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隔岸觀火

注視著易寒風,靈宣兒見他血紅雙眼中竟然流露出一絲真正的殺伐之意來,不覺芳心好一陣揪痛,失望道:"看來你是真的準備跟我進行生死殊鬥了。"易寒風麵無表情的道:"廢話少說,既然你都前來索我性命了,難道我還要徒手讓你殺死不成?"

易寒風方才說出這一句話,靈萱兒心底尚存的一絲猶豫情緒頓時冰消瓦解,在冰冷的麵容被一股決然神色所替代之後,頓將體內大部分元力內斂於元劍當中,然後毫無花俏的迎著易寒風當心刺去。

雙手緊握住血紅古怪刀刃,易寒風大喝一聲,毫無保留的將體內元力盡數湧入古怪刀刃當中,自其架勢看來,似是打算跟靈萱兒硬拚一般。

然而就在兩人手中的元劍即將對擊上的刹那間,易寒風的腦中忽然浮閃過一幅幅清晰畫麵,由此連接成一段過往塵事,最終喚醒了他塵封已經的記憶,隻是在易寒風塵封的記憶伴隨著畫麵即將完全回複之時,腦海中浮現的畫麵裏,突然再次上演了自己在沒有輪回化身之前,手握一把與古怪刀刃截然不同的血紅長劍,最終深深刺入了靈萱兒的身體裏,但是靈萱兒手中的長劍卻在抵達自己心胸之處的時候,劍勢陡然偏走,堪堪浮掠自己的衣衫而過。

當腦中閃過如此畫麵的瞬間,易寒風突然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揪心痛楚,不由登時驚覺過來,恰好見到靈萱兒在將身體直撞上自己手中血紅古怪刀刃的同時,手中長劍也直向著自己當胸刺來。

注視著靈萱兒這同歸於盡的拚命架勢,易寒風於嘴角處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隨即意念一動,便見手中古怪刀刃霎時化作一股血紅光芒,瞬間自右手手臂當中沒入了身體裏。

萬料不到易寒風會在這緊要當兒突然收手,靈萱兒愕然一楞,不過其手中長劍卻已經深深刺進了易寒風的胸膛。易寒風強忍住疼痛帶來的眩暈感覺,雙眼望定滿是茫然模樣的靈萱兒,輕輕咳嗽數聲之後,強顏微笑道:"在沒有經過輪回而化生出人類心髒之前,想不到我真的出手刺傷了你,所以今日我便將其償還於你。"

聽了易寒風這般話語,任由靈萱兒如何竭力的壓製住心中柔情,卻是萬難狠下心來將易寒風徹底殺死,隨即收回了長劍,直朝易寒風伸出芊芊柔荑,不露絲毫情緒的道:"禁邪界器乃是我族聖物,你還是把它歸還給我吧。"

易寒風麵色一僵,難為情的道:"在我上次邪化的時候,禁邪界器已經化為光幕沒入到我的身體裏去了。"靈萱兒縮回伸出的右手,神色淡漠的道:"如今既然沒有了禁邪界器,倘若你再次邪化,便再沒有辦法可讓你回複過來了,希望你日後好自為之。"

易寒風一邊強行壓製住體內暴增的元力,一邊苦笑道:"沒有了禁邪界器,也就代表著再打不開通往外界的道路了,所以我易寒風注定要一輩子呆在蠻荒古域裏,從此過著弱肉強食的畜生生活了。"頓了頓,頹然道:“這樣一來,邪不邪化又有什麽區別呢?”

望著易寒風汩汩流血的胸口,靈萱兒神色不變的道:"隻要將暴增的力量先行凝聚,然後再流轉歸回到心脈當中,你的傷勢就會徹底回複了。"易寒風心覺奇怪,忍不住問聲道:"你怎麽會知道這些的?"

望著易寒風饒有興致的樣兒,靈萱兒撲哧一聲嬌笑出來,冰消釋然的道:"你想知道,我偏就不告訴你!"話剛說完,轉身便朝著守邪者族人居住的方向走去,渾然一副毫不理會易寒風的樣子,直惹得易寒風惱恨不已,但是卻又無可奈何,顧自咕噥道:“不說算了,用得著這樣神氣嗎?”

聽到易寒風嘀咕的言語,靈萱兒偷偷一笑,隨即轉臉過來,故作出一副恍然模樣,漫不經心的道:"有件事情我忘了告訴你,如今結界已經消失,等你回複傷勢後,便可離開蠻荒古域,從此遁入偌大的紅塵俗世當中,我們族人也就很難尋你報仇了。"

自靈萱兒平靜的玉容背後,易寒風似乎能夠看到一絲淡淡的憂傷,然而那份憂傷,卻讓易寒風本就重傷疼痛的胸口,又憑空增添了幾分酸楚的感覺。

當靈萱兒再次轉過身形,意欲離去之際,易寒風情不自禁的大叫一聲,道:"萱……。"好不容易將兒字吞入腹中後,易寒風在不知如何掩飾窘態的情況下,隻得索性大叫了一聲靈姑娘。

靈萱兒停步轉過身來,秀眸殷切的凝望著易寒風,但見易寒風半晌沒有說話,不禁黛眉微蹙的道:"有話就直說,別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樣。"

嘴唇翕動了幾下,易寒風再又想到自己離開蠻荒古域後,過的必定是居無定所的漂泊生活,於是欲言又止的道:"今日一別,不知何年再見,萬望靈姑娘能夠好好保重身體。"靈萱兒強作笑容道:"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還有就是千萬不能再邪化了。"

兩人於無言中依依相別後,易寒風盤腿坐下,將暴增的力量凝聚並回歸到心脈當中,旋又顧自恍惚了半晌,這才緩緩站身起來,心忖道:"外麵有很多人都覬覦自己體內的血焰赤火,僅憑眼下的力量,一旦遇上玄心期以上的高手,自己便很難有逃生的機會了。"

想到這裏,易寒風決定在蠻荒古域裏停留上一段時日,盡可能將修為提升到靈心初期,然後再去趕赴與青影定下的兩年之約。

如此打定了注意,易寒風方欲前去尋找融生獵物的時候,卻突然感應到一股強大的魔獸氣息,此時正迅速向著自己所在的地方靠近過來。

易寒風頓時釋放出元識,在靜心感應了一番魔獸氣息的具體強弱之後,忍不住神色微變,暗自苦惱道:"那些強大的上古魔獸分明聚居在蠻荒古域的中心地段,為何會有如此厲害的家夥突然出現在這邊緣地方呢?"百思不得其解之餘,易寒風隻得將疑問拋諸腦後,再又慌忙尋到一個隱秘的地方藏住身形,並將氣息完全隱匿起來。

片刻過去,便有一隻兩耳尖長,身長尺餘而酷似兔子模樣的獸類落入了易寒風的視線當中,但讓易寒風極為震驚的是,適才自己所感應到的強大氣息,正是從這隻體型毫不入眼的小東西體內散發出來的。

看到其隱約閃動著火焰光芒的雙眼時,易寒風不由倒吸一口涼氣,暗自道:"原來這小東西竟是傳聞中的上古魔獸吼,難怪會散發出如此強大的邪惡氣息了。"

藏身暗處,易寒風見魔獸吼來到他先前立身的地方後,倏然化作一個俊朗的青年男子模樣,先是轉動了一下散射著火焰光芒的怪異雙眼,隨即眉頭一皺,咕噥道:"不久之前那一股精純至極的元力氣息,分明就是從這裏擴散出去的,怎地這下卻又完全消匿了呢?"

魔獸吼的聲音雖然很小,但還是一字不漏的落入了易寒風的耳中,這使得易寒風禁不住捏了一把冷汗,暗自慶幸道:"這畜生肯定是為了血焰赤火而來,還好躲避的及時,不然讓這樣一個天悟中期的強大魔獸逮個正著的話,自己就真的不想喪命也不行了。"

然而易寒風轉念一想,又禁不住心生垂涎,忖度道:"天悟中期的上古魔獸,倘若能夠將其融生掉的話,說不定能夠將自己的修為提升到明悟中期的地步。”想到這裏,易寒風實在禁不住誘惑,於是打算就像融生上古魔虎一般,先將魔吼重傷之後,再進行融生大計,不過就在他緊皺眉頭尋思著如何設法重傷魔獸吼的時候,忽然感應到另外一股直迫於吼的強大氣息,竟出現在了自己的感應範圍之內。

易寒風正暗自苦惱間,卻見上古魔獸吼所化身的俊朗青年,其臉上忽然顯現出一股難以遏止的怒氣,接著也不等強大氣息徹底近身,便低沉著聲音冷哼道:"老魚怪,你不縮在水裏享清福,卻跑來這裏幹什麽?"

魔吼的話音方落,便見一隻身長七八尺許間,形如鯉而渾身赤色的魚類自十餘丈開外穿梭過來,在距離吼丈餘之地停住身形後,搖身一變就化成一老者模樣,右手輕捋著頷下寸許胡須,滿臉藹笑道:"不久之前,老朽曾感應到一股極其精純,並且明顯有異於我們上古魔獸的元力出現,所以這才特意趕過來查看一番。”頓了頓,雙眼一凝,目光緊盯住魔吼,似笑非笑的道:“隻是沒想到魔吼老弟竟趕在了老朽前麵。”說到這裏,絲毫不理會魔吼那一副惱羞成怒的憤恨模樣,突然話鋒一轉,道:"既然是魔吼老弟趕在了前麵,老朽自然無話可說,隻是魔吼老弟在得到那外來者後,還望能讓老朽分食一杯殘羹,得以吞噬其部分元靈。"

魔吼在聽到老者後麵的話語時,臉上頓時布滿了鄙夷神色,不耐煩道:"可惜早在我趕到這裏的時候,那股精純元力的所有者便已消失不見了。"

聽魔吼這般說來,老者古怪一笑,緩緩道:"要知道那股元力雖然很精純,但是如果老朽沒有感應錯誤的話,其本身的擁有者隻不過是明悟中期左右的修為,並未達到能夠完全隱匿氣息的地步。”說著,直拿目光緊盯上魔吼,滿麵奸猾的道:“魔吼老弟這樣掩人耳目,難道是想獨吞那外來者不成?”

魔吼早知道老者也是為了搶奪那外來者而來,但是他萬料不到,老者竟會不分黑白,偏要一口咬定他已得到了外來者,不禁神色一惱,怒哼道:"我魔吼一向光明磊落,你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麵對怒氣衝衝的魔吼,老者渾然不當一回事,平靜的分析道:"距離老朽感應到那股精純元力之時,其間隻不過相隔了頓飯工夫而已,隻怕就連居住在正中地段的那些老魔,他們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趕到這裏。"頓了頓,接道:"綜合實力及居住的府地來看,就隻有你跟我最具搶奪那外來者的優勢了。"魔吼冷哂道:"我早就料到你是前來跟我搶奪外來者的了。"話語間,雖然臉上神色不變,但是卻已暗自運轉體內元力,準備與老者硬戰一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