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終成陌路不相識
華麗的馬車就停在了楚府的門前。雕花的車圍，前麵和後麵的簾子是素色的紅，兩邊的窗戶上是淡淡的粉，上麵竹影婆娑。這輛馬車她見過，也坐過，曾經是屬於她的的東西，現在已經歸於那個女子所有了。
她自嘲一笑，這樣不是很好，給了自己足夠的時間和空間。她躬身，早有小太監跪趴在了地上，讓她踩著上車，而她，隻是笑了笑，這些年她已經看淡了很多事情，這世間之人，又怎麽會有貴賤之分呢？縱然是這般低等的下人又如何？他們也是人生父母養的，不該這樣被人作踐。她起身，騰空而起，人已經問問的落在了車轅上，掀開簾子，走了進去。她平靜的聲音傳了出來，說道：“以後，帶個馬蹬吧！奴才也是人，不是用來踏的。”說罷，頓了頓，揚聲道：“啟程吧！”
下麵跪著的小太監還等著她踩著自己的被上車呢，卻沒有想到，話已經飄了出來，他驚愕的抬頭，似乎沒有碰到過這樣的人，笑了笑，起身，隨侍在馬車的一側。
一路無話，皇後的車駕直接到了鳳棲宮的門前才停了下來，她起身，在外麵小太監的招呼下下了馬車，看著這座曾經無比熟悉的地方，心頭閃過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雲嬤嬤迎出了宮門外，看著她笑著說道：“奴婢當皇後娘娘請的貴客是誰？原來是燕兒小姐。上次一別之後便在沒有見過，今日竟是這樣相見了。快請，娘娘在裏麵等著你呢！”
她親切的拉住十三娘的手，笑得如同母親般溫柔。十三娘隻好低了頭，眼中蓄滿的淚水無聲的滑落，她佯裝無意，抬手將淚水擦幹，在揚起臉來的時候，已經變得明媚一片，她笑著反握住雲嬤嬤的手，壓住聲音說道：“我也沒有想到還能再見到嬤嬤。這些日子嬤嬤過得可好？”
一別經年，還好，你們依然如昨，我們還能再見麵。
她任由雲嬤嬤拉著她的手繼續向前走，穿過了小花園來到棲鳳宮的正殿。在靠窗的位子上，上官晚晴坐在那裏，靠著美人榻，手端起了茶杯，竟真的有皇後的一些威儀。
十三娘走了進來，正要跪下行禮的時候，卻被走下來的上官晚晴扶起：“皇上既然已經都免了你的禮，你又何必跟本宮這麽見外呢？”她說著話，拉住十三娘的手，將她帶到了桌邊。
十三娘暗中一笑，看來這個女子已經都熟悉了這個皇後的位置了。那麽今天還請她來做什麽呢？她不言語，在上官晚晴的安排下坐在了那裏，上官晚晴就在她的對麵坐下，吩咐一聲：“來人，看茶。”
有小宮女將茶水端了上來，一並端上來的還有幾樣特色的糕點，然後倒退著出去。雲嬤嬤給大家使了個眼色，於是宮中的一幹宮女跟在雲嬤嬤的後麵退了出去。十三娘端起桌上的熱茶，已經變回了平靜的臉色，看著麵前這個跟自己的容貌一模一樣的女子，冷冷的開口：“不知皇後娘娘今日喚民女來何事？”
“嗬嗬，采兒聽說小姐你煮的一手好茶，你知道的，采兒是粗人一個，不懂這些，我怕將來皇上會看出一些端倪來。”她也端起了桌上的茶水，輕輕地抿了一口，繼續說道：“而且，采兒聽說小姐你，彈得一手好琴，跳得舞雖然不是臻如神境，但是也是京城首屈一指的，采兒也想請教請教，該如何應對皇上。”
十三娘冷哼一聲，笑了笑，眼眸中卻都是寒色，她不喜歡這個女子。一點都不喜歡。“想來，大哥能讓你替代我來到這裏，你定然不同於他人，這些事情難道還要向我請教麽？如果我猜的不錯，采兒你早就已經有了應對的對策，卻不知道今天叫我來這裏的真正的目的。”
她不想跟眼前這個女子拐彎抹角，還是直來直去的比較好。
“我對小姐的過去一無所知，這些日子在宮中我也是小心翼翼，尤其是跟雲嬤嬤他們幾人相處。而我來這裏這麽多天，也未曾見到皇上，我怕將來見到皇上的時候我不知道怎麽應對。”
“像采兒這麽聰明，又怎麽應對不來呢？既然你想知道我的過去，我就告訴你一些，這些話，我隻說一遍，相信以你的實力，你定然能學的十分像。”她將茶杯放到了桌子上，起身，將炭火撥的旺了一些，這才回轉身，幽幽的說道：“當初我是六歲進宮，陪在身邊的是我母親的侍女雲嬤嬤，她對我就像對待自己的女兒一般，而我也從來沒有將她當成一個仆人使喚，在我十歲的時候，上官家一家蒙冤，男子全部被殺，女子全部被充為官妓，那一天，我在雨中跪了一天一夜，可是他就是不聽我的解釋，不肯徹查這件案子，十三歲那年，楊思媛將我的麵目毀去，造成我跟黃雲虎將軍私奔的假象，我蒙冤五年，知道你出現之後他才知道我是被蒙冤的。楊思媛看到了你的這副容貌，定然很詫異，不過我相信你定然能解釋過去，而她，自然也不會傻到當著皇上的麵問你。至於別的事情，我想在你進宮之前，楚江平定然都跟你說清楚了。至於琴棋書畫，你不精通也會一二，這個我相信。”
采兒詫異的看著眼前的女子，她怎麽會知道這些？今天讓她說這些也不過是個皮毛，甚至連皮毛都不是。但是她跟自己透露了一點信息就是皇上對於這個女子並不了解。
十三娘笑了笑，繼續說道：“不要以為我進宮之後，皇上一次沒有來過這裏，他對我就不了解，其實，我們早在六歲之前就已經認識了。而且自從我們認識之後，他便經常來上官府上找我，對於幼時的我也算是了解的。記住，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千萬不要說起六歲之前的事情。”有些事情，她並不想告訴采兒，因為她也有自己的私心，有些事情是屬於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這些小秘密都是自己的，不能跟別人分享。
“我明白了。”采兒應聲，笑著說道，“小姐，你不恨我替代了你的位置麽？”
十三娘嫣然一笑，說道：“為什麽害怕？你替代的隻是我的位置，除此之外，你什麽都替代不了。如果你能走進他的心中，也算你的成功。在這後宮之中，陰謀陽謀，你好自為之。如果將來我知道你做下孽事，我定然不會饒過你。”她雖然還笑著，可是眼底卻閃過一絲厲芒。
“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麽做。將來真的發生那樣的事情，即便你不出手，影子樓的人定然也不會放過我的，這個我清楚地很。隻是以後要是有什麽事情的話，還會麻煩一下小姐的。希望小姐到時候還要詳細告知。”采兒對著她施禮。
十三娘也受了這一禮，揚起明媚的笑：“好，有你這句話，我起碼放下了半個心。我自己的愁，定然會自己報，采兒你不必插手了，隻要你安心做好你的上官皇後就好。至於別的事情，隻要我一息尚存，自然不用你來辦。”
“小姐，采兒記住了。”采兒又行了一禮。
外麵，揚起了公公奸細的嗓音：“皇上駕到~~~”拖著長長地尖細的尾音，但是能聽出來是小英子的尾音。采兒慌忙起身，躬身迎接聖駕，而十三娘也退在了一旁，弓著身子。
那個明黃的身影走了進來，她低著頭，看不到他的臉。看不見，便不看吧！她仍舊低著頭，聽著他們之間的笑意奄奄，等到過了很長的時間，他似乎才發現了站立一旁的上官晚晴，這才出聲：“原來燕兒姑娘也在。”他從來沒有用過這般生疏的語氣，這次的語氣生疏至極。
他們之間到底是錯過了。十三娘也用極其平靜生疏的語氣說道：“皇上，皇後，民女告退。”說罷，也不等他們說話，便轉身離開，慕容皓軒看著她的背影，心中一片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