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纏綿

“司徒向……”話未出口,早已哭成一片。

這樣冷的天氣裏,哭成這樣一幅不得體的樣子,真的是很難受的一件事情。可在此刻,卻發現我盡管在哭,心裏卻滿滿的都是快活。

很快活——我知道他終於回來了。

很快活——時光暌違,可是他的心還是沒有變化。

我伸出一隻腳,非常小心地踏上他寬厚的背,盔甲有點滑,他輕輕地道一聲:“小心。”

我會小心的。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抱著駿馬的脖子。那匹白色的馬昂起頭,嘶鳴一聲,馬鬃刺到我的臉上,麻麻的,我且哭且笑,隻道:“你怎麽還不上來呀?”

他往馬蹬那裏利落地伸出腳,一個翻身,就已經安穩地坐在我的身後。他的手攏起來,包裹著我的小手,溫熱的,帶點粗糙,細細撫摩我光潔的手背,他腳下一使力,馬兒叫叫了一聲,往前麵奔去——

“冷嗎?”他一邊問著,一邊緊緊地摟著我,他的體溫傳達過來。我輕輕哼了聲:“嗯,不冷。”

本姨太越來越不豪氣了!

我縮進他的懷抱裏,也不知道馬兒顛簸了多久,我被震得暈暈乎乎的,他小心地拍著我的身子,道:“秀秀,咱們到了。”

“嗯?”我睡眼惺忪。已經好久沒有睡得那樣好了。微微睜開眼,在眼睫毛之間,微微露出了他那張臉,帶點以往沒有的堅毅和銳氣,我捏住他的手,忙道,“你還在?”

“我當然還在。”他眼角眉梢裏都是笑。

他抱著我往府裏走去——一直往裏,他把我放到床上,輕輕地親了一下我的額頭,如蜻蜓啄過水心,然後笑道:“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外麵跟人議事。晚上,我叫你用飯。”

我淺淺一笑。很快就睡過去。這裏的錦被帶著溫暖的甜香,不是那種民居裏粗糙的被麵。屋子裏燃著安神的香料,寒冬仿佛極為遙遠,不曾出現過。

待我再醒來的時候,卻又見他笑著坐在床前。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天黑透了嗎?”屋子裏沒有點燈,他的影子籠在一團薄霧裏,我看著他,仿佛都要消散似的,直到狠狠地捏著他的手,把指甲都刻進去,才體認到他真的在,才真心實意地笑起來。

“你好傻。”他抽出一隻手,來刮我的鼻子。

“好疼!”我皺起眉頭。

“疼什麽?”

我搖頭晃腦的:“你的手好粗糙。刮得我好疼。”

他把臉埋下來,埋到我的肩膀上,“呀——好沉——”我叫道。“秀秀,我真的好想你。”他歎息。

這樣安靜的一刻。我忽然不想說什麽別的來打破。隻希望時間永遠都停在這一刻。他卻說話了:“秀秀,你過得……不好?可受了,委屈?”

“委屈”二字,竟然帶了一點點的咬牙切齒。我懵懂無知狀:“什麽委屈?”

“有沒有人強迫你做……你不愛做的事情?”

嗬。強迫我做我不愛做的事情的人,多了去了。林嬤嬤,林管家,太太和四姨太……還有趙小肆。“那些突厥人,見色起意……”我故意那麽說。

“嘎啦——”一聲。我分明聽到他的拳頭發出可怖的聲音,我本是玩笑,卻也被他嚇得半死:“司徒向,你可是不要我了?”他那樣氣,是不是我失身了,就不要我了?

“那有。”他艱難地笑了一聲,“我哪裏會不要你。秀秀,我會殺光那些禽獸的,你不要怕。”他的話,說的那樣慢,那樣難,聽得我的心都酸了起來,想要辯解,嘴唇卻被他緘封:“秀秀,來,我會讓你忘記的。”

他的吻那樣熾烈,他的舌頭靈巧地鑽進我的嘴裏,令我猝不及防,我嗆了兩口口水後才反應過來,咕噥“死相——”,可是他早就不顧,帶著他以往並不常見的霸道往我身上欺來。

我好想說,我餓……肚子也不爭氣地咕嚕了兩聲,他卻像是沒有聽到似的,繼續動作起來——多日未見,他剝衣服的本領越發的嫻熟,我一邊被脫,一邊冒著酸泡泡——他這是跟誰練習著呢?

他的手指頭帶著他這段軍旅生涯而磨出來的老繭,從我的身子從上,往下——一直往不純潔的地方過去——

他的唇也開始轉移陣地,終於給我喘息的空間:“你別呀……哎呦……”我哀怨地叫了一聲,他那帶著熱氣的,粗壯的,堅硬的毀了不知道多少少女貞潔的玩意兒……正……正蠢蠢欲動,在洞口逡巡……

“哎呦,你別……別……”沒等我把話說完,一個“刺棱——”,他已經……已經進來了……

我幹!

好吧……既然如此,“你慢點嘛……”他卻不聽我的,這個……有點疼啊……他一把摟住我,在我的身上動作起來,他一起一伏,正如奮力耕耘的老農……

吾心……甚欣慰,又甚悲慘。“那個……老爺……哎呦,慢……啊啊嗯……哦……”我直被他折磨得不死不活。他怎麽變得這麽粗魯了?行軍打仗才幾個月,就變成了一個不會憐香惜玉的魯男子了?不過,這樣狂風驟雨的,不得不說,也別有一番風味……他卻不讓我胡思亂想,再狠狠地一個動作下來,我的人已經傻了,隻會口直發出奇怪的聲音——

這樣的折磨,真是夠狠啊。

直到他低吼一聲,一陣奇怪的感覺出現,隻感覺什麽玩意兒,噴在了我的身下——我也覺得自己身上一抖,全身戰栗,似乎要流淚一般——

他癱在我的身上,好重啊,我的臉都被他的胸膛給緊緊地蓋住了。我恨得往他的胸膛裏捶去:“司徒向,你給我起來!你真的是太過分了!嚶嚶嚶嚶!嚶嚶嚶嚶!”

他把身子往旁邊一移,一把握住我的手,親吻我的臉側,“對不起,秀秀……對不起……”

其實,我也沒有很討厭他……隻是這時刻矯情得緊,恨不得打死他,總覺得即使是這樣,他應該也是不會生氣的。“司徒向,你幹嗎對我那麽粗魯啊?”我的身子還是光溜溜的,縮在他也同樣光溜溜的懷裏,我的手亂往他的身上抓去,他也任由我亂動:“秀秀,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他把臉貼過來,我隻覺得濕濕的——他,這是哭了嗎?

他以前那副風流公子哥的樣子哭也就罷了,他現在這樣一幅粗魯的壯士樣兒還哭,真是羞不羞啊。

“你好傻啊。你不會真的哭了吧?”我伸出小胳膊要為他擦淚,他卻緊緊地抱著我哄道:“秀秀,秀秀,原諒我……”

我哪裏有怪他?

好吧,雖然有時候的確有怪他。沒事找了那麽多事兒,害得我顛沛流離了那麽久,可是我現在真的沒有怪他呀。他找到我,我開心都來不及,怎麽還會怪他呢?

而且,他又沒有缺胳膊斷腿的。要是跟趙小肆說的那樣,都殘廢了,我可真的要哭了。

“秀秀,那時候我去千金樓裏打聽你的消息。那個花魁說你很好,我便真的信了。所以就想著日後來尋你,也是一樣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你受了那麽多委屈。如果早知道,我一定會早早地來尋了你,秀秀!”他的聲音低啞,在漆黑如墨的夜裏,顯得格外的深沉。

我一愣。我還沒和他算賬呢。他怎麽又去妓-院了?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去妓院?好吧,他說是打聽我的消息,可是都打聽了,怎麽又不來找我?如果不是我亂走,我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遇見他。

“司徒向!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一下子,旖旎的心思都沒了。恨不得拎著他的耳朵好好教訓一頓。

“我這不是覺得你跟著我危險,我暗中保護也是一樣的嗎?”他有些唯唯諾諾。

我氣得要死:“那你知道不知道,紫薇姑娘是趙小肆的老相好啊?”

他楞了下,然後驚道:“趙小肆?”

我冷笑:“難道她沒有告訴你,這段時間,我是和趙小肆住在一起的?孤男寡女哦。”我特意強調“孤男寡女”四個字。

他“登——”地站起來,爬到床頭,把那燈給點亮了。一刹那之間,幽黃的燈光灑滿了房間——他的眉眼在燈下顯出一種暴戾來:“除了那些突厥兵,趙小肆也欺負你了,對不對?”

“他沒欺負我……”我被他的仗勢嚇個半死。

他像是被一噎,“他沒欺負你……哈哈,”他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的樣子,“那就是你自己願意的?”

他咄咄逼人的,欺近我,隻恨我沒有穿衣服,可以被他揪著:“你們這是郎情妾意?你們,是不是,舊情複燃了?”他攤開手,然後用力地握住:“你是不是特別恨我,找回了你?”

額……我被他這一副樣子搞得都暈了:“喂,你胡說什麽呢?”

“磅郎——”一聲。卻是那床頭的茶盞被摔下去的聲音。

我心驚膽戰地瞧著他。

他瘋了!

“你被突厥人睡過,我都可以不介意,可是你跟趙小肆朝夕相處的……李良秀,你莫要太過分才好!你說,你是不是想立刻就離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