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誓(下)

“羅元帥何出此言,我等已為民婦,能進住羅家已是高攀,怎能……”

“老夫人莫要推辭,我與武大人同袍多年,也有著不淺的交情,當年就已叔侄相稱,如今喚您一聲叔母有何不可?”

“這……”楊氏有些受寵若驚,臉上表情可謂複雜無比,她本以為那隻是羅河的一句戲言,卻沒想到在羅成這裏竟也成了真,這羅家當真是義薄雲天呐。

“信兒,還不快過來見過奶奶。”

“是,孩兒拜見奶奶。”這楊氏也算是名門之後,羅信稱她一聲奶奶也並不覺得冤,而且他一向信任自己的兄弟,羅河此舉肯定有其深遠的用意。

“羅、羅大人快快請起!”羅信可是朝中大臣,楊氏急忙將羅信扶了起來。

之後無非是一些家常閑話,紫伊與翠兒昏睡過去之後,孟氏也沒有喚醒她們,她知道一旦喚醒二人,難免又是一場慟哭。本來孟氏是讓小月下去休息,然而這丫頭卻硬是要留在羅河身邊服侍,就連她的小姨也留了下來。孟氏叫了兩個丫鬟過來幫忙,隨後便著手安排楊氏等人的住宿。

在羅河昏迷的時候,羅成交給了小月一小瓶藥丸,吩咐每隔一個時辰喂羅河吃一顆,待瓶中藥丸吃盡羅河自然會醒。傍晚時分,藥瓶中隻剩下最後兩顆藥丸,而這個時候羅河的臉色已經恢複正常。小月也方才長長地籲出一口氣,她揉了揉困倦的雙眼,轉身發現自己的小姨何時已拿著一張宣紙仔細地端詳著。

“小姨,你在看什麽呢?”小月走了過去,發現她小姨手中所拿著的是小月從翠兒那邊抄來的《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宣紙上的字跡歪歪扭扭,那是小月好辛苦才抄下來的,平時都是當寶貝一般藏著。小月怕小姨嘲笑她的字跡,紅著臉本想拿過,不過卻被她的小姨阻止了。

“小月,這首詞是誰寫的?”小月發現她小姨的目光之中閃爍著絲絲精光,這種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

“是二少爺寫的,這是二少爺送給紫伊小姐的定情信物呢。”說到這裏,小月的眼中很自然地流露出了羨慕的神色。小月的小姨輕哦了一聲,之後就將宣紙交給小月,“看他的樣子應該無大礙了,我去看看外婆她們。”

小月點點頭,小姨離開之後,她則是將房門關嚴實,悄悄地躺在了羅河的身邊,枕著小手,眨巴著明亮的眸子定定地看著羅河。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月方才囈語了一聲:“二少爺,小月要是能天天這樣看著你該多好啊。”

“嗯,那就天天看吧。”這時候,羅河的雙眼突然睜開,臉上同時也露出了一絲笑意。

“呀!”小月如同受驚的小兔一般彈了起來,這一彈原本就靠在床沿的她直接就滾了下去。好在關鍵時候羅河眼疾手快,伸手將小月攬了住並直接抱入懷中。

“二少爺……”

“噓,不要說話。”羅河右手輕輕地摟著小月,讓其枕著自己的左手,“來,都累了一整天了,睡吧。少爺給你唱首歌,隻為你一個人唱哦。”說著,羅河的右手在小月的背上輕輕地拍了起來,他拍得很輕,很輕:“我的寶貝,寶貝。給你一點甜甜,讓你今夜都好眠。我的小鬼小鬼,逗逗你的媚眼,讓你喜歡這世界。嘩,啦啦啦啦啦,我的寶貝,整個時候有個人陪,哎呀呀呀呀呀,我的寶貝,讓你知道你最美……”

慢慢地,小月睡著了,睡得很甜很甜,正如歌中所唱得一般。此時此刻,她不在是一個小小的丫鬟,仿佛是一個倍受羅河寵愛的小公主。

這時候,門開了,小月的小姨雖然脫了身上的長袍,換上了一身飄逸的衣服,但是她的臉上還是蒙著黑紗,讓人看不清她的樣貌。羅河朝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收拾,小月的小姨看了一眼在羅河懷中熟睡的小月,微微點頭,轉身悄然離開了。

小月睡得很熟,有生以來她從未睡得如此香甜。當她清醒過來的時候,甚至有些不舍得睜開雙眼,她害怕一睜開雙眼就會失去這種美好,害怕以後無法再擁有這中際遇。

“小傻瓜,還不睜開眼睛,太陽都已經照到你的小屁屁了。”羅河已經明確地感覺到小月的心髒跳動速度加快,想來小月已經清醒。隨著羅河的呼喚,小月這才怯怯地睜開雙眼,那張可愛的小臉鋪滿了紅霞,看上去十分可愛別致。

“二、二少爺,早。”

“還早啊,太陽都曬到你的屁股咯。”說著,羅河本欲伸手去抱小月,而這丫頭卻急忙躥了出去,她連衣物都忘記整理,匆匆丟下一句“二少爺,我去給你準備早飯”,之後就再沒有回來,羅河的早飯還是翠兒給他帶來的。

“翠兒,我爹回來了沒有?”

“還沒呢。”

正當羅河在享用早餐的時候,大唐朝廷也是發生了有史以來最為戲劇化的場景。隻見金碧輝煌的朝堂之上,文武朝臣各站一排,文官以一個麵容英俊的中年男子為首,此刻男子臉上帶著微笑,他的雙眼一直盯著對麵神態自若的羅成,而羅成則飄然立於武將首位,他看上去顯得十分輕鬆,仿佛整件事跟他沒有一丁點關係似的。

這時候文官這邊已有兩名大臣站了出來,其中一人正是昨天早上被羅河捏碎手骨的林崇書。此時的林崇書可謂聲淚俱下,那模樣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看上去仿佛昨天不是被羅河捏碎了手骨,而是被十幾個女恐龍輪流快活了一般。林崇書剛剛陳述了羅河對其的暴行,這丫不愧是搞文學的,洋洋灑灑寫了三千多文言文,不過幾分鍾的時間就把羅河從羅府二公子變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睡覺睜著眼的大魔頭。

“陛下,林大人血淚俱在,容不得羅家多做解釋,老臣請陛下明斷!”

“請陛下明斷!”文官這一排站了一大片出來,異口同聲。至於留下來的文官則是個個神遊天外,仿佛任何事都與自己無關一般,當然,其中也包括羅河的兄長羅信。

“羅愛卿,你認為呢。”李世民的臉色也有些難看,畢竟羅河這次幹得似乎太過火了,林崇書畢竟也是當朝大員,羅河當眾弄殘林崇書,不等於是在打李世民的臉麽。不過,羅成的麵子他是一定要給的,羅成畢竟也是多年的至交,對於羅成的脾性他也十分清楚,如果此事真的是羅河過火,羅成絕不會袒護羅河。

“欠債還錢,血誓血還,天經地義。”羅河的聲音不大,卻是十分清晰地傳到每個人的耳裏。

“沒錯,老程我等的就是這句話!”程知傑直接從隊伍裏跳了出來,指著身前的一大堆文官就罵,“平日裏商議國事的時候就沒見你們這般齊心,你們在這裏嚷嚷的時候有先分清楚青紅皂白嗎!就知道瞎起哄,百無一用是書生真的沒錯!”

程老妖精一出口,眾文官直接翻了白眼,就連李世民也是別過頭,仿佛沒有看見程知傑一般。而後,一個白發老者顫巍巍地站出一步,直接麵對程知傑,他先清咳一聲,道:“程將軍,聽說程小將軍也參與了此事,而且還是他最後給羅河放行的。”

“是滴,沒錯!怎的,你這老竹竿是想把俺老程的娃娃也搞上來是不是,來來來,你先給俺說個子醜寅卯來,俺家娃娃怎麽了,他到底怎麽了!?”程知傑開始耍橫了,文官那邊已經有人縮了回去,大部分人都擺出了觀看者的姿態;而武將這邊還是步伐整齊,個個昂首挺胸,不曾淩亂。

那白發老者與程知傑在“交流”之際,羅成身後的一名英俊到足以令人發指的帥哥站了出來,此人雙鬢已斑白,卻是依舊英俊非凡,皮膚豐潤有彈性,看上去就如同三十出頭一般:“陛下,還請聽臣一言。”

“李愛卿,你也是為那羅河開脫的?”李世民對李靖站出來覺得十分好奇,這些臣子裏麵誰站出他都不覺得好奇,唯一好奇的就是這李靖。要知道,李靖對一些瑣事向來是一副事不關己己不勞希的態度,除非是危及國家的大事他才會有所表態,卻不想今天為了一個小小的羅河竟然一反常態。

“臣並非為羅河開脫,而是想告訴陛下一件林大人特意隱瞞的事實。”李靖此話一出,眾人紛紛將目光轉移到他身上,就連程知傑也停止與對手互噴口水,摸了一嘴巴口水,抖著魁梧的身軀回到了武將行列。

“哦,什麽事,快快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