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你擅長的是遲到

“我老娘說她上班要遲到了，叫你送我去學校。”小朗仍舊拿著花灑做防備武器。

“就她那破班，工作累不說工資給你買肉都不夠，真搞不懂她每天哪來的熱情天不亮就起來。”貝貝打著哈欠往浴室走。

“無知少女哪懂養家糊口的艱辛。”小朗在她背後哀歎一聲，貝貝雙手捏著他的肉臉蹂躪一番道：“你養過家嗎？還不是你老娘在外麵風餐露宿地給你賺奶粉錢。”

“貝貝阿姨，你應該普及一下常識了，我媽是辦公室行政怎麽可能風餐露宿，還有我從來都沒有吃過奶粉！”

貝貝呆愣一瞬，說得好像有理，沒吃過奶粉的孩子，難怪這麽聰明，腎也好。

早上洛雪早早地出門，一是新工作她不想遲到，二是她還沒想好怎麽跟蘇洵對峙。然而看到那輛賓利的時候，洛雪全身的血都凝固了，下意識轉身要跑，可想了想又停住了腳步，遲早要麵對的。

蘇洵看起來有些憔悴，衣服也還是昨天那件，皺巴巴的，他不會在車裏等了一晚上吧？洛雪搖頭，即便兩人戀愛時，也一直是洛雪等他，隻要洛雪遲到了一分鍾，他就會毫不猶豫地走掉。

就算他真的在這裏等了一晚上，大概也是為了防止她半夜跑路，帶著他的兒子。至今洛雪還記得五年前他如同惡魔一樣對她說：“如果我兒子出了什麽意外，我一定要你陪葬！”

“蘇先生，早。”洛雪很佩服自己還能這麽淡定地跟他打招呼，仿佛隻是一個路過的舊友。

昨晚的鄰居看到兩人，目光有些怪異，蘇洵說了兩個字：“上車。”洛雪卻在猶豫，他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不想我在這裏動手的話。”

洛雪上了車，車裏的氣氛低到零下，壓抑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蘇先生，如果你不介意就送我去公司好嗎？我們可以邊走邊談，我要遲到了。”洛雪看了一下表，特意早起也變成變相晚起了。

“你不是最擅長遲到？”蘇洵嘲諷地勾起嘴角，他討厭她現在刻意疏離的樣子，更厭惡她叫他蘇先生！

洛雪深吸了一口氣，不再說話。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洛雪的文化概論課遲到了，狂奔到門口的時候剛好聽到老師念自己的名字，於是規矩地舉手答了一聲：“到！”聲音宏亮清脆，台上的蘇洵嚇了一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蘇洵有些氣惱，瞪了一眼洛雪，洛雪嚇得自己被自己絆倒，還將台上的蘇洵也撲倒了。

這還不是最氣人的，最氣人的是對蘇洵覬覦已久的女生們都如法炮製，若不是蘇洵當過兵身手矯健，都不知道要被撲倒多少回了。

回憶起這些，蘇洵心情好了一點，緩緩將車子滑了出去，可是洛雪卻緊皺著眉頭，過去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一個愚蠢的笑話。那時候她真的好蠢，義無反顧的蠢，蘇洵拒絕她千百遍，她仍待蘇洵如初戀。結果，人家不過是把她當成一個工具罷了。

蘇洵也注意到洛雪的表情，臉沉下來，她在後悔，後悔當初追他，跟他在一起嗎？還是後悔生下小朗？五年前她說過，要把孩子打掉，已經氣瘋了的他好像還威脅她要是孩子出事就要她陪葬。她不知道這個孩子，對他來說有多麽珍貴。

蘇洵一個急轉彎，洛雪腦袋撞在車窗上，剛巧碰到昨天的傷口，痛得她吸了一口氣。蘇洵心緊了一下，看到她沒事後，心裏又氣惱起來。

“很痛？有我當初喪子之痛痛嗎？”蘇洵的話沒有一點溫度，他想弄清楚當年她為什麽突然離開，為什麽要騙他已經把孩子打掉了。同時失去兩個摯愛的人，他根本無法再去想當時的痛。

“對不起，當初騙了你。”洛雪也自嘲地笑著，當那個女人帶著他們的孩子走到她麵前告訴她，蘇洵要這個孩子隻是為了救活她手裏的孩子時，她的心被抽空了，隻想找他問清楚，然而卻聽到他親口跟他母親承諾一旦孩子出生會立刻送走她，並且不惜一切代價救活那個孩子。

心如死灰大概就是那種感覺，洛雪連再去找蘇洵求證的勇氣都沒有，因為至始至終在這段感情裏，她都是那麽卑微，卑微地求著他愛她，卑微地從他冷酷的言語中尋找到一點溫暖。

“這隻是一個母親的本能，本能地想要去保護自己的孩子。”洛雪強忍著淚水補充道。

蘇洵不屑地嗤笑：“保護？保護你的孩子就是要把他帶離他父親的身邊，讓他每天連肉都吃不上嗎？”

“吃不上肉，總還活著，誰知道他的父親，想對他做什麽呢？”洛雪想她大概是瘋了，居然敢在蘇洵麵前這麽說話，以前他皺一下眉頭，她就屁顛屁顛地跑過去奉承了。她想這大概就是母愛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