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如此父子兄弟(下)

“是麽?”羅河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然後笑著摸了摸頭,“管他呢,如果有長高就最好啦。”

“哎呀呀,居然有雞腿吃啊。”羅信這時候衣冠楚楚地走了過來,羅河沒好氣地白了一眼這個披著羊皮的狼,他將一塊雞腿扔了過去,羅信隨手抓過就地啃了起來,嘴裏還“嘖嘖”有詞:“小月的廚藝真是不錯啊,怕是廚房裏的張大娘都趕不上了,我說二弟啊,你不如就把小月收了算了。”

“嘿嘿,我也正有此意啊,可是人家小月看不上咱們呢。”羅信朝小月眨了眨眼,問道,“小月,你說是吧?”

“我,我才沒有呢。”小月被羅河鬧了個大紅臉,低下頭輕輕揉著自己的衣角。

耶,有門。

“沒有什麽?”

“二少爺,人家不理你了!”說著,小月轉身小跑著離開了。

“嘿嘿,沒事逗逗這丫頭還別有一番情趣啊。”羅信很無恥地笑了。

“老流氓!有本事給我帶個嫂子回來,兄弟我還準備逗逗小侄子呢。”羅河又白了羅信一眼。

“嘿嘿,快了,快了。”說道成親,羅信的臉倒是有些赧羞了起來。

“哦?看你這表情,似乎已經有意中人了?”

“有是有,不過,人家還沒表態。”

“說說,是哪家的姑娘?”

羅信也夠坦白,直接報出了對方的家世:“是崔家的三小姐。”

“崔家?那不是盧國公夫人的娘家嗎?大哥你夠牛的啊,竟然把爪子伸進了那樣的高門大閥之中。”

“崔家算什麽高門大閥,比起我們羅家來,他們還差得遠呢。”對於羅河如此高看崔家,羅信顯得有些不屑,不過他旋即又露出了一絲惆悵,“隻是,人家未必看得上我啊。我幾次三番托人暗示,她就是沒有任何表態,唉,情這一字,果真難以預料啊。”

“去去,搞得這麽深沉做什麽。既然已經有了目標,那就好辦了,待小子出馬,肯定讓老哥早日抱得美人歸啊。”

“不過,絕不是今晚,走,咱們得去望月樓了。”

“不是吧,真要去啊。”

“難道你想被人恥笑不成?”

“可是老爹那邊……”

“爹那邊有我和娘頂著,你不用怕!”

“可是……”羅河這時候已經把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門口。

“沒什麽好可是的,爹平日裏看起來冷酷,其實他熱心著哩。你放心,咱們先把人搶回來再說,到時候生米煮成,爹也沒有辦法,嘿嘿嘿。”

“是麽。”這個時候,羅成的聲音突然在羅信的身後響起。

“那是當然!”羅信突然一愣,之後臉上當即露出了慘兮兮的表情,“嘿,嘿嘿,爹。”

“逆子!”羅成直接給了羅信一個後腦勺!羅成一出現,羅信原本那衝天的威勢當即悄然無聲息地溜走了,他苦兮兮地看著羅河,臉上露出了十分無奈的神色。

“爹,這事跟大哥沒有關係,是我慫恿大哥去的。”

“此事,你娘已經跟我說了。那姑娘的品性不壞,奈何出生過於孤苦,日後你定要好好待她。”

“啊?”

“啊?”

這兩個感歎詞是羅河與羅信同時發出的。然而,羅成卻沒有說多餘的廢話,直接轉身離開了,留個兩兄弟一個酷酷的背影。

“對了,爹,史凱那小子怎麽樣了?”

“很好,我已著他進軍營了。”

“哦,爹慢走。”

“嗯。”

“喂,我說大哥,老爹以前都是這麽酷的嗎?”

“酷?什麽意思?”

“呃,就是很,很帥,很厲害的意思。”

“酷,嗯,這個詞語來形容咱們的父親真是太貼切了。”羅信點點頭,顯然十分讚同羅河對羅成的評語。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怎麽辦?當然是立即出發了,老爹這關已經過了,那就是天下太平了!”說著,羅信當即拉著羅河騎上快馬狂奔出了羅府。

望月樓並非建於長安的鬧市,它則是是建立在長安城外一個靜匿的小湖畔之中,這裏並不是任何人都能來的。能泛舟進入望月樓著,皆是達官顯貴,無一例外,就是你再有錢也無法進入,進入望月樓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二位可是明國公的公子?”當羅河和羅信策馬來到望月樓渡口的時候,有兩個家丁已恭候多時。

“沒錯。”羅信點點頭,雖然他已是正四品大員,但由於他還未成婚,旁人也隻能以公子或者大人相稱。

“我們乃是盧國公府的仆人,受老爺之命已在這裏等候多時。”

“盧國公?”提到程知傑這個人,羅信很自然地起了雞皮疙瘩,他四下看了一下,之後朝那兩名家丁問道,“難道今日盧國公也在望月樓?”

“是的,非但我家老爺在,就連聖上也在。”

“我勒個去唷。”羅河直接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額頭上,這都是什麽事情啊。皇帝出現在這望月樓,這事情就有些大條了,保不準是他為自己兒子撐腰來了。

“二弟,你莫要擔心,陛下乃明君,自然不會偏袒他人,咱們坦然麵對就是。再不然,還有咱們父親呢。”

“好,今日就是刀山火海,兄弟我也鐵著臉上了!”

借著月光,羅河與羅信二人立於輕舟之上,慢慢地,他們的眼前出現了一座高約三十來米,有五層的樓閣。這樓閣宛如位於仙境之中,周邊是泛著粼粼波光的湖水,頭上是一輪皎白明月,空氣之中氤氳彌漫,美不勝收,此時閣樓內燈光四溢,歌舞升平。

羅河和羅信剛剛抵達岸上,就有迎接的奴仆大聲喊了出來:“明國公府大公子、二公子到!”

“幹,怎麽逛個煙花酒樓也搞得跟金殿麵聖一樣!”

“嘿嘿,二弟你不知道,這望月樓背後東家就是咱們陛下本人啊。”羅信在羅河的耳旁小聲說。

“難怪啊,我說呢,哪裏還有人能把這裏搞得這麽氣派。”

二人說話著便進了望月樓,這望月樓的有五層,剛進入就有一名中年仆人笑臉相迎:“兩位公子,請隨小的來吧。”

兩人一口氣直接上了五樓,那中年仆人倒也手腳利索,絲毫不費勁,跟吃了蓋中蓋牌高鈣片一樣。上了五樓,羅河發現這裏並非其餘四樓一樣有包廂,而是呈圓形大廳,由一些矮桌子組成一個大圓形,圓形中間是空地,想來是給舞女們跳舞用的;四周沒有牆壁,隻有一些屏風在起到遮擋的作用。而這個時候,圓形大廳內已是坐滿了許多衣著光鮮的達官貴族們,看到羅河與羅信上來,一個衣著錦衣的中年男子忙麵帶笑容地迎了上來:“哎呀呀,這不是羅大人嗎,沒想到大人也有如此雅興來此地尋歡,隻是不怕回去之後令尊責罰?”

這人一看就知道是羅信的政敵,羅信對其笑著點點頭,道:“多謝張大人關懷,這事不勞您費心,隻是張大人不要夜不歸宿就好了,要不然尊夫人可就又要帶人殺來了。”說完,羅信也不去理會那張大人,帶著羅河直接進入了眾人的視線。

“二弟,你是平民,等一下見了陛下要下跪,知道麽?”羅信小聲提醒羅河。

“單膝行不行?”

“嗯?”羅信愣了愣,之後給了羅河一個眼神,道,“你自己看著辦吧,反正陛下不會吃人的。”

羅信帶著羅河走到了正位上,羅信率先對坐在正位的一位中年男子行禮:“微臣拜見陛下。”

然而,羅河卻沒有反應,隻是掃了旁邊一眼,之後才將注意力放在眼前這位中年男子身上。此人雖然麵帶微笑地坐在那裏,但是從他身上羅河卻是感應到一股十分強烈的氣息,這股氣息並非那種實質形的能量,而是一種威壓,屬於上位者的極強威壓!中年男子麵容英俊,劍眉星目,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大膽!見了皇帝陛下還不下跪!”這時候有人拍桌而起,直接將矛頭指向羅河。

羅河輕描淡寫地瞄了那人一眼,隨後臉上露出了一種古怪的笑容,他將手放在腹部,之後對著正位上高坐的李世民微微躬身,笑道:“呃,我想請問這位叔叔一個小小的問題,不知道這位英俊瀟灑的叔叔能不能替在下解答。”

羅河直接一個馬屁過去,李世民笑著捋了捋胡子,點頭道:“賢侄請說。”

“何為君,何為民?”

李世民先是一愣,他臉上笑容不減道:“在殿堂之上為君,於殿堂之外是民。”

“叔叔高義!”

“哈哈哈,真不愧是羅家兒郎,有乃父當年風範,好!”李世民朝旁邊一名官員看了一眼,那官員立馬會意,當下便讓出兩個位置,讓羅河與羅信坐入其中。

“這還是為兄頭次離皇上如此之近,真是托兄弟的福氣了。”羅信笑嗬嗬地給自己灌了一杯三勒漿。

“羅愛卿,聽聞羅兄曾名言不許兒郎進入這風月場所,怎得,今日難道破例了?”李世民笑眯眯地看著羅信。

羅信頷首答道:“皇上聖明……”

“哎,就隨你弟弟叫我一聲叔叔未嚐不可啊,我和你們父親的交情可追溯到二十多年前啊,那個時候你還不是奶聲奶氣地喊我一聲叔叔。”

“是,微臣,哦不,小侄遵命。”羅信清了清嗓子,由於李世民問話,這個時候在場人員都停下觥籌,靜靜傾聽,“那個,我們兄弟二人是奉了父母之命,前來尋人的。”

“尋人?這倒是有些意思了,難道這望月樓中有你家親戚不成?”

在眾人麵前,羅信一直表現出來的是溫文爾雅的君子形態,現在的他哪裏還有了在家中的乖張與在戰場的剛硬,他就如同一個謙謙君子娓娓道來:“也可如此一說,此人與我弟弟交往已久,而且也互通過定情信物,今日月明星稀,我們便來此尋人了。”

“竟有此人,那賢侄倒是說說看,此人是誰?”

“此人乃是望月樓上任花魁紫伊。”

“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