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賞春樓，初鬥棋
賞春樓，京城最大的酒樓之一，地處京城東西大街中軸線偏東地界，共三層並後院。一層二層是敞開式的，三層是雅間，後院的小室則需要預定才能有。因為這賞春樓的後院建造的極為雅致，小橋流水，名貴花草，都不在話下，並且環境清幽，無人打擾。最關鍵的是，這後院一共就一間，是敞開式的大廳，大廳中的簾子是可以卷起欣賞窗外美景的，小室就在這小橋流水的中央，隻一伸手就能拉開竹簾看著魚兒在水中穿梭，好不愜意。廳中擺放著名貴的裝飾品，有東海的珊瑚，南海的珍珠貝，蘇州的雙麵繡屏風，每扇上都是一個故事，有柳毅傳書給小龍女，有風塵三俠，有卓文君夜奔，有聶隱娘修書，有紅線救父，一幅幅，極為生動。中央隻一張紫檀木鑲漢白玉桌麵雕七仙女下凡，曰：雅俗共賞。單單這七位仙女雕刻的栩栩如生，令不少王公子弟心向往之，所以這京城中的王公子弟都不惜一擲千金在這預定席位，宴請賓朋。並且這裏的服務一流，菜品色香味俱全，長時間以來贏得了不少顧客。
十三娘自是這裏的常客，隻不過她沒有過多的錢去預定後院的小室，隻喜歡在二樓靠窗的位置謀得一張小桌，或是跟連翹賞賞風景，或是跟楚江平小酌，甚至偶爾自己也會在這裏獨酌。
閑來無事，十三娘拉著連翹來到賞春樓的二樓，還是老地方，兩個人對麵而坐。今天這裏的人很多，下麵大廳中都已經坐滿，樓上的客桌也已無多，幸好，十三娘和連翹早來一步，要不然，一位青衫公子帶著一個書童就會搶了他們的位置。
青衫公子看十三娘已經做到了那個桌旁，隻好帶著小書童坐到了相鄰的一桌。饒有興味的看著未央將一壺清酒見了底兒。暗暗佩服，這個姑娘好酒量，一壺清酒下肚竟然毫無醉意，雙眼猶如夜空中的星辰一般發出熠熠的光輝，無端給這賞春樓增添了幾分姿色。隻是，這位女子竟然麵罩輕紗，隻露出一雙如水剪瞳，倒是顯得有些神秘罷了。
十三娘感到有人打量的目光，抬眼看去，竟然看到一個青衫儒雅的公子對著自己微微而笑，她看著他，忽然輕輕一笑，這一笑，恰到好處，多一份則露齒，少一分則不飽滿，看的青衫公子呆了。雖然隻是半張臉，但是已經將這笑展現的恰到好處。這些年他在這京城中也算見過不少的女子，但是眼前的這位雖然隔著麵紗，仍舊讓他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小姐，你看什麽呢？”連翹感覺到異樣，順著十三娘的目光看去，卻是一個青衫公子帶著一個靦腆的小書童。這有什麽好看的，這個公子還不如自家的少爺俊俏呢？這小姐整天守著一個俊男，竟然還會對這種男人花癡？！連翹撇撇嘴兒，笑著說道：“小姐，你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死丫頭，你知道什麽，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他就是當今的平南王。”十三娘輕輕笑著，小嘴卻不著痕跡的對著連翹吐出這幾個字來。
“什麽？平南王？”連翹突然大叫起來，被十三娘適時的捂住嘴巴。平南王，傳說中的戰神平南王，自十五歲入伍，沒有因為自己是皇子就站在將位上，卻是從一個小兵做起，三個月之內榮升為威武將軍，後來仁宗皇帝繼承王位，因為他戰功赫赫，又平定了南方戰亂的外族，所以被仁宗皇帝封為平南王。這個可是貨真價實的王爺，因為他是當朝唯一一個皇上的親弟弟，同父同母。這京城之中有多少大家閨秀小家碧玉日盼夜盼能嫁給他做戰神夫人呢！連翹怎麽能不激動？
“激動什麽！你剛才不是還不屑一顧麽？原來我們家連翹也夢寐以求著能嫁給戰神做他的夫人呢？！”說著，十三娘嘻嘻一笑，看著連翹窘迫的低下了頭，越發的想要取笑她。剛要開口的時候，連翹帶著懇求的目光，嗔道：“小姐……”
平南王慕容皓宇看著兩個人在那的小動作，不覺啞然失笑。果然是特別的女子。在這酒肆中大口喝酒毫不顧忌，如今大膽的盯著一個男人竟不覺的羞。要知道，現在的社會，這大家閨秀很少出來，而且都是三寸金蓮，看看這位，一雙天足不說，竟然還敢在這裏喝酒。
好奇心起的時候，慕容皓宇就想結識這位姑娘了。如此一位佳人想來也是豪爽之輩。拿著酒壺走過去，陪著笑說道：“敢問姑娘，小生能否與姑娘同桌共飲？”
十三娘嘻嘻一笑，素顏生輝，明眸看著慕容皓宇：“這位公子，我陪酒的價錢可是很高，不知你能不能付得起？”慵懶的趴在酒桌上，帶著笑，三分邪惡，七分勾引。
自慕容皓宇的位置看下去，剛剛好能看到十三娘雪白的脖頸，以及微微露出的雪白肩膀，精致的鎖骨，恰到好處。慕容皓宇心神一蕩：“請姑娘開個價錢。”
“無價。世上隻有一個我，不會再有第二個，而我不是青樓的姑娘，待價而沽，所以，無價。”依舊巧笑嫣然，看著慕容皓宇。這個男子，一身青衫磊落，倒是很合自己的胃口，怎奈，他也是慕容家的人，慕容家的人就是殺她父母的劊子手！眼中不自覺的升騰起恨意，直直的盯著他。
慕容皓宇突然愣住，這女子眼中恨意所是為何？想來自己怕是第一次見到她，為何會讓她有那麽大的恨意！“姑娘既然不肯，小生自是不會強求。但是今天若是我看到姑娘陪別的人吃酒，那麽我慕容皓宇必然讓那個人粉身碎骨。”
“你們慕容家的人都這麽自大麽？你以為你是誰？區區一個平南王就想讓本姑娘陪酒？我今天定是會陪，隻是那個人永遠不會是你，別以為手中有點權力就可以掌握別人的命運，妄想。姑娘我高興願意陪誰陪誰，你管得著麽？！”
正在說話間，慕容皓軒帶著冷雨自樓梯口出現。聽到聲音看過來就看到自己的弟弟跟一個女子再爭吵。本來定好在三樓的雅間，一看這態勢，隻好慢慢踱著步子過來，好不悠閑。
慕容皓軒自是認得連翹的，看到十三娘的時候一陣驚訝，怎麽出來還帶著一塊麵紗呢？可是那雙眼睛卻分明是她的眼睛呢！“原來燕兒姑娘來了這裏，我說到府上不曾見到呢。弟弟也在此喝茶麽？”慕容皓軒笑著跟兩人招呼。
十三娘依舊慵懶的趴在桌上，她自然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都不想被別人知道身份，所以幹脆當做不知：“原來慕容公子也來了？可有興趣坐下陪本姑娘喝一杯？”說著，伸出雪白的纖手，將一隻空著的酒杯倒滿，笑著拿給慕容皓軒。那動作說不出的慵懶和嫵媚，隻一眼，便可以將人化掉。
慕容皓軒笑著接過：“難得燕兒姑娘請酒吃，本公子自是恭敬不如從命了！”說罷，將十三娘遞出的酒一飲而盡，眼中帶著無盡的寵溺。果然是不一樣的女子，竟然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且不讓兄弟父親等親人帶領著，來到這龍蛇混雜的酒肆中喝酒吃茶，還竟然如此慵懶悠閑。慕容皓軒撩起衣擺，在窗邊的位置坐了下來，衝著旁邊仍然站立的慕容皓宇說道：“弟弟，何不坐下與楚姑娘共飲一杯？這楚姑娘就是江平的妹妹。”
慕容皓宇笑看著十三娘，這個女子竟是如此的不同，他走過大江南北什麽樣的女子不曾見過，隻是卻從沒有見過如眼前這位一般的人兒。這般不將他放在眼中，而且，就算皇上站在跟前，竟然一副處變不驚的樣子。他，忽然生出了玩味之心，這個女子，究竟還有多少麵目是不為人知的?
“誰說我姓楚的？我姓燕。”十三娘分辨到，隨即又說：“王爺，如果小女子沒有記錯的話，你剛才可是說過，今天如果誰敢跟燕兒喝酒吃茶的話，就會將那個人碎屍萬段，可有此事？”十三娘斜睨著眼睛看著慕容皓宇，眼神中帶著三分的媚，七分嘲笑，頭上的金步搖，一顫一顫，透漏著主人的心事。
慕容皓軒看著兩人，哈哈一笑：“燕兒姑娘還是這麽牙尖嘴利。我這個弟弟可說不過你的，你還是高抬貴手饒了他吧！”說罷舉起酒杯，看著他們二人說道：“人生無處不相逢，既然我們在此相遇，就不要辜負這杯中之物，痛快暢飲可好？來來來，燕兒姑娘，我敬你一杯。”
“慕容公子，我的陪酒錢可是很貴的。我怕你出不起呢！”十三娘正氣身子，看著慕容皓軒，眼中有著深不見底的恨意。
“哦？說來聽聽，看看我能不能請燕兒姑娘陪我喝下這杯酒。”慕容皓軒玩味的看著十三娘，眼中是無盡的探究。這個女子，真真的引起了自己的興趣，真想就這樣跟楚江平要了她。隻是，如果這麽做的話，怕是這輩子都無法得到她的心吧！
“好。你要聽好了。我要的東西不是很多，我要這天地之間的浩然正氣一兩，要這清白之心二兩，要明辨是非的心思三兩，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情四兩，要兩肋插刀的兄弟之誼五兩，要忠貞不二六兩，要人間孝道七兩，要滴水之恩八兩，要義薄雲天的義氣九兩，最後還要這十全十美整十兩。不知慕容公子可曾付得起？”十三娘狡黠的看著慕容皓軒，臉上依舊淡淡的笑。
“燕兒姑娘好大的口氣！”慕容皓宇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笑著看向十三娘。這個女子究竟有一顆怎樣的心？
慕容皓軒卻但笑不語，他聽完十三娘的要求，心中細細琢磨，她要的東西竟然都是為君所需，她這是再提醒自己，還是另有它意？“還請燕兒姑娘指教。”
“有什麽指教不指教呢？燕兒就是一個平常的小女子而已，哪能指教慕容公子呢？笑話死我了。”說著，自己將手中把玩的酒杯斟滿，在紅潤的唇邊一轉，這酒就下到十三娘的肚中。“難得碰上二位，算是圓了我這侍女的一個夢吧，今天姑娘我就免費陪二位喝茶吃酒一回。”
“燕兒姑娘，你可知我這弟弟不光行軍打仗是個好手，就是下棋在這京城中還沒有對手。不知姑娘是否願意跟舍弟一較高下？”慕容皓軒看著二人，笑著說道，“也好讓我開開眼界。”
“我連你都下不過，又怎麽會是令弟的對手？你這不是讓我自取其辱呢嗎？”
“燕兒姑娘不敢？自我看來，雖然短短一段時間，但是我相信姑娘可不是示弱的主兒。”慕容皓宇看著十三娘，眼中別有深意。
“好，下就下，姑娘我還怕了你不成！”
“我在三樓定了雅間，我們還是去三樓的雅間吧！這裏人多口雜，終究不便。”說罷，慕容皓軒率先站起來帶頭向著三樓的雅間行去。
十三娘也是柔軟的站起身，跟在離去的慕容兄弟身後，隻是眼中的恨意越來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