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屍兩命

齊永愣住了，仿佛如一尊木雕。

是啊？學醫為了什麽？混口飯吃還是治病救人？為什麽醫患關係如此緊張，全部都是病人的原因嗎？自己這些醫生就沒有關係嗎？

自己也曾是熱血少年，也曾懷揣治病救人的理想苦學醫術，走進醫院，可是，二十多年過去了，自己學到了什麽？自己學到了明哲保身，學到了溜須拍馬，學到了能推就推，學到了開黑藥賺黑錢！

這麽一刹那，齊永是如此的厭惡自己，他深吸一口氣，走到了唐然身邊，也蹲了下來。

唐然一臉嚴肅，快速查看一遍，道：“主任，病人很危險，我……我不知道能不能……”

唐然畢竟是一個剛畢業的醫學生，雖然實習了兩年，可是單獨麵對這種病人，心中根本沒底。

齊永一臉嚴肅，嘴裏說道：“病人患有哮喘，先天性心髒病，體質虛弱，現在羊水破裂，早產，必須在十分鍾內取出胎兒，不過病人心髒孱弱，無法忍受疼痛，剖腹產沒有機會……”

說完，齊永抬頭，看向一旁的中年人，“你是病患的什麽人？”

“丈夫，我是他丈夫。”曹飛急的老淚縱橫，整個人都在顫抖，他從來都沒有如此失態過，直到這一刻，曹飛才明白妻子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是何等的重要。

“好，那我直說了。”齊永微微推了下眼鏡，這一刻，他重新找回了人生的意義，醫生的意義，“病人情況很危險，按照道理，這種病人是不能懷孕的，現在……恩，總的來說，我們隻能保住一個，保大人，大人生還的幾率有三成，保胎兒，胎兒生還的幾率有九成，你選一個吧。”

唐然側頭看著齊永，她這才發現，原來這個一直笑嗬嗬、什麽事都漫不經心的主任，竟然這般帥氣。

曹飛再次顫抖了一下，接著說道：“大人，求求你們了，救救麗珍，我一定重重感謝你們，一定要救活我妻子，一定要救活她！”

“胎兒！救我孩子！”地上的孕婦幾乎要疼暈了過去，但是此刻，她依然嘶喊了出來，“曹飛，你這個混蛋！救我們的孩子！孩子！”

曹飛很堅決的搖了搖頭，臉上全是淚，“快救人吧，救大人！”

“我恨你！”孕婦一張嘴，朝著曹飛的手咬了下去，鮮血滲了出來，可曹飛的目光一直很堅決。

“麗珍，我愛你，你知道嗎，直到這一刻，我才知道，我不能沒有你，絕對不能沒有你！”曹飛嘴裏呢喃著，眼淚“嘩”的下流了出來，這一刻，過往二十多年的記憶瞬間湧了出來，讓他再也忍不住，痛哭起來！當年的他一無所有，妻子毫無怨言，跟著曹飛，一單單的跑業務，一夜夜的操勞，如今，四海集團蒸蒸日上，成為姑蘇市十強企業，妻子卻退居家中，不顧身體孱弱，毅然懷了孩子。

“狗屁小三！狗屁秘書！狗屁孩子！麗珍，我隻要你，我隻要你活著！我隻要你活著！我再也不惹你生氣，再也不拈花惹草！”曹飛呢喃著，“麗珍，你一定要堅持住！相信醫生，他們會治好你的。”

“你真傻，這是咱們的骨肉，是曹家唯一的血脈，你不能舍棄。”孕婦翻著白眼，隨時可能暈過去。

“不，我可以沒有孩子，我可以不要後人，但絕對不能沒有你！”

曹飛抱著妻子，鼻涕眼淚全都湧了出來。

周圍的人感動的哭了起來。

齊永的手很穩，他按壓著孕婦的心髒，對唐然說道：“去餐廳急救箱拿阿托品，另外，準備臨時手術，切割氣管！”

“是！主任！”唐然站起身來。

宋開揉了揉眼睛，走了過來，道：“嘿，兩位，信得過我的話，不如大人、孩子一起救。”

唐然正準備離開，突然看到宋開，一下子上前摟住了宋開的脖子，“太好了，宋開！你在！你們中醫是不是有辦法，是不是，是不是？”

宋開笑了下，趁機拍了下唐然的屁股，走到病人麵前，蹲下身體，朝著齊永點了點頭，道：“咱們大人、孩子一起救，我救大人，你們接生。”

齊永皺了下眉頭，“這不可能，病人沒法承受分娩的痛苦。她現在心率不齊，分娩時心髒負擔會加重，挺不過去！”

“這不用你管，你們隻要保護胎兒，剩下的，交給我。”宋開說的很肯定。

齊永看了下唐然。

唐然沒去取藥品，快速說道：“主任，宋開醫術很厲害的，是個神奇的中醫，咱們就按他說的做吧。”

“那好。”齊永點頭答應，實際上，齊永最想救的是胎兒，畢竟救活胎兒的幾率有九成，而救活這個孕婦，他隻有三成把握，在醫生眼中，生命本就無所謂貴賤長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