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林老爺
翌日
我帶著濃濃的疲憊和一雙黑眼圈，哀怨的看著表麵正經的一塌糊塗，眼角毫不遮掩笑意的阿呆。
他今天穿上了竹青色的長袍，袖口上是我繡的密密麻麻針腳的梅花，雖然，看上去很像狗尾巴花.....
也算是我最近花了很多心血繡的，畢竟，時日尚短，還是從春紅那妮子那裏學來的兩招，春紅的女紅已經荒廢了很久，再加上她現在不考慮結婚的事情，所以....難免有些不好看。
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還笑的那麽好看...
我悻悻然的走到一旁，眼睛卻忍不住看向阿呆。
陽光下，一陣微風把阿呆那竹青色的衣服微微的揚起，似是乘風而去，又像是翩然而來的仙人。讓人忍不住就關注到他。
真是越看越帥了！
我咽了咽口水，喉嚨不自覺的輕輕聳動著。
“然然，你流哈喇子了。”
突然，阿呆正色對我說道。
啊，不是吧。
我忙用手往嘴角摸去，一片幹滯。
不多時，阿呆輕笑的聲音在我耳旁響起。
知道是被阿呆耍了，臉上反而坦然了下來。反正醜樣已經被他看到了，便光明正大的盯著他看。
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
阿呆腦海突然出現了這句話。
他有些好笑，沒想到我會是這幅模樣，早就知道我是個不把禮教世俗放在眼中的人，卻沒料到我這麽明目張膽，也不好多說什麽，隻是微微轉過頭，不讓我看到他的窘迫。
不多會，他的俊臉上爬滿了可疑的紅色，連耳朵上都是紅紅的。
我疑惑的抬起了頭，看了看天，沒這麽熱啊，他的臉怎麽這麽紅。有些擔心阿呆，便掛著關心的語氣：
“阿呆，你沒事吧？”
他似乎沒想到我會突然開口說話，有些驚到的樣子：
“沒事，沒事，隻是有些熱。”
說完，還用手扯了幾下胸前的衣服，做扇風的動作。
我有些不放心，繼續關心的說道：
“如果熱，就少穿點衣服好了。要不，你現在脫掉一件？”
一本正經的看著他，像是哥們之間的小小建議。
阿呆扇風的動作立刻停了下來，俊秀的臉目瞪口呆的看著我。
我立馬反應過來，臉迅速的紅了起來，恨不得找條縫隙鑽進去。
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竟然忘記了這是在古代，剛剛那句話放在這裏就是赤果果的調戲...想著那句話會在阿呆那裏留下什麽樣的壞印象，我忍不住在心裏哀嚎，不用這樣對待我吧。
阿呆被我這幅不多見的小女人樣逗樂了，放開了剛剛的窘迫，哈哈大笑起來。
我卻隻是裝模作樣的跺了跺腳，眼睛裏閃過一絲狡黠，嘴角咧開的幅度漸漸變大。
一時間，院子裏麵歡笑不斷。
........
跟在林之管事的後麵，重新沿著曲折的長廊往boss的位置走去。
我一時感慨萬分。
上次走這條長廊，是去拜見林老太太，順便看了一場“肉搏”戲。這次走長廊，是要隨著林老爺去一趟莫府，還不知道有什麽好戲在前方等著。
心裏癢癢著，好奇阿呆接下來會怎麽做。
說起阿呆，我頭抬起，往前麵正走著的阿呆看去。
還真是能演戲。
我不由的撇了撇嘴。
此時，他一板一眼的走路，毫不起眼。呆愣愣的臉龐，渙散無神的雙眼。好似剛剛放聲哈哈大笑的那個人是幻覺。
心裏卻很安心，也很心疼。盡管，這樣的阿呆，才能夠好好的活下去。而活下去的前提，卻是要他從小保持著這幅呆愣愣的模樣，時不時的，還會被人指指點點嘲笑著、憐憫著、幸災樂禍著，是個傻子。
無可奈何。
這是目前安身立命的保障。隻有我知道他麵具下的自我。
待到阿呆揭開那層呆愣的麵具，他們這些人將會是一副什麽樣子的麵孔。
我很期待，有種與有榮焉的自得。
.......
這次見人比上次要快上了很多，不多時，就看到了一幢大氣、雍容的房子。
林之管事上前敲了敲一個房間的門。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傳出了沉穩、渾厚的聲音：
“是林之回來了？”
林之管事恭敬的說道：
“老爺，您吩咐我的事情辦好了，大少爺正在屋外候著呢。”
隨後，便沒有了回應。
“吱呀！”
門打開了。我小心的抬眼看過去。
入目的是一個穿著灰色精致綢緞長袍的大叔，臉頰稍顯瘦，嘴角顯得有些薄，目光如炬的打量著阿呆。
我忙低下頭，恭敬的站在阿呆身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林老爺對林之管事勾了勾手，在他耳邊低聲吩咐了幾件事，便揮手讓林之管事退下了。
隨後，林老爺端詳著雖然在同一個宅院裏麵卻多年未見，更似陌生人的大兒子。看上去和以前一樣的呆楞，長得倒是挺好，身子也挺結實，果然是好賣相。
呆愣一點無所謂，隻要他不會放抗就行。反正還有一個兒子。
林老爺用挑剔的眼神打量完阿呆，臉上卻露出了滿意的神色。他神色淡然的說道：
“待會去莫府，不許亂說話，聽懂了沒？”
阿呆隻是順從的點點頭，並不說話。
林老爺卻不介意，負手站在一旁，似乎在等林之管事的樣子。
我悄然的抬起頭，再次看向悠哉自得的林老爺。
麵相和阿呆有五分相似，算是一個帥大叔，卻沒有阿呆的硬朗之氣，顯得比較陰柔，與他說話的渾厚完全不搭架。
薄薄的嘴唇和眼睛裏時不時閃過的精光，都證明了他是個充滿算計的精明商人，以及薄情寡義。
我在底下忍不住的冷笑，真是一個好父親，見麵連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就直接下了命令，這樣的人還真是少見。實在是看不出來，他有這麽的人渣。
人不可貌相，古人誠不欺我也。
也難怪阿呆如此嫉恨他父親。
我有些同情的看著阿呆。
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阿呆低著的頭瞥向我。
兩個人的眼光撞到了一起，他好像讀懂了我眼中的意思，對我微微搖了搖頭。
我了然，淺淺的笑浮現在我的臉龐。
一時間，有股默契在我和阿呆之間產生。
林之管事的辦事效率很快，兩輛馬車出現在了我們眼前。
放好踏步的小凳子，林老爺借著蹬凳子的力，一隻腳踏上了馬車。正要抬起另一隻腳往篷子裏麵鑽時，一句話讓林老爺停止了上馬車的動作。
“爹，有好事，怎麽能隻帶大哥而不捎上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