下數百裏都巡視過,也沒有發現那葬仙官和幽鬼宗的身影。”

“請問……這是?”齊風遠遲疑著問道。

“哦,這人,就是當下正門十秀之一,我派中年輕弟子中的首席,項燭。”

齊風遠恍然大悟地道:“原來這是大名鼎鼎的項燭,久仰久仰。”

在這位靈樞堂弟子抱拳施禮的時候,正瞥到他身邊的應天長,連忙點了點頭,又端起了茶杯,小口地飲了起來。

“那,你們先下去吧,下傳其他弟子,幽鬼宗之人可能還在麒麟山附近,以後多在山中注意下,以免麻煩事來了,不慌得陣腳。”

幾位弟子應了一聲,退下去了,倒是那應天長抬頭多看了這個靈樞弟子一眼,剛才那眼有看清,總覺得那浩然巾下的麵孔有些古怪。

哪裏古怪,卻也說不上來,他偷偷抬頭的時候,也就隻能看到這個人的後腦勺了,隻得作罷。

而屠秋,心中則緩緩吐了口氣,以“靈樞堂弟子齊風遠”的身份,堂而皇之地問道:“幽鬼宗?那魔宗怎麽會出現在麒麟山上!”

一副大吃一驚地擔憂表情。

而在不久之前,遇到那齊風遠的時候,屠秋還在煩心如何混上山來。

“一陣伏有天地道,千符布下渾世清。”

“敢問……你可是麒麟派中人士嗎?”

這個叫齊風遠的禦劍飛下的時候,屠秋一把收回閻火,露出了一臉做作笑容。

然後是毫不猶豫地回答:“嗯,我正是,兄台是?”

“我是靈樞堂中的弟子,齊風遠。”這個齊風遠深深彎腰鞠躬道,“前些時日,貴派送於我掌門真人一些火藺草,我掌門甚為感激,特此來派我拜訪貴派,不知道貴派還有多遠就能到了。”

原來是靈樞堂的,這個靈樞堂他倒是也聽說過一些,似乎也是人間正派之一,轉念一想,一個大膽的想法出現在他腦中:“哦,這個啊,你有所不知,我正是麒麟派掌門派來接應你的,他老人家料到了你派會有人前來。”

“來,隨我走,就在前麵不遠了,不用禦劍了。”屠秋彎腰做了個請的動作,心中盼著這閻火可不要再來搗亂了。

他其實也能想到閻火現在的表情了,這下子自己不是裝浪子,而是直接投到別人門下了,若是他蹦出來,肯定又要講一大堆什麽以死護道之類的。

“虧得貴派掌門想得周道,我正在想,若是貴派和藏龍穀一般,沒有圍擋標示,我不知覺地直闖入派,就有些不禮貌了。那正好,我就隨你前去吧。”

他剛走前兩步,問道:“敢問,兄台怎麽稱……”

一聲悶響。

“敢問?”屠秋朝地上吐了口吐沫,如同強盜響馬一般,邪惡地笑起來,“我看你還敢不敢問!”

屠秋的窄劍,本來劍刃就厚,更無開刃,手上拿著就如同一個鐵錐一般,加上它不知什麽材料造就的堅硬,這個鐵錐掄起來如同一根棒槌一般順手。

這人的真元之力比自身還要弱小,同那些凡間一般武者相似,窄劍掄到他頭邊才開始反應,在無護體真氣的情況下,被自己蓄力一擊砸中了腦門子,恐怕沒有個一時半會能醒來的。

他反手轉出葬仙官令牌,說道:“我有辦法了。”

“我能猜到。”閻火看著麵前這個倒地的人,說,“你想扮成這人混入麒麟派。”

“不錯,這個方法比較可行,如果沒有遇到前幾天那個山羊和那一男一童,什麽都好說。這可是個簡單討好的事。”

閻火似乎並不想參與討論,隻是無力說道:“若是仙官一意孤行,我也不好說些什麽。”

剛說完,地上那人抽搐了一下,讓一人一火吃了一驚,屠秋提著窄劍,圍著這個人轉了兩圈,似乎怕不保險,又往地上這人的腦門子掄了兩下。

“仙官若怕他醒來。”閻火看到屠秋賣力地朝這人腦瓜子掄打的樣子,心中似乎是有些不忍,說道,“殺掉便是。”

“殺掉?”

屠秋看了看著人,思索了一會兒,問道:“閻火,這樣不會記在罪上?”

“當然不會,因為仙官如今在輪回之外,當值與玄陰大帝手下之官。就如同鬼界的修羅般,可以在人界隨意索魂。輪回盤的本身,也為億萬輪回構成,不論仙官此刻殺掉這一人,就算是一村一城,也不過是魂海中亂掉了一瓢一甕,就算是使用葬仙刺,將此魂抹殺,那也對魂海起不到任何震蕩。”

輪回亂不亂也是人間的災禍,而玄陰大帝端坐鬼界,若是地法亂了,不僅輪回混亂,就是鬼界也得遭殃。

看來就是這玄陰大帝,優先的也不是為天下蒼生所考慮啊。

“那做了惡事之人,會有輪回報應嗎?”屠秋不由地問出這個問題,為了他葬仙官的身份,也包括為了他自己,屠秋,或者是徐秋。

“看來仙官在鬼界和幽鬼大殿的時間不長,並沒有弄清楚。”閻火搖了搖頭,反問道:“仙是來自仙界。仙官可知道,那鬼怪是從何而來?”

屠秋也想過這個問題,然而阿伯卻並未直接回答他,隻是指著地上說;“從這裏。”當時他以為是指的腳下的仙界,所以一直以為,可能這這仙界也是和人界差不多的,三教九流,富商痞子,否則不會出現妖邪鬼怪,然而閻火現在一說,才覺得自己的設想並不對。

“是地獄。”

地獄。

三界中,最黑暗,最恐怖的噩夢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