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2】原來是高手
說實話，易合不緊張那是騙人的——麵對著自己未來的丈母娘，一個同樣是武林高手，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很多，和蘇小茹坐在一起像姐妹多過母女的丈母娘，怎麽能夠讓易合心中沒有壓力呢？
蘇小茹的媽媽名字叫做葉欣衣，曾經是峨眉追風短打的傳人。這一點在從機場過來的路上蘇小茹就已經給他交代的很清楚了。可以說，蘇小茹的家庭就是一個武林世家，蘇小茹更不僅僅隻會詠春拳！
峨眉追風短打，貼身近打，動作幅度小，速度快，小手寸勁，防不勝防。這種功夫以前隻存在於易合很直觀的臆想，可是今天易合才知道世界上還真的有這麽一種貼上你，就粘死你的功夫——變態，太變態了。
峨嵋短打人稱玄,追風逐電不一般。
弱能製強搶軟點，柔能克剛攔讓變。
短能打長貼身戰，小能勝大緊連環。
急上加急勝嫌慢，快靈無敵是真言。
這一首將峨眉追風短打的特點述說了一個淋漓盡致的小詩，也就是所謂的心法口訣，易合聽蘇小茹說了一遍，就已經記住了——很好，很強大，如果峨眉的追風短打配合詠春拳，那威力似乎就不是加倍那麽簡單了！
易合想不到蘇小茹的功夫居然已經達到了如此一個讓人望塵莫及的地步，未來要給這樣的一個女人做老公，易合更有壓力，壓力不是一般的大。
易合在一位武林高手麵前表現出了自己的謙虛謹慎，微微的羞澀以及佩服，他一個不拉的回答著丈母娘提出的問題，姓甚名誰，父母是幹嘛的，老爸老媽叫什麽名字，工資收入怎麽樣，未來有什麽打算等等……
就在易合被問的暈暈乎乎的時候，葉欣衣突然眼神動了一下，說道：“你媽媽是葉瞳？老家不是本地的，尋安鎮？還真是太巧合了，我也是尋安鎮上的人，當年我有一個師姐，名字和你媽媽的名字一樣，一路追風短打風馳電掣，就連師傅都吃不消，說是武林中難得一見的奇女子！”
易合直覺到有古怪，不過丈母娘不刨根問底的問家事，易合也放心多了。他吞了一口唾沫，心中的好奇脫口而出，問道：“阿姨，那您的師傅是哪一路的高人啊？”
葉欣衣道：“我師父名叫葉山河，解放前走過四川，後來才在尋安鎮定居的。他把家安在了那裏，我師姐就是師傅的女兒……小易，你怎麽了？似乎臉色有點兒古怪？”
易合張張嘴，半天才是說道：“不可能，怎麽可能呢？”
易合為什麽這麽吃驚？
因為易合的姥爺也叫葉山河，但是易合卻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姥爺是武林高手，還是讓人聞之變色的峨眉追風短打，而且自己的老娘居然也是高手……可是自己從小到大，為什麽就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呢？易合鬱悶的想撞牆！
葉欣衣突然說道：“你，應該就是我師姐的兒子，對嗎？”
易合吐了一口氣，弱弱的說道：“我不知道。”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他希望這是一個誤會——但尋安鎮上叫做葉山河，叫做葉瞳，乃至於姓葉的，卻也就隻有那麽一家。易合苦笑道：“每一次回去看姥爺，都感覺他身體很硬朗，可是他們會功夫，為什麽要瞞著我呢？我暈……”
葉欣衣道：“不說這個了，可能是你媽媽不希望你學武吧。現在都已經現代化了，學武功沒有多少的用處，就算是打仗也是機關槍大炮的，再不行就來一顆*，可是這些功夫，除了傷身，也沒什麽了……”
葉欣衣搖搖頭，她顯然知道葉瞳為什麽沒有將一路追風短打傳給兒子——練武傷身，這個是真理，沒有誰可以將之顛覆。亂世練武，安身立命，而現在這個世上，武學已經沒有多少用處了……
說實話，除了傳承下來，讓這一門手藝不失傳，對於人體是沒有任何好處的。所有練武的人都不願意說的一點，就是練武，有時候就和裹小腳一樣，讓人的骨骼，乃至於肢體人為的畸形，甚至於很多人四五十歲的時候，就渾身的關節疼！
這不是假話！
練武本就不是為了強身健體的，若想要強身健體，每天跑跑步，做做俯臥撐，比什麽都強。從古到今，乃至於向前延伸不到一百年，練武的目的都隻有一個——用自己未來的生命作為賭注，讓現在的自己活下去。
自從有了功夫片，武俠小說之後，中國功夫被無限度的神話了。
他們認為中國功夫是能夠強身健體，能夠養身的，但是那些養身的人靠的是什麽？是珍貴的中藥材，是一些呼吸吞吐的養身練氣法，而這個卻和功夫沒有多少的關係。內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說的就是這個東西。
所有的功夫都是七傷拳，欲傷敵，先傷己。
如果不是那些秘傳的藥材養著，那麽練武的人就更悲劇了——你可以想象一下，身上的暗傷如果不提前治療，會是什麽結果？
易合道：“可是，我還是認為功夫很有用啊。”
葉欣衣嗬嗬一笑，說道：“每一個人都對這個世界有不同的看法，這個很正常。練武是怎麽回事兒，你知道嗎？現在的武俠小說太過於神話了，如果你看過大刀王五這樣民國前期的武俠小說，那麽你應該明白一些！”
“什麽？”
葉欣衣問道：“你知道什麽叫做功夫？”
易合搖頭，別看這個詞語天天有人說，可是你讓他理解，那還真的理解不了。
葉欣衣道：“所謂功夫，是一種日積月累的堅持，我們經常說一會兒的功夫，實際上這個詞兒還真的就是這麽一個意思。什麽又是武功？日積月累，練出本能一般的殺人術，那就是功夫，一個人，你天天堅持拿著鐵鍬鏟煤，裝卸，那麽他的胳膊上就會有功夫！”
易合的腦子開始轉動起來，似乎有點兒理解了，按照自己的思路說道：“哦，這樣啊，電影裏練習詠春拳的都會抓紙條玩兒，是不是也是這個？”
“不錯，追風短打裏也有類似的練習。”
……
經過葉欣衣的幾句解釋，易合似乎已經看到了功夫這扇大門的開啟了。他想到，自古以來，人們都認為殺人術有傷天和，是不是就是說練習這個，會傷害自己的身體呢？我們每一個人，是不是心中都有自己的一個天？
自從易合那一次類似於頓悟之後，他已經開始關注生活的細節，開始琢磨人說的每一句話了。葉欣衣的一句話讓他陷入到了沉思當中，他的思維發散，逐漸的竟然陷入到了一種靜的狀態之中，忘乎所以了。
葉欣衣眼中精奇之色一閃而過，脫口道：“好高深的*！”
*，那是什麽？那是讓人體自養的一種功夫，不僅僅可以思考得失，還可以讓你身體自動修複受到的傷害。易合的入靜太過於突然了，就是因為葉欣衣的一句話……不多時，蘇小茹就進來了。
“媽，菜買回來了！”
葉欣衣站起身來，跟著女兒一起進廚房，一邊兒擇菜一邊兒問道：“小茹，你上次去小易家裏，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同？”
蘇小茹楞道：“媽，你說的什麽跟什麽啊？”
葉欣衣道：“小易的家裏可不一般，剛剛我可是問明白了。小茹，你知道媽媽這一身讓人聞風喪膽的追風短打是跟誰學的嗎？是小易的姥爺。媽媽經常和你說起的那位很厲害的大師姐，就是小易的媽媽……”
不得不說，八卦是女人的天性，葉欣衣根本就守不住這些話，一個人知道太難受了，她想要和別人說，現在自然就隻有自己的女兒。說出來的感覺好多了，葉欣衣長長鬆了一口氣，又道：“葉瞳師姐的功夫可是很厲害的！”
蘇小茹道：“媽，這個你都說了多少次了，每次回來都這麽嘮嘮叨叨的。再說這些，我以後就在外麵住，不回來了！”
葉欣衣瞪了蘇小茹一眼，說道：“還不是為你好？練了個半吊子的詠春拳，還到處招搖，早晚有一天碰到了高手，我看你怎麽辦？聽老媽的，做人要低調，就你那點兒水平，還教小易功夫？不讓你婆婆笑話……”
蘇小茹翻了一個白眼，班門弄斧你直說啊，用得著這麽拐彎兒沒腳的嗎？
廚房裏嘰嘰喳喳的說話聲不絕，過了好一會兒，葉欣衣又道：“小茹，吃完飯咱們去小易家一趟，我和師姐可是太長時間沒有見麵了，想死人了……太激動了，不行了不行了，小茹你自己做飯吧，媽媽上樓冷靜一下，平複平複心情！”
蘇小茹目瞪口呆：“我暈。”
易合心思空靈，什麽也沒有去想，什麽也不知道，他的心中，那一點點天人合一，那一點點關於天的概念則是逐漸的清晰了起來：
每一個人都有一個表我，一個本我，很多人都不知道表我是什麽，本我又是什麽。實際上，表我就是實際中的我們，本我卻需要我們去尋找，本我是什麽？本我就是天。當一個人的表我和本我統一，那麽就是天人合一！
此，人法道也。
人法道，道法天，天法地，地法自然。
這是一種明悟，雖然易合還沒有走入修真者的殿堂，但是他卻已經看清楚了修煉的本質是什麽——修煉，就是一個人追尋本我，讓表我和本我和諧如一，而後用這個新生的道我來主導天地，師法自然。
一個人如果達到了這樣的境界，那麽也許移山倒海，興雲布雨並算不上是一種傳說。因為人法道，道就可以法天……
突然，易合感覺到了一陣頭疼，似乎針紮一樣。他的思維似乎觸碰到了某些禁忌，讓他不由的撞牆了，然後回頭了。但是剛剛的那些感悟卻實實在在，揮之不去，易合揉揉脹痛的頭顱，嘴角帶起了一絲神秘的笑容：
“未來的路，已經有了，會當臨絕頂，還會遠嗎？”
明心，見性，而後可以天人合一。
但，距離天人合一，似乎還欠缺了一些什麽，易合不知道那個是什麽，但是這一次明悟之後，易合感覺眼前的世界更加的清澈了，渾身上下也帶上了一種說不出來的輕鬆和愜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卻是廚房的菜香。
這個時候，葉欣衣已經上樓去平伏自己激動的心情去了，廚房中隻有蘇小茹一個人忙和。易合走進了廚房，問道：“小茹姐，用不用幫忙？”
蘇小茹道：“別搗亂我就謝天謝地了，這裏不敢勞駕，出去吧！”
易合壓低了聲音說道：“這個不是在丈母娘家，要好好表現一下嘛？我也不用做，就呆在廚房裏說說話，那都是可以加分的。你說我要是表現不好，阿姨不高興，那咱們的事情不是平白的就多了一些坎兒嗎？”
“去，我媽才不是那種人呢，還有，我說過要嫁給你嗎？”
易合道：“我記得好像說過，就在來這裏的路上，某人說我女人緣兒實在太好，麵犯桃花，還是想辦法拴住的好！”
蘇小茹道：“這似乎和結婚沒有關係！”
“沒有引申義嗎？”
蘇小茹惡狠狠的在鍋裏鏟了兩下，哼哼道：“沒有，我的意思就是說以後沒事兒就買條狗鏈子，把你栓家裏，這樣就安全了。每天回家給我搖搖尾巴，我不相信這樣一來，你還能去外麵找到什麽小美人兒……”
易合吞一口唾沫，說道：“小茹，咱們有話好說，不朝著這種在俗人眼中有些變態的方向發展行不？作為一個男人，如果當了狗奴，那鴨梨是相當的大的。”
蘇小茹道：“我已經決定了！”
“蒼天啊……”
易合伸出手，在廚房的玻璃門上一陣撓，一陣抓，感慨蒼天的無情，大地的冷酷，心裏一個勁兒的發嗲：你無情，你冷酷，你怎麽能這麽多偶？玻璃門發出一陣尖銳的聲音：難道你不無情，你不冷酷嗎？
蘇小茹放下了炒鍋和鏟子，大聲叫道：“我受不了了，你有完沒完？你再撓，我就把你扔出去，我保證！”
真的受不了了，那種尖銳的聲音進入人的耳朵裏，都讓心髒一陣抽噎。易合也適可而止，一臉欠揍的笑容。蘇小茹一看不給易合點兒事情做，是不行的，抬手一指盆裏的青椒，說道：“洗幹淨，掰成小塊兒！”
易合立正，敬禮！
“yessir！”
易合嘎嘎怪笑著就去欺負水盆裏的青椒去了，一會兒的功夫，青椒解體，四分五裂，蘇小茹就下達了新的命令：“菜花！”
這一次的命令隻有兩個字，全稱應該是“對菜花的慘無人道的摧殘以及解體工程”，易合最喜歡的就是這種破壞工作了，三下五除二搞定。蘇小茹那裏也炒好了好幾個菜，一一上桌，葉欣衣也就坐了……
葉欣衣一上來就給易合夾了一碗菜，說道：“來，嚐嚐我家小茹的手藝！”
“來，吃這個青椒……我家小茹……”
蘇小茹無語了。
易合倒是來者不拒，海吃猛塞，至於說為什麽不等蘇小茹的父親，他也沒有來得及問。因為葉欣衣夾菜的動作集成了追風短打的特色，快的很，往往一口剛剛吃完，一筷子菜就已經到位了，就緒了……
實際上，一桌子的菜蘇小茹幾乎沒有怎麽動彈。
實際上，全讓易合吃了。
葉欣衣的筷子功夫是不容置疑的，要速度有速度，要準頭有準頭，易合想不吃都難——但人的肚子畢竟有限，最後剩下多半碗，易合哭喪著臉，帶著懇求的神情送到了蘇小茹這裏，堆起一個難看的笑容來：“小茹，幫幫忙吧！”
蘇小茹道：“怎麽？不好吃？”
“好吃。”
“好吃就應該多吃點兒，小茹那裏你別管她，餓不著她……”
“今天的飯可是特意給你做的！”
易合忍著打嗝兒的衝動，一隻手暗暗的揉了一下漲的已經撐不下任何東西的肚子，看看自己跟前的碗，還有那碩果僅存的三盤兒菜……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痛苦，超過了任何的痛苦，那就是肚子裏已經吃不下去任何東西了，你卻不得不依舊進食。
人生啊……
易合悲憤的用力蠕動著自己的喉管兒，將嘴裏的東西壓縮進食道，然後全部塞進了胃裏。他感覺自己就好像是狼牙山五壯士，好像是董存瑞，黃繼光，他是那麽的英雄，那麽的偉大，寧死不屈——
當然，他死的方式可能是活活的吃撐死！
話說這個可應該就是高規格的待遇了，古代的時候王公貴族如果犯了殺頭的罪過，往往不是殺頭，而是賜給你一卷白綾，然後自己吊死。還有一種方式，就是用足夠多的美食直接把你撐死——這是一種很人道，很美妙，也很殘忍的死法。
易合似乎已經體驗到了死亡的感覺……蘇小茹的聲音猶如惡魔一般在耳邊響起，“這個就是你給我搗亂的下場，要不是給你找活兒幹，就不會做這麽多的飯，不做這麽多，你也不會撐到，對不對？自作自受，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