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醫院是個好地方

蕭婧是因為食物中毒住院的,經過警方縝密的偵查,中毒的源頭是鮮榨的果蔬汁,因為酒店用了沒有熟的熱帶水果,所以造成了這一次大麵積的食物中毒,酒店方麵不僅退還了全部的婚禮費用,而且在支付了全部醫療費之外,還賠償了很多費用。用鄒衛軍的話來說:“咱這一次結婚不僅沒花錢,而且還掙了不少錢,最重要的是咱倆現在可是濱江市的名人了,比馮小剛、張藝謀紅多了。”

這一場婚禮中,蕭婧的收獲是醫院,她發現其實醫院是個好地方,她對鄒衛軍說:“我真的覺得醫院挺好的,我不想說話的時候就睡覺,不想吃飯不想理人的時候也睡覺,反正隻要我說自己不舒服,所有的人都得圍著我轉,多好啊!”

鄒衛軍一邊削蘋果一邊說:“那你是打算長住沙家浜啦!那我就可以踏實會部隊了。”

蕭婧忽然想到什麽,興奮的坐起來對鄒衛軍說:“那咱倆就把醫院當成老地方吧!我說老地方你就知道是這家醫院了,怎麽樣?”

鄒衛軍把手裏的蘋果遞給蕭婧,無奈而驚奇的看著她,他說:“老婆啊!你還真是與眾不同呀!把醫院當成老地方,老公我真是無語啦!”

“本來嘛!咱倆的新婚之夜可是在醫院裏過的,醫院對咱倆的意義不同的,老公,你說是不?”蕭婧大口大口吃著蘋果,嘴裏唔嚕唔嚕的說著,額頭上又挨了一個腦锛。鄒衛軍沉著臉,認真的說:“嘴裏有東西的時候不要說話,不禮貌不文雅。”

“我都是你老婆了,你還欺負我。”蕭婧揉著額頭投訴著,“我要告訴老爸老媽去。”

“都是我老婆了,才想起來告狀啊!”鄒衛軍忍俊不禁,這個小東西還真是幽默呀!

“對哦!我要告狀去。”說著蕭婧就要下床,還沒穿上鞋就停下來了,“不對,以往的經驗告訴我,老媽是不會向著我的,而老爸是聽老媽指揮的,所以告了也是白告。”

鄒衛軍揉了揉她的頭發,溫柔的說:“你要好好養病,你還沒當我老婆呢!”

“啊?我是你老婆啊!”

“別裝傻,我是說真正的老婆。”

蕭婧愣了3秒鍾,臉就開始變紅了,小聲嘟囔著說:“當兵的,你就是個流氓。”

在鄒衛軍嘹亮的笑聲中蕭雄和王蘭芝走進病房,由於婚禮當天蕭雄和王蘭芝還有鄒衛軍都沒有喝果蔬汁,所以三個人都沒有事,婚禮的主角中唯一住院的就是蕭婧。所以,蕭婧這幾天又找到了小時候的感覺,一家子都圍著她一個人轉,這種感覺真是太好了,蕭婧的心裏在唱:“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長大。”

鄒衛軍站起來,把椅子讓給王蘭芝坐,又搬了一把椅子給蕭雄坐,他說:“首長、媽,小婧已經好多了,大夫說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蕭雄滿意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王蘭芝說:“小婧有你照顧我們很放心,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不要太累了。”她回頭對蕭婧說:“你以後要好好對待小軍,不然媽不會放過你的。”

蕭婧似乎已經習慣了老媽對待鄒衛軍和自己的態度,老老實實的點頭說:“噢,我知道了,媽。”

一家人高高興興的聊了一會兒,探視的時間就到了,鄒衛軍去送蕭雄和王蘭芝,把蕭婧一個人留在病房裏,蕭婧戴起耳機,躺在床上聽小說。不知道怎麽回事,一個念頭在她的腦子裏閃過,“為什麽他就叫媽媽而沒有叫爸爸呢?”

蕭婧猛的從床上坐起來,她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要是我沒有記錯,婚禮上他也隻叫媽媽,沒有叫爸爸,而是叫的首長。隻是當時我並沒有在意,現在想起來真是奇怪呢!還有那個叫張瀟瀟的表妹,我的婚禮我還沒說什麽戀愛經曆呢!她倒是說得痛快,當時被她的故事感動了,現在想起來她也夠奇怪的,表哥的婚禮她用得著那麽激動嗎?還有她的病也夠奇怪的,不疼不癢什麽都不影響,這樣的絕症還真是第一次看到。”

蕭婧戴著耳機平躺在床上,把婚禮當天的事情從頭到尾想了一遍,最高興的人是老媽,最忙碌的人是鄒衛軍,最沉默的人是吳悠然,最意外表現的人是楊潔,最奇怪的人是張瀟瀟,最大的閑人就是她本人了。從來沒有一個新娘會悠閑到如此地步,不用敬酒不用應酬不用煽情,基本上要不是她穿著婚紗,就會讓別人當成不相幹的閑雜人等了。實際上,這種情況的出現真的不能夠怨蕭婧,而是她的新郎太能幹了,對她又保護得太好了,而且蕭婧發現鄒衛軍對別人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特別是他的那些戰友,不隻是尊敬他還有一些怕他。蕭婧在他們的嘴裏第一次聽到“冷麵閻王”的稱號,可是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把這個稱號和自己認識的那個鄒衛軍聯係起來。

想來想去,蕭婧發現自己對婚禮的關注已經變了,她的婚禮就是要讓吳悠然後悔,但是當她問出那一句“你後悔嗎?”她發現自己並不在乎吳悠然的答案,因為當時她看的是鄒衛軍而不是吳悠然,相對比起來,她更在乎鄒衛軍的態度。蕭婧靜悄悄的深深的吐出一口氣,她覺得渾身輕鬆,現在她已經是另外一個人了,她是一個叫鄒衛軍的男人的妻子,所以之前所有的一切都過去了,無論是愛是恨,是悔是怨,都已經過去了,從今以後與她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她要開始一段新生活。

當然,蕭婧也不至於單純的認為,新生活裏就會一番風順,但是她覺得新生活是值得她努力,值得她認真對待的。蕭婧好好的伸了一個大懶腰,把耳機從耳朵裏拿出來,盤腿坐在床上看著窗外,微笑著對自己說:“我說醫院是個好地方吧!你看,想明白了不是,不再糾結的感覺還是不錯滴。”

第二天是一個大晴天,都市裏難得有如此清爽的藍天,陽光撒在車來車往的環城高架橋上,從金屬、玻璃、柏油上反射著點點光芒。蕭婧一直認為這是一個忙碌的時代,每一個人每一輛車都很忙,忙來忙去我們就忙丟了時間、親情愛情友情,還有我們自己。陽光照耀著都市的每一個角落,而我們就是陽光下移動的陰影,像是沒頭蒼蠅一樣的忙碌著。

蕭婧不願意過這樣忙碌的日子,不願意成為一個忙碌的沒頭蒼蠅,她要過一種與時代相反的慢生活,這是她最大的夢想。上大學的時候,同宿舍的女生都在背後議論她,

“還不是有個好爸好媽,不然還慢生活呢!怕是連吃飯就困難。”

“可不是嘛!人家是軍二代,你要羨慕也羨慕不來的。”

“你看她平時就臉孔朝上,人家是上層階級,和咱們可不一樣。”

“得了得了,都是吃不到葡萄的。”

類似這樣的議論,蕭婧從小學的時候就習慣了,這些議論有些來自同學,有些來自老師,也有些來自同學的家長,蕭婧在年齡小的時候,跟他們爭過吵過也告訴過老媽,可是每一次老媽都風淡雲輕的笑著說:“說自由他說,人還是我人,對於有些事情不要太認真。”

那個時候蕭婧小聽不太明白,隨著年齡的增長,蕭婧也逐漸的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一點一點的學會了自動屏蔽這些負麵的議論,就算聽到了也完全不在乎。蕭婧很清楚,其實那些人說的都對,剛開始蕭婧還想用自己的努力去證明一些什麽,但是時間一天一天過去了,蕭婧經常會想:“我在證明什麽,我證明給誰看,我的日子誰能夠證明,我的日子為什麽就不能自己做主呢?”

在經曆過很多的失望和挫敗之後,蕭婧有些不願意和別人接觸,她就想躲起來過自己的日子,過去是想和吳悠然,現在過日子的人變成了鄒衛軍。蕭婧希望鄒衛軍能夠給自己一點時間,讓自己可以自然而然的接受他,特別是成為真正夫妻的時間,她希望鄒衛軍可以忍耐一下。對於這一點蕭婧的心裏有些打鼓,她不太確定自己的要求是不是過分,鄒衛軍會不會同意。

吃過午飯,蕭婧懷著一顆忐忑的心,好好的洗了一個澡,緊張的穿著睡衣,緊張的躺在床上,緊張的看著鄒衛軍為自己蓋上被子,然後靜悄悄的走出房間。蕭婧緊張的躺著,不敢睡也不敢問,真是太難受了,時間一點一滴的過著,蕭婧從來都不知道,時間竟然如此漫長。就在她覺得自己要支持不下去的時候,房門終於被打開了,鄒衛軍雙手插在兜裏,一動不動的站著,蕭婧緊張的都快不會呼吸了。

沉默的黑暗中,隻有門口一道光線,蕭婧無法看見鄒衛軍的表情,她躺在被子裏的身體都僵硬了,鄒衛軍向前走了兩步,又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