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雪皚皚 紅梅幽幽

第六章白雪皚皚紅梅幽幽

入了冬的京城一直在下雪,今日的雪下得更厲害,地上的積雪都沒過了腳踝,一踩一個腳印,倒是很有趣。記憶中現代都沒下過這麽大的雪,就是有下,環衛工人也早早的掃走了。因而晚上總聽了一夜雪花簌簌下落的聲音,早晨起來依舊見到的是那單調的水泥地。

第一次見這麽多雪,才終於知道一些近代作家寫的白雪皚皚、銀裝素裹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我更是待不住了,每日都要在雪地裏瘋鬧一番,小姨就擔心我弄出個病來,結果我沒病,她倒是病了,就再不要我接近她了,說怕把病傳給我。

這日是小年,十三爺讓側福晉準備宴席,說是四阿哥來這過小年,這十三阿哥和四阿哥果真如書上所說走得很近,連小年都一起過。

瓜尓佳氏要打理那麽多事,自然沒空理會她的小格格了,我就叫奶媽把小格格抱到我這裏來玩,結果她推說小姨病了,小格格還是不要來得好,我隻好把自己裏裏外外包了數層,又穿了件銀狐袍子,要奶媽把小格格抱到到前院,在瓜尓佳氏的眼皮底下玩。

小格格才幾個月大,但是可以依依呀呀的發音了,每次見到我就跟喝了‘蜂蜜柚子奶’似的笑嗬嗬的。

我剛到前院冬湘已經抱著小格格在門口等著我了,我見到小格格就上前一頓亂親亂啃,不要怪我欺負小孩,這小不點的皮膚實在是好得太讓我嫉妒了。我又從懷裏拿出捂熱了的小白兔帽子給她帶上。她的帽子不知是哪個老嬤嬤做的,太不時髦了,這個小白兔帽子,可是我和冬湘倒騰了好些天才弄出來的,又可愛又前衛。

我抱過小格格就將她放到雪地上,兩隻手攙著她,要她走路,不過她還太小,我隻好作罷。但是這小不點實在是重的很,又穿了這麽多,我抱不了多久就給冬湘了。我就在旁邊跑來跑起的給她堆雪人,又喊了幾個小丫頭一起推。

前院也大,我打著圈滾雪球,又要教那幾個不知雪人是何物的小丫頭,沒過多久就玩出了一身的汗,隻好將那銀狐袍子脫了,給抱著小格格站在那裏沒動的冬湘披上。

就這樣玩到午膳前,我和幾個小丫頭就堆了三個雪人,還有一個半成品。那瓜尓佳氏再不許小格格待在外麵了,十三爺也派人來叫我去烤火,我隻好吩咐那幾個丫頭看好雪人別叫下人給掃走了。

冬湘說十三爺他們在前廳的側室裏烤火,我沒想到她所說的他們既然還包括了四阿哥和他的福晉,看到他們幸好反應得快,便請了安。

十三爺就更是來了一句讓我想挖個地洞冬眠的話,“暮念,這京城怕就數你最耐寒,在外麵滾了幾個時辰的雪還不罷休,我想著要是再不叫你進來,你凍病了,你小姨又該心疼了。”

南海觀音呀,如來佛主呀,孫行者呀,他們既然坐在這裏看了一上午我和一群丫頭滾雪人。我還有什麽好說的,小姨對不起,又給你丟臉了,我透過半開的窗,看到那幾個滑稽的雪人在向我招手,有一個雪人的手還不見了,大概是那個下人要掃地,找不著掃帚了,欲哭無淚呀。

敢情我這一上午都在給他們演小醜,我看到他嘴角抿起的笑意,隻得恨恨的絞手中的帕子,再看到他身邊雍容不失高雅的福晉用手帕捂著嘴笑,才知道物以類聚,隻是這福晉看起來這麽和藹,怎麽就跟了塊千年石碑,捂都捂不熱,肯定比小姨還慘。

“阿嚏,阿嚏,阿嚏。”我用手揉揉鼻子,真的是不能罵人,得報應了。

“還是先讓下人把她的衣服還給她,我們也可以用膳了吧。”

“可以用了,四哥,嫂子,去前廳吧。”十三爺又叫冬湘給我銀狐袍給我穿上。

我苦著臉看著十三爺道:“十三爺,我這手都凍僵了,估計等會連筷子都拿不起來,又要在你們麵前丟了禮數了,要不我去小姨那裏吃吧。”

“哈哈,你什麽時候還顧及禮數了,你小姨隻怕是沒備你的份,你還是在這裏用吧,我叫敏敏派人給你送一份來。省得回去麻煩你小姨。”

我想想也是,十三爺都為小姨著想了,我就沒什麽多說的了,跑到火爐邊悠然自得的烤火。那最後一個出去的瓜尓佳氏,回過頭來瞪我一眼,瞪得我是一愣。

吃完了午飯後等了好久,他們都不來,不隻是我吃得太快還是他們拉家常吃得太慢。往日我吃完午飯就要睡的,可這會子他們不來我怎麽回去午睡?一聲不吭就走肯定又要被他們說沒禮貌。

隻得等他們吃完,再走了。可是眼睛卻不聽使喚,我想著就眯一下,他們進來有聲音我再正襟危坐。

隻是這眯一下就眯的太沉了,醒來的時候,隻見四福晉和瓜爾佳氏在火爐邊討論手裏的針線活。我立馬坐起來,身上搭的披風就掉在了地上,旁邊的丫頭撿了起來。

四福晉看著我,那眼神說不出的複雜,我解讀不了,隻好對他笑笑,“四福晉,側福晉什麽時候進來的,也不叫暮念?”

“你睡得沉了,就沒叫你,想是上午玩得太累了。”四福晉笑著說道,又叫丫頭給我倒杯熱茶。

我巡視了這間房一遍,剛想問四阿哥和十三爺去哪裏了,四福晉就道:“爺和十三爺坐了會兒就去書房談事了。”

這四福晉估計有通天眼,果真是塊做皇後的料,也不知道我有沒有什麽地方不如她的法眼的。

“四福晉,側福晉,小姨一個人在院子裏沒人陪,暮念想去陪陪小姨。”

“你倒是個有心的孩子,那你就先回去吧。”

我行了禮出來了,那瓜尓佳氏沒說一句話,估計是今日氣得夠嗆。

天氣太冷了,我又沒帶個丫鬟在身邊,一路上就知我一人,連自己呼氣的聲音都聽得清楚。

走到半路,就聞到一股清香,原來是院子裏的幾株紅梅,難怪古人道“遙知不是雪,唯有暗香來。”

以前總認為冬天凍得鼻子都沒知覺了哪還能聞到什麽暗香,肯定是古人賣弄**,卻不知還真讓我體味了一下古人的意境。

小姨冬天就能一直待在房間裏應該沒見過這麽俏的紅梅,摘幾枝回去擦在瓶子裏,讓她閑時看看賞心悅目一下也好。

隻是我好像太矮了,高出幾枝較好的梅都掰不到,隻得去搬石頭,又是雪又是石頭的,也沒個手套護著,手一下子就受不了了。我一邊呼氣暖手一邊幫石頭。還沒挪到一半,就見白白的雪地裏,幾個身影走過來。

“四哥說是你,我道你肯定還沒醒,不會在這,原來真是你,”十三爺打趣道,“你這又是幹什麽?上午搬雪球還沒搬個盡興,下午又來搬石頭了,真當自己的手是鐵柱的了!”

說道後麵那口氣像是生氣了,我便獻寶似的笑著從石頭旁拿起剛剛掰下來的幾株梅道,“十三爺看,這是我剛摘的梅枝,小姨在房裏待這無聊,看到梅花開得這麽好肯定高興,也隻有小姨當得起這紅梅了,清雅又高貴,十三爺說是不是?”

十三爺看著我手中的紅梅點頭,眼中有一絲悅色。我看著笑道:“隻是我摘的幾枝不好,那上頭些好的,我摘不到,所以就搬石頭。”

“吳石,去把那上麵幾株梅摘下來。”他向後麵的護衛說道,後又看著我,我隻覺得怪不好意思,“謝四貝勒······”

那隻他也不等我的話說完就轉身走了,誰給他氣受了?不聽別人說完話就走是他的特色麽?還說我沒禮數,他不也是沒禮貌。

果如十三爺所說,我的手生了一手的凍瘡,又疼又癢,小姨拿了好些藥,笑說這會總是可以省心了,手成了這樣肯定是不會出去了。

我就每天帶著個鹿皮手套,端著暖爐,在房間裏叫苦連天。也不知是不是諷刺我,我的手剛生凍瘡,小姨就拿了個鹿皮手套給我,說是四貝勒要十三爺給我的,叫我下次搬石頭的時候先戴上。當時小姨那叫一個嘲笑,還問我,“你兒時不是最會爬樹了麽?怎麽摘枝沒也要幫石頭了。”

我就這樣帶著這個刺眼的手套度過了剩下來的冬天。

除夕,在靜靜的雪地走過,我重生的第一年度過了,接下來等待我的又是什麽呢?人無盡的煩勞大概就是源自於未知,因為沒有人從一開始就知道所有的路,即使我知曉曆史,可是我卻不知到我的人生。

天氣才剛暖和,小姨就恢複了我學習的課程,每天跟老嬤嬤和老夫子打交道。日子乏味了,我也沉靜下來了,小姨一開始還笑我終於學會了如何做個大家閨秀,後來見我日日如此就擔心了,問了我多次,我隻道長大了就該學乖了,她隻好不問了。

隻我知道,那晚他在牆外一夜的簫聲,一直在我耳邊回繞,他的不解和憂傷隻全都注入了這簫聲裏。可是你的側福晉都為你懷了孩子,你在那裏吹奏又是為什麽?就算你明天要附遠方,該送行的也不是我了。