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舊事

一行人進了密室。

羽曦原以為這密室定然是陰冷黑暗，不曾想竟是燈火通明。兩邊拳頭大的夜明珠發散著耀眼的光芒。跟著藍君清曲曲折折地走著，越往裏麵，溫度就越是低，良久才停了下來。

“到了。”藍君清長舒了一口氣，似是完成了一項極為艱難的任務。

羽曦的目光跟隨著藍君清的背影，越過他的肩頭，隻見一名穿著白衣的女子赫然躺在一張冰床上，難怪詩文會這麽低。

紫曜淩也是不明所以地看著安靜躺在床上的女子，紫明輝看到床上的女子，眼中早已濕潤，強忍著未落下淚水。到底是什麽讓一個帝王竟會如此失態？再看藍君清，他隻是微微地笑著，眼中充滿了如水般的溫柔，就像是看著珍寶一樣，麵前的女子似乎是他這輩子的信仰。

羽曦再看那名女子，她就那樣安靜地躺在那裏，整個世界都與她隔絕。可是她又是那樣有生氣，仿佛你閉上眼睛便可以看到她笑靨如花。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白衣上隱約繡著楓葉花紋。羽曦似乎都明白了，那麽多的楓葉，原來都是因為這樣一個女子。不由地歎息，情這一字，果然是最傷人。

“阿彌陀佛，該放下的始終都應放下，有舍才有得。”了塵的聲音在靜靜漂浮在空中有一種使人心安的魔力。

“大師，要怎樣才能救活她？我等了二十年，終於等到了她的來到，請您告訴我。”藍君清眼中飽含了誠懇。

難道，她還沒死？羽曦帶著疑惑看著那名女子。看到羽曦的疑惑，也是為了解釋自己的困惑，紫曜淩開口道：

“傳說，江湖上有一顆定魂珠，可以延續人的性命。是天山醫仙的鎮山之寶，可是二十年前醫仙莫名失蹤，就連定魂珠也不知所蹤。老師，難道，在你這裏？”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重演，藍君清閉上眼睛掩飾眼中的傷痛，睜開眼看著羽曦和紫曜淩。

“是該讓你們知道的。”紫明輝轉過身，語氣淡淡的，“君清，你來說吧。”

藍君清陷入了回憶裏，久久未曾開口。就當羽曦準備開口時，藍君清的聲音就幽幽傳來，訴說著久遠卻又清晰的往事。

那年，日曜王朝一年一度的重九節正在舉行，為期三天，各個家人可以外出遊玩，祈願，可以寄托自己最美好的祝願。每到這一天很多達官貴人都會舉辦花會，美其名曰賞菊，實則是各家公子小姐的相親大會。

藍君清參加了那年的賞花會，然而，他並非去相親，而是聽說在賞菊會上有一株稀世罕見的墨菊，藍君清是愛菊之人，自然不會錯過。再加上好友紫明輝的邀請更是沒有推辭。那晚的菊花品種極為豐富，可惜根本沒有什麽墨菊，隻有幾株綠衣紅裳,西湖柳月還算入得了眼。

那天藍君清在一群女人中脫不開身，最後在紫明輝的幫助下偷偷離開。離開別院的他長長舒了一口氣，看著人聲鼎沸的菊花別院，微微搖頭，並未帶小廝的他準備打道回府。別院外還有幾個小院子，錯落有致，種著各種名貴的花卉草木，秋天依然蕭瑟，隻有幾棵楓樹開得似火。藍君清漫步踏在青石小徑上，秋風吹走了幾分醉意，皎潔的月光給周邊的景物鍍上一層銀色的光芒。借著月光，步伐稍有不穩，不經意抬頭間，隻見眼前不知何時出現的女子身著一襲白色長裙綴著幾朵碎花，烏黑的長發一瀉而下，隻用一根簪子固定，渾身上下有一股出塵的氣質，可是背影卻是顯得那樣孤獨。素淨的白和火焰的紅出了奇得般配，女子踮著腳想要采摘最頂端的楓葉。藍君清想自己應該是醉了，不然怎麽會看見仙人一般的人物？似是感到了灼人的目光，林語楓驀地回過頭，在這個毫無生氣的秋天，在這個開滿了楓樹的小院，他和她，第一次遇見。視線相撞的那一刻，便注定了兩人此生的牽絆。眼前的女子一雙烏黑的眼睛靈動可愛，皮膚就像是灑下的月光，透著淡淡的光澤，小嘴微張：“你是誰？”語楓眉頭微蹙。藍君清一愣，難道是走到專供女眷休息的地方？當真是喝醉了，竟然走錯了地方，還嚇到了佳人，“在下喝醉了，竟是走錯了地方，實是打擾了姑娘。”藍君清做了一個抱歉的姿勢。

林語楓朝不遠處菊花別院望去，再看眼前這位，估摸著和她自己一樣，也是逃出來的。唇邊綻放一個笑容，竟是風華無限。藍君清似是也恍然大悟，嗬嗬笑著，藍色的眼睛裏溢滿了光澤，兩顆心的距離竟是在無聲中拉近。

“小姐，小姐。”外麵傳來丫頭的叫喊。語楓目光包含抱歉，“先走一步了，不能讓她們發現我‘逃’出來。”藍君清正想挽留，誰知語楓已然閃身走進了深處，就好似從未出現過。

至此，藍君清的腦中便充斥著這樣的一個身影，原以為一切隻是一場夢，他卻在來年春天的詩會上又見到了那個魂牽夢縈的女子。這一次他再沒有放手，於是像所有的劇目一樣。才子佳人，墜入愛河，海誓山盟，你儂我儂。

原以為一切都會順利發展，未曾想年輕的帝王不知何時也愛上了這樣一個靈動的女子，三角的糾葛，傷透了三個人的心，語楓不願成為禍水紅顏，含淚遠走他鄉。三個人俱是心傷，誰想一年後當語楓再次出現的時候，卻是已經身中劇毒昏倒在藍家門口。藍君清尋遍了名醫，就算是醫仙，也皆是無藥可救，最後不得已出動了暗衛，藍君清拿到了定魂珠，暫時保住了語楓的生命，可她卻是長睡不醒。

後來，了塵便出現，讓藍君清安置好語楓，等待有緣人的出現，徹底救醒語楓。

“我等了二十年，最後等到了你，孩子。”藍君清從回憶中抬起頭，盯著羽曦。

羽曦看著眼前為愛而傷的男子，看著紫明輝這個帝王眼中飽含的請求，看著紫曜淩的發愣，心突然就疼了。

“我願意幫助你們，我該怎麽做？”羽曦定下心神，為了這兩個癡情男子，為了一段感情。雖然從藍君清的敘述中，並不能聽出這份愛情的偉大，動人，但是，為了一個女子苦等二十年，並且從未娶妻，不是任何一個人可以做到的，這份執著，令人讚歎。

“阿彌陀佛，施主宅心仁厚。善哉，善哉。”了塵看著羽曦，目光中帶著讚賞。

“羽曦，是麽？朕，不，我謝謝你。”紫明輝本打算要是羽曦不答應，他也會用威脅的手段，現在看來他自己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心中一陣愧疚。

“孩子，謝謝你。”藍君清對這個女孩子有著很奇妙的感覺，她和楓兒一樣的善良啊。

“大師，現在應該怎麽做才能救活她呢？”紫曜淩打斷了道謝的眾人，點出了問題的重點。到底是什麽事情，一定要小羽來完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