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人心
“有智慧生物的地方便會有社會。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在一個社會群體當中,總會有一些特別傑出的人會受到別人的追捧。從那些品格被別人稱頌的人那裏著手吧,我覺得這些人當中結出上品靈魂晶石的幾率最高。”菲爾提議道。
蘇立輕哼了一聲,滿臉的不以為然:“這個結論放在一百年前,不,甚至是放在五十年前,也都是正確的論斷。但要是放在今天的話,就不一定了。在這個磚家叫獸滿地走的新時代,名聲已經不能作為衡量一個人優劣的標準了。能相信的,隻有看到的真實和自己的判斷。”
“你的意思是?”
略微想了想,蘇立回答道:“我們的時間並不多,因此不可能一個一個的去甄別適合的對象。我會用上一些手段,讓得被篩選的受眾範圍盡可能的大,希望能夠湊效吧。”
菲爾點點頭,說:“就按照你的辦法去做。”
蘇立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折騰了一夜時間,天色已經開始放亮,便道:“那就這樣辦吧,現在的時間剛剛好。”
坐言起行。才剛商定完畢,蘇立稍稍用冷水抹了一把臉,便匆匆的出門了。
蘇立借住的公寓位於一處高檔的住宅小區。出門時天才蒙蒙亮,小區內並沒有多餘的閑人在遊逛。他一臉輕鬆的行走在林蔭小道中,漫不經心的瞄了四周幾眼以後,忽然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左手緊捏著心髒的位置,一臉痛苦表情的頹然倒下,倒伏在小道之中,好半晌都一動不動,仿佛完全昏迷了過去一樣。
約莫過了兩三分鍾時間,蘇立還是沒有半分要蘇醒過來的跡象。這時一條窈窕的身影從林蔭小道的盡頭處走了出來,不緊不慢的向這邊走了過來。
借著昏黃的路燈,可以看清楚來人是個一身悠閑打扮的大美女,無論身材還是相貌都無可挑剔,隻是臉上卻掛著不近人情的冰冷。她緩緩踱步到蘇立之前,在還有一步之遙的地方站定,不急不躁,臉上無喜無悲,瞟了躺在地上的蘇立好幾眼,忽然伸出腳來在蘇立的脊梁上輕踢了一腳,用略帶不滿的口吻道:“起來。還想躺到何時?每一次都耍這種把戲,也不嫌老套啊你?”
蘇立猛地睜開眼睛,從地上跳了起來張開懷抱撲向大美女,動作一氣嗬成,完全不給人反應的時間。隻是大美女似乎早有準備,一抬腳便把撲近到自己身前的蘇立重新踹倒。
被放倒的蘇立終於老實了一些,笑嘻嘻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對大美女道:“把戲不嫌老套,最重要是有效。要不是這樣幹的話,隻怕我喊破喉嚨曉喬姐你都不肯出來吧?”
名叫曉喬的大美女皺了皺眉,說:“我是你的保鏢,不是你的保姆。你再這樣子耍賴的話,我隻能向大老板請辭了。”
“別!”蘇立一臉委屈的湊近到曉喬身邊來,可憐巴巴道:“曉喬姐你就真的舍得?我們都相處這麽多年了,難道你對我就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
“沒有,我其實跟你不是很熟。而且我應該警告過你,不要隨便黏上來吧?”曉喬回答得很幹脆,出手動作更加幹脆。在蘇立就要貼近到她身前時,以快得眼花繚亂的動作,在輕易的就擒住了蘇立的一條手臂的同時翻轉身來,一個漂亮的過肩摔就要把蘇立摔倒在地上。
換著在往常,蘇立是絕對沒有反擊的餘地,隻有硬生生吃摔的份。但在植入了菲爾嫁接的力量種子以後,蘇立的反應神經順帶的似乎也提高了不少。盡管還是沒有辦法掙脫曉喬的擒拿,但在手臂被擒之前蘇立已經眼神一凜,借著背摔的那一點空間騰挪,硬生生的把身體在半空中翻轉了過來,盡管雙腳落地有些不穩,但總算是化解了這一摔。
“哦?好像有了一點點長進了嘛。”這一摔落空,曉喬頗有些意外。
“那是不是該給我一點點特別的獎勵。”蘇立爬了起來,眼神不老實的在她飽滿的雙峰雙來回遊走,臉上卻掛滿憨厚的傻笑,又再鍥而不舍的黏上來套近乎。
“那這次我就放少一點水吧。”
曉喬眼裏多出了些微的認真。這一次出手,速度變得更快了,蘇立眼睛甚至都已經跟不上她的動作,但在手腕被抓的瞬間,蘇立還是及時調整了過來,本打算依樣畫葫蘆,但曉喬卻膝蓋半彎了下去,讓得蘇立的騰挪空間變得更小,最終完成不了翻身的動作,最終結結實實的被摔了個四腳朝天。
蘇立吃了這一記摔打,被摔得眼冒金星,幹脆就躺倒在地上四目緊閉,仿佛吃了這一摔以後昏厥了過去。
曉喬卻一眼識破了他的伎倆,沒好氣道:“不要裝死了。你這家夥就是屬小強的,這麽點力氣摔不死你。”
蘇立不得不爬坐起來,一邊揉著被摔痛的地方一邊小聲嘟囔:“下手也不知道輕一點,萬一不小心摔壞了你未來老公的某些零部件,最終吃虧的還不是你自己……”
蘇立聲音極小,不想曉喬耳朵足夠靈敏,當即柳眉倒豎,怒道:“說什麽呢!”
“沒!在感歎曉喬姐你的身手一如既往的淩厲呢。”蘇立裝傻道。
“無聊。”曉喬餘怒未消,瞪了蘇立一眼,說:“沒事我就走了,下次再因為這麽無聊的事情叫我出來,我就真的要考慮辭掉這份工作了。”
“真無情。”蘇立擺出一臉委屈相,說:“不要急著走。把曉喬姐你叫出來是有件有趣的事情想叫上你一起去看看的。”
“是什麽,說。”曉喬幹脆利落的回答,沒半分拖泥帶水。
“一場由我親自來導演的戲碼。”蘇立狡黠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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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麽一則最近才流傳開來的笑話:三個富人在比誰有錢,一個說我家傭人都開寶馬,另一個說寶馬隻是我家的運垃圾的車,最後一個說我天天扶老奶奶過馬路。其他兩個羨慕的說:大哥,還是您有錢呐……
老太太摔倒在地上,好心人去攙扶並送到醫院去,最後卻被老太太反過來咬一口誣陷索賠。啼笑皆非的是,最後老太太竟然索賠成功了。可憐的倒黴蛋到最後賠了夫人又折兵。賠錢還是其次,付出的良心被狠狠的踐踏了,這才是最傷人心。
在道德已經逐漸淪喪的現在,良心被泛濫利用過後,很自然而然的就被扼殺。事件發生了以後,蘇立也曾思考過這麽一個問題:如果真的在自己身邊發生老太太摔倒的事情,到底是扶,還是不扶?
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網絡上一般有兩種回答,一邊是極力主張去救,被諷為“偽善者”的群體。另外一邊則是徹底旁觀,甚至麻木路過視而不見的,則被斥為“冷漠者”的人群。
絕不。這是蘇立給出的答案。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冷漠者,如果有被蛇咬的危險,那麽他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先把蛇給打死,最低限度也要遠離那條毒蛇,絕對不會給蛇那個機會。
那麽,別人給出的答案又是什麽呢?
蘇立很好奇。像他這種心存惡意去揣測別人的人冷漠者,到底會有多少?而“偽善者”是不是就真的是偽善者呢?他一直都想找個機會去探知這個答案。
答案已經昭然若揭了。在現實中冷漠者比比皆是,而那些聲勢浩蕩的“偽善者”卻是銷聲匿跡了。最起碼在蘇立進行測試的這十五分鍾內,一個都沒有。
上班上學的最高峰時間,人流量最為密集的地鐵站之中。一個老太太躺倒在地上呻吟超過十五分鍾,沒有一個路過的人願意攙扶,甚至連一個上前詢問的人都沒有。
“無聊!”站在遠處觀望的曉喬表情依舊冰冷僵硬,隻是眼神之中的冰冷比先前更多上了幾分。
“是很無聊。我還想著,至少也會有做做樣子打個電話幫忙求救的人呢。”蘇立歎了口氣,他開始覺得自己還是有些過於低估人心中的陰暗麵了。
“這算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嗎?”菲爾也不甘寂寞開口道,不過他的口吻卻仿佛感到頗為有趣似的。
“錯。是世途險惡,人心難測。並不是每個人都是像我一樣的惡人,但是沒有人願意被我這種惡人利用。”蘇立一矢中的道。
菲爾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我看膩了,結束這場鬧劇吧。”曉喬有些不耐煩道。
蘇立應了一聲,正想給指令要結束,曉喬卻先一步伸手攔著他道:“等等,再看看,有個女孩上前去了。”
蘇立順著曉喬的目光看過去,微微一愣,嘴裏喃喃道:“是她?”
那是一個外表看起來清爽幹淨的靚麗女孩。她毫不猶豫的上前把倒地的老人扶了起來。老人雙目緊閉,一副已經昏迷了的狀態,靚麗女孩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依然努力把老人扶到了躺椅之上,然後用手機撥打了救助電話。爾後守在了昏迷的老人身邊,一臉的擔心和緊張。
“熟人?”曉喬看戲之餘,不經意間發現蘇立的異常了。
蘇立默然點了點頭。
在女孩扶起老人的時候,她身上散發出來了一陣溫和的黃色光芒。不過包括她本人在內,誰都沒有能夠發現。留意到這光芒的,唯獨隻有蘇立和菲爾兩人。
“這種品質是‘善良’。從女孩身上的光芒來看,應該能夠切割出一顆上品的靈魂晶石。”菲爾一眼就鑒定出來了。
“嗯。”蘇立隨口應了一聲,不置可否。朝著女孩所在地走了過去,輕輕喊了一聲:“校花同學?”
靚麗女孩疑惑地回過頭來,待看清楚蘇立的麵容時,露出了一個溫和的微笑:“富二代同學?”
對於這開玩笑般的互相稱呼,蘇立哈哈一笑。故意瞟了一眼昏迷狀態中的老人,漫不經心道:“我剛剛也有留意了一下下。又是一個倒地的老人啊,你就不害怕,等下她醒過來訛詐你嗎?”
“怕。”靚麗女孩笑了笑,然後認真道:“不過要是我不這樣做的話,我過不去自己的那一關。”
蘇立用略帶嘲諷的口吻道:“是良知嗎?這種東西還是及早丟掉吧,它早晚會給你招徠麻煩。”
校花MM不知道蘇立另有所指,賭氣道:“如果一個人連良知都丟棄了的話,那這個人也就不再配被稱之為‘人’了。我還想挺起胸膛的做個人!”
“真是苛刻。這麽說來,如果我不做點什麽,那麽我就真不是人了。”蘇立自嘲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校花MM急急辯解道。
“我知道。”蘇立笑了笑,說:“那你總得給我一個做人的機會吧?這個老太太交給我好了。你和我不一樣,是好學生,如果不趕快一點,上學就要遲到了。我記得,等下似乎還有專業課吧?我會一直陪著老太太等她醒來。像我這種紈絝是不害怕老太太敲詐的,我不會丟下她不管,你放心好了。”
“好吧。”猶豫了好一會,在看到幾個身穿白衣的醫護人員走進地鐵站,再看看腕表以後,她終於點點頭,向蘇立道謝道:“那謝謝了。”說罷,便急急的跳上了準備開出的地鐵,並在地鐵開出前對蘇立友好的揮著手,末了還關切的看了老太太一眼。
目送著她離開,蘇立心中泛起了一絲難受的荒唐滋味。
“戲演完了,你做得很好,沒你的事情了。”蘇立麻木地對假裝昏迷的老太太說道。老太太馬上睜開眼來,蘇立掏出一疊*交到她的手上,老太太連連道謝,歡天喜地的離開了。
“是個很好的孩子呢。”曉喬罕有的竟然主動開口評價別人,爾後忽然想起關鍵的事情,狠狠地瞪了蘇立一眼,說:“你不準對她動歪腦筋!”
“這算是吃醋吧?想不到曉喬姐你竟然也有這一麵呢。”蘇立不顧曉喬慍怒的眼神,哈哈大笑起來。
隻是,笑著的同時蘇立卻心裏發澀:為什麽就一定要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